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有達官貴人王公貴族的家眷前來上香,都是走的另外一道山門。馬車剛到門口,就有和尚雙手合十打著佛印等候蘇雲君姐妹兩,一路上恭敬的指引,加之來的人不多,所以直到寺門一路清幽。倒是給人一種佛門清淨莊嚴之感。


    到了寺裏,蘇雲君姐妹倆在張媽媽的陪同下到大雄寶殿上香求簽,然後按照老夫人吩咐的添了香油錢,一頓跪拜下來足足有一個時辰。即便是姐妹倆隻上了個香,也是覺得有些乏累。


    永安寺裏早就給安排了休息的禪房,蘇子衿有些累了,讓綠萍扶著去禪院休息:“雲君先去休息一下吧,晚些再迴去就好。”


    蘇雲君聞言點點頭:“一切就按阿姐的安排,隻是我想四處走走,阿姐先去休息。”


    聞言蘇子衿看了看佛門淨地,也不會有什麽醃臢之事,便也沒有多言:“那你小心些,若是累了就到禪房休息一會。”


    說完待蘇雲君應下,這才由著綠萍扶著去了後院。


    張媽媽也去安排馬車和齋飯,隻有蘇雲君領著明茶朝後山走去。


    從進到永安寺的那一刻,蘇雲君心裏就有著一種異樣的情緒,前世她生命最後的時間就是在這永安寺的禪房度過的。看到這熟悉的景色,蘇雲君忍不住想去看看,前世埋葬自己的那片青山。


    七十二章: 老夫人有請


    明茶不知道自家鄉君是要去哪,隻是跟著後麵,不過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鄉君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蘇雲君看著這一條熟悉的路,這條曾經在夢裏出現過很多次的小路,未曾想過這一生她竟然還有機會重新踏上這條路。


    路的盡頭,那邊是一片梨樹林,此刻早已過了花期。梨樹上滿是翠綠的嫩葉,和落了瓣的花萼,蘇雲君看著眼前的景物,不由的想起,夢裏陳景恆抱著自己一步步走過這條路的時候,那時候漫山的梨花還是開著的。


    想著腳下的步子卻是沒有半分停頓,走著走著就聽到一聲蒼老的聲音念著佛號:“阿彌陀佛。”


    蘇雲君這才注意到小路的盡頭梨樹林下站著一位老僧,身著粗布僧袍,雙手合十站在梨樹下,看著蘇雲君過來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即便隻是一眼蘇雲君也能認得出,這就是在她生命最後一刻陪著陳景恆守在她身邊的永安寺住持,普泓大師。


    雖然已是隔世,蘇雲君對所有曾有恩與她的還是心懷感激,畢竟若不是普泓大師,前世的她也無這一片淨土安葬。不由的上前道了句:“普泓大師。”


    聞言普泓也不詫異蘇雲君怎麽識得他,隻是笑著說道:“施主,一世輪迴,再到此處不知施主可曾想開,放下?”


    蘇雲君聞言心中一驚,抬眼看向普泓,卻隻見他依舊麵帶微笑,仿佛在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看著普泓滿是和善的麵容,蘇雲君從未有過的安靜。


    在她重生之後的好幾個晚上,當她陷入蘇家滿門慘死的噩夢時,總是會聽到一聲佛號。現如今普泓竟然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蘇雲君斷定,普泓絕不是空口胡言。


    心裏不由思索了片刻才輕聲開口:“何為放下何為放不下,佛門中人總是稱之為執念,可是執念又是何物,不過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定義罷了。佛家常說因果循環,執念何嚐不是因果循環才有的,誰又會生來便帶著股執念,誰又生來便學得會放下。”


    “善惡到頭終有報,一切事情都是因果循環,今生債來生償。一切因果皆是有因才有果,有果複有因,因果循環,周而複始,生生不息。萬事萬物都講究一個緣法,施主是如此,老衲也是如此。施主不曾看破,老衲又何曾看破。”普泓說著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蘇雲君也是雙手合十,行了一佛禮。


    再抬眼就見著普泓的目光越過蘇雲君看向她身後:“壽春郡王既然來了何必站在背後閉口不言,為何不上前一起說幾句,都是熟人何必拘泥。”


    聞言蘇雲君轉身就見著陳景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今天陳景恆難得穿了件月白色的衣裳,在這滿山的青蔥間倒是顯得格外的好看。


    被點了名,陳景恆也不覺尷尬,隻是笑著上前:“本王瞧著大師和鄉君談的正歡,不想擾了大師和鄉君的雅興罷了,卻沒想到被大師說成偷聽之人。”


    蘇雲君頓時眼角一跳,陳景恆早就在了,那他聽到多少?普泓的那句一世輪迴他是否聽到,是否覺出端倪。佯裝著鎮定蘇雲君恭敬的行禮:“雲君見過壽春郡王。”


    聞言陳景恆卻是笑了起來:“大師都說咱們是熟人,鄉君這番倒是見外的很,還是鄉君偏好喜歡給人見禮,若真是這樣那本王倒也不好攔著,否則豈不成了罪人。”


    蘇雲君就知道陳景恆一開口絕對沒什麽好話,當下有些氣悶:“不知郡王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挖苦於臣女麽?”


    陳景恆顯然也沒想到,蘇雲君如今說話已是這般直白,頓時失聲笑了起來。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的臉上,格外的明媚俊逸非凡。即便是蘇雲君也有些看癡了,許是前世自己遇到他時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今生每每遇到他又皆沒什麽好事情,所以都未曾注意。原來他也是個美男子。


    不過蘇雲君此刻卻是半點欣賞美好事物的心情都沒了,瞧著陳景恆臉上的笑隻覺得諷刺挖苦,頓時沒好氣的開口:“若是郡王無事,臣女家姐還在禪院等著臣女,恕不奉陪。”


    說完不等陳景恆開口,便對著普泓大師道了句:“大師告辭。”


    隨後領著明茶頭也不迴的迴了永安寺。


    看著蘇雲君漸漸走遠的背影,普泓大師笑著道:“既然心是為她而來,又何必說違心之言。”


    聽著普泓大師的話,陳景恆臉上的笑容終是散去:“大師,這段時間我總是在做一個夢,夢到她死在我懷中,明明之前我們毫無交集,即便唯一的一次相逢也不過是年少時的相遇。可是她卻莫名入我夢中,這是為何。”


    “阿彌陀佛,這就是剛剛老衲說的因果循環,需要你們自己去參透,旁人即便是