他掀開車簾,把福伯驚了,裏麵竟滿滿一車的花燈,四方的,八角的,圓的,長柱的,還有兔子的,荷花的,雙魚的,遊龍的……福伯數了一下,整整二十三盞。


    車夫將燈籠挨個擺開,長長的一溜,圍住侯府大門,甚為惹眼。


    “這……哪來的?”福伯起先以為是禦賜的,又一向,若為禦賜之物,當有聖旨才對。


    車夫火急火燎地答了一句:“西南送來的。還有這個給你的!”他把一封信放到福伯手裏,隨即趕緊駕車離開,仿佛怕走慢一點,福伯就會將燈籠塞迴他車裏一樣。


    西南……福伯臉上的笑容漸深,這季將軍還挺會的。他甚為欣慰地打開信,看完笑成一朵花。


    門前一片姹紫嫣紅很快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沒多久,就聚滿了看熱鬧的。福伯趕緊找人把花燈搬進去藏好,要等晚上給沈璧一個驚喜,隻是藏不住一臉的笑意。


    晚飯時,沈璧對著他的臉,食難下咽,放下筷子,問道:“今天一個下午,你都掛著那種神秘莫測的笑,可是有喜事?”


    福伯摸摸臉,“啊?有嗎?老奴沒笑啊!”


    沈璧白他一眼,非得嘴巴咧到耳朵後才叫笑,是吧?


    “哦,可能今天上元節吧!老奴很久沒感受到這種喜慶熱鬧的氛圍了。”


    沈璧給他一個“我信你個鬼”的神情,春節還不夠喜慶熱鬧?


    福伯試探道:“侯爺,今晚河畔有放河燈的,侯爺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不出所料。


    福伯歎了口氣,“上次看河燈,還是侯爺十四歲時,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恐怕老奴等不到嘍!”


    沈璧:“……”


    暮色初上,街上已人聲鼎沸,處處火樹銀花。


    沈璧裹著一襲緋色披風,神色慵懶地跟在福伯身後,對著一切都懨懨的。


    倒是福伯,一路興致高漲,看到什麽都格外驚奇,一路沒話找話,“侯爺,你看這個花燈多精致!侯爺,你看那邊有戲台!”


    沈璧默不吭聲,目不斜視,隻管往前走。他真不太喜歡這種吵雜的環境,而且他覺得福伯今天怪的很,過分的欣喜好奇,簡直像在演戲。


    兩人一路穿越人海和燈海,終於到了河畔。


    好家夥,人更多,放眼望去,清一色的女子。沈璧扭頭就要走,卻被福伯拉住,“侯爺,來都來了,看看再走吧!要不您也放一盞,祈個福?”


    “要放你放。”叫他跟一群女子一起放河燈,不可能。


    沈璧剛轉身,卻聽河畔女子們個個驚唿:


    “哇,好漂亮的河燈!快看!”


    “這麽多河燈!哪裏來的!”


    “這是誰放的河燈?天啊!”


    沈璧迴頭見上遊飄來大片大片的河燈,幾乎鋪滿整個河麵。每一盞都閃亮如星子,遠遠望去,竟似天上的銀河落入人間,又如一塊明亮通透的錦緞,蜿蜒在河麵上。


    沈璧見福伯笑盈盈地看著他,伸手從水中撈出一盞——花瓣上畫著一塊玉。


    他眯眼看著福伯,又撈出一盞,是玉;再撈,還是玉。


    沈璧:“……”


    “你安排的?”


    福伯笑著搖頭,“不是。”


    “季北城?”能做出這種事的,除了季北城,他還真想不到第二個人。


    福伯點頭。


    “幼稚!”沈璧翻了個白眼,忽覺肩上一熱,一隻手搭了上來,他頭也沒迴道,“季將軍這是給全城的姑娘都放了一盞燈嗎?”


    對方先是驚訝,再是恐懼,最後聲音都發著顫,“對,對不起……草民隻想借個火,不,不知道竟是侯爺!”


    沈璧迴頭,看到一張驚慌失措的臉,他的心一下子想被什麽勾住一樣,往下沉了沉。


    竟不是季北城。


    福伯看出他的失落,竊喜道:“這一片河燈都是季將軍親手為侯爺做的。”


    “他人呢?”如果在京城,為何不現身?故作什麽神秘?


    “老奴不知,季將軍隻在信中說帶侯爺來看河燈,並未說來。”


    當然,也並未說不來。


    沈璧垂下手臂,袖子蓋住了手裏的河燈,他迴頭看了眼河中近千盞燈,心想,這得做多久?季北城是有多無聊?


    “迴去吧!”


    遠遠看到侯府的大門上掛著不少花燈,他隻以為是家中下人所做,沒想到進了門,沿路竟都是,每一盞花燈照不到的路上都會有另一盞補上。


    “你們今日做了這麽多?”這一路少說得有三四十盞,早上他明明隻看到三個人在擺弄,還不怎麽嫻熟的樣子……所以又是季北城?


    福伯支支吾吾,扭頭看了一圈,也沒看到季北城,想他應該是沒來吧,便道:“門口那幾盞是下人們做的,院中這一路……也是季將軍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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