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兒,不可胡言!”爹爹突然出聲嗬斥我,這是爹爹第一次對我如此疾言厲色。


    “爹爹……”我有些惶恐望著他,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爹爹也不看我,直接向太微行禮道:“陛下,請恕小女無狀,殿前失言。凡間渡劫一事,還需從長計議。”


    “嗬嗬,”誰知還未等天帝迴話,穗禾就冷言冷語諷刺道,“六界皆知水神仙上,最是悲天憫人,心懷天下蒼生。誰曾想,真正事情臨到自家女兒身上,卻如此推三阻四,可見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


    爹爹的臉色極其難看,卻也不辯白,把我的手攥得越發緊了。


    “穗禾!”大殿之上,穗禾仗著天後如此囂張跋扈,幾次三番挑釁水神,天帝自然也是不悅。


    荼姚最能審時度勢,連忙出聲製止:“穗禾不得無禮,此事陛下自有裁斷,定不會置天界安危不顧的。”


    穗禾聽天後如此一說,立馬起身,向帝後行禮告罪:“陛下,娘娘恕罪,穗禾不過是心係六界安危,才會言語有失。”


    “話雖如此,穗禾你也不應如此莽撞,下次切莫再犯。”荼姚擺明了偏袒穗禾,兩人唱雙簧。不過太微也不願在這種小事上糾結,便讓她免禮起身,此事算是揭過。


    荼姚接言道:“陛下,方才穗禾雖說對水神有些言語無禮,不過話糙理不糙。水神向來為我們天界之表率,凡間渡劫經曆七災八苦,看似難過,不過錦覓乃是仙體,又傷不及她元靈。功德圓滿渡劫歸來,便可靈力大增晉升花神,再又可保天界安寧,六界祥和,順利嫁給夜神為正宮天妃。豈不是一舉數得之事,何苦如此推諉?況且,錦覓本人也願意去。”


    太微先是看了我一眼,而後轉對爹爹:“天後所言有理,洛霖,你怎麽說?”


    我隻覺得爹爹抓我的手一緊,然後緩緩鬆開,口氣冷冷道:“既然陛下和天後心意已決,洛霖無話可說,隻能遵旨。”


    “水神果然深明大義,”天帝誇讚了爹爹一句,後對緣機仙子道,“稍後,緣機且去安排錦覓凡間渡劫之事。”


    “臣領旨。”


    “父帝,”此時,一直跪地未起的潤玉突然出聲,“兒臣有一事相求。”


    “潤玉,難道你還想阻撓錦覓去凡間渡劫嗎?”太微瞬間將臉一沉。


    “兒臣不敢!但求與錦覓一同下凡渡劫,祝其功德圓滿,早日歸來天界。”潤玉將頭伏得很低。


    “真看不出,夜神對錦覓如此情深意重。”荼姚陰陽怪氣來了一句。對於潤玉的請求,太微倒是爽快,當下說了個“準”字。


    我聽到潤玉會和我一同渡劫,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一時間放了下來。想著趁熱打鐵,就開口問天帝討要點福利:“陛下,錦覓有一事相求。”


    “何事?但說無妨。”不得不說,頂著一張和娘親相似的臉,在天帝麵前是很占優勢的。


    “可否將渡劫地,安排在河間府啊?”我小聲請求道。


    “這是為何?”天帝對我這個請求頗有不解。


    “因為河間府盛產驢肉火燒啊!”


    ……


    從靈霄寶殿出來,我左右手那兩個男神臉上的表情同進殿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兩人本就是水係大宗師,清心寡淡得很,如今眉頭緊鎖,臉上如同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秋霜。


    我饒是再不懂事,也知曉爹爹和潤玉此時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們不願我去凡間渡劫。我想了想,就笑嗬嗬安慰道:“爹爹、小魚仙倌,你們別擔心啦!不就是去個凡間渡劫嗎?之前,小魚仙倌你不是帶我去凡間住了一段時日,那裏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多,可好啦!”


    “覓兒,渡劫可不同上迴……”潤玉悶悶不樂道。


    而爹爹則是重重地歎了口氣,憐愛撫了撫我的發頂:“覓兒,是爹爹無用,不能護你周全。你己經過了四千多年沒爹親、沒娘疼的苦日子,如今才快活幾日,卻又要去凡間受苦……”


    “爹爹別這麽說,女兒不覺得苦。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爹爹和臨秀姨且在洛湘府,放寬心等我些時日,待女兒歸來便成了名副其實的花神,爹爹臉上也有光彩。”我晃晃爹爹的袖子撒嬌,“再說,不是還有小魚仙倌陪著我渡劫嗎?不必擔心。”


    爹爹似乎對我這小女兒姿態很是受用,總算是把眉頭舒緩開了些許,轉對潤玉說道:“夜神,覓兒不懂事也就罷了,你怎會如此衝動,提出陪她渡劫?你明知天界有人視為你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而下凡渡劫會封印你作為上神的一切法力和記憶,凡人之軀猶如肉在砧板上,何苦啊!”


    “仙上,”潤玉先是四下看了看,而後輕聲道,“潤玉也知此舉很冒險。不過,自古以來,君王講究製衡之術,父帝或許不喜見我,會縱容某人苛待我,不過他絕不會願見到我死,讓一家獨大,對吧?要不,他也不會如此極力促成我和覓兒婚事。父帝對先花神那點愧疚,並不足以保證覓兒在凡間的平安,隻能激發妒婦的更大仇恨。所以,隻有我和覓兒生死捆綁一起,才能保她無礙。”


    說罷將那溫柔似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接言道:“再則,我也不忍心看著覓兒一個人在下界受苦……”


    我對潤玉這番話是雲裏霧裏,不過爹爹則是緩緩點頭:“夜神果然心思縝密,對覓兒真情實意,本神沒有看錯人。”


    “仙上和覓兒先行迴洛湘府,潤玉這就去天機府,找緣機仙子商議下界渡劫之事。”


    “去吧!”爹爹頓了頓,鄭重道,“潤玉,覓兒就托付給你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爹爹直唿潤玉名諱。


    潤玉朝爹爹揖了揖:“仙上放心,雖說現下潤玉同覓兒還未大婚。這數十萬來,潤玉向來孤苦無依,親緣淺薄,心中早已將您和覓兒視為世上至親。”


    忘川,戰神旭鳳的主帥營帳,一眾人正在商議軍情。破軍星君掀開簾子,匆匆而入,向旭鳳稟告:“二殿下,外頭有個魔界的小兵,說有重要軍情相告。”


    “魔界什麽?破軍星君,你啥時候才能把這六界官方學好啊?”旭鳳聽不懂破軍的話,覺得很是心煩。想起上迴天界征兵,是錦覓做的通譯,就更是心如火燒。


    “魔界小兵,重要軍情!”破軍也很無奈,手舞足蹈重複了一遍。


    旭鳳一抹額,表示很頭疼。好在燎原君是個機智的,仔細聽了半天,總算聽明白破軍的話:“二殿下,破軍星君說外頭來了個魔界小兵,有重要軍情相告。”


    “如今兩軍對峙,何來什麽魔界小兵?”旭鳳有些疑心。


    “莫不是有詐?”燎原君也覺得事有蹊蹺。


    不過,旭鳳畢竟是身經百戰的戰神,嘴角一撇:“傳他進來,如今我們有十萬天兵天將在戰營,還怕他一個人不成?難不成他還能撒豆成兵不成。”


    破軍將人帶了進來,來者是個最最普通的魔兵,從外貌上看不出什麽端倪。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旭鳳眯著眼睛,冷冷問道。


    “小人是,是固城王手下的魔兵。昨日偶然聽到,魔君不日就會下令退出忘川,特來報信,還請火神殿下寬心。”魔兵哆哆嗦嗦迴話。


    “理由?”旭鳳眉尾一挑。


    “火神殿下乃六界第一美男,仙法高強,小人著實仰慕……”小魔兵一臉花癡相,燎原君和破軍星君被這話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心裏忍不住犯嘀咕:火神殿下果然六界通吃啊。


    “哦,原來如此……”旭鳳若有所思盯著那魔兵看了好一會,不置可否。未曾想,他竟突然暴起,指尖淬出一團三昧真火,往那魔兵身上襲去:“好大的膽子,敢在本神麵前裝神弄鬼!現身!”


    隻見那魔兵靈活一閃,一個旋身居然避開旭鳳的致命一擊。


    “有兩下子。”旭鳳不再輕敵,兩人便一攻一守打將起來。過了幾十招後,旭鳳也不欲同他再糾纏,喊了句:“不陪你玩了,見真章吧!”眼見,手指尖淬出更高級別的紅蓮業火。


    那魔兵連忙甩出一條黑鞭抵擋,嘴裏大喊:“旭鳳果真不虧為戰神,鎏英佩服。”


    旭鳳一聽這熟悉無比的聲音,連忙收迴了掌力:“鎏英,怎麽是你!”再一看,那個魔兵竟變成個高紮馬尾,一身玄衣的帥氣女子,不是魔界卞城公主鎏英,還是哪個!


    “鎏英,你要來便來,何必要幻化模樣,害我險些誤傷你。”旭鳳忿忿道。


    鎏英也不同旭鳳客套,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這不為了掩人耳目嘛!我身為魔界公主,總不能大搖大擺走進敵方陣營,向你通風報信吧?”


    “你方才可被我傷著了?”旭鳳有些擔心。


    “沒,我堂堂魔界公主,哪那麽容易被你傷著!旭鳳,你莫要小瞧我!”鎏英嘴上說得爽快豪氣,心裏頭卻因為旭鳳的一句關懷之語,甜絲絲的。


    “鎏英,你方才所言可屬實?”旭鳳問道。鎏英四下看了看,沒有直接迴話,反倒是拈了一顆桌上果盤中的葡萄吃了起來。


    “二殿下,屬下去給鎏英公主備茶。”燎原君最能察言觀色,得了旭鳳首肯後,當下就拉起還沉浸在剛才那場比試中不能自拔的破軍,往外走去。


    鎏英見四下無人,這才慢悠悠道:“自然是真的,魔君當真打算先行退兵。我和爹爹一直對魔君兩位世子的瘋病心存懷疑,覺得事有蹊蹺,便暗中追查。原本,熾狩和泫狩修養數月半載就該複原的,誰知有人竟然收買了兩個近身伺候的魔醫,在他們的藥中下毒。”


    “何人所為?”旭鳳問道。


    鎏英搖搖頭:“暫且不知,我和爹爹將涉事魔醫關押起來,稟告魔君讓他前來審訊。結果,待魔君來了,那兩個魔醫好端端竟死在獄中,線索便斷了。魔君也不是傻子,縱然沒有實證卻也是起疑了,現今對你和夜神大殿也沒那麽怨恨,準備撤兵迴魔界徹查此事。”


    旭鳳點點頭:“如此最好。兩界交戰,生靈塗炭,還讓幕後挑唆之人坐收漁翁之利。”


    “旭鳳所言極是,魔界三王,我父王素來同天界交好,而魔君則報著天魔兩界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此番若不是受固城王挑唆,定不會舉兵忘川,意圖進犯。”說起固城王,鎏英忍不住咬牙切齒,“狼子野心之徒,唯恐天下不亂。”


    “鎏英且放心,我會遣人私下看著固城王,出不了什麽大紕漏。”旭鳳如此一說,鎏英頓時覺得放心不少,隨口便問:“此次,夜神大殿怎麽沒隨你一同過來忘川?”


    不知為何,提到潤玉,旭鳳臉上卻是稍變。鎏英沒有注意,接言道:“對了,我聽說錦覓竟是水神長女,大殿下未過門的正宮天妃,真沒想到啊!當初,我還把這事拿出來說笑,果然背後不能道人是非啊……”


    誰知鎏英越說,旭鳳的臉色越難看,最後竟兇巴巴喊了一句:“別說了!”


    鎏英本就不是什麽棉柔的性子,見旭鳳現今連提到潤玉和錦覓兩人的名字都會情緒失控,忍不住叫板:“有什麽不能說的?潤玉是你的兄長,錦覓將是你未來的兄嫂,他們婚約是四千年前就定下的。再有,當初你們同赴魔界捉拿窮奇,連我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二人同吃同住,形影不離,彼此早已互生情愫……”


    “我讓你別說了!”旭鳳猛地將案桌推倒,原本擺在桌上的葡萄滾落了一地,摔了個粉碎。此時,燎原君捧了一盞金花仙茗過來,手中還捏著棲梧宮的來信。


    “二殿下,這是怎麽了……”燎原君知道自家主子脾氣不好,不過如此暴怒,還是在軍中,卻是第一迴。看著滿地無辜的葡萄,心道不好:一定是鎏英提起了錦覓那個禍害,猶豫天界的來信要不要提啊……


    “天界有何要事稟告?”旭鳳一瞧信封上用紅色翎羽封印,就知道天界那邊定是發生了要事。


    “這……”燎原君看了鎏英一眼,吞吞吐吐不敢答話。


    “說,鎏英也不是什麽外人。”旭鳳冷冷道。


    “了聽來信說,大殿下和錦覓仙子,他們……”


    “他們怎麽了?不是在準備大婚了?”


    燎原君搖搖頭,還是下定決心,把話說了出來:“他們要一同下凡渡劫。”


    “什麽!”旭鳳和鎏英異口同聲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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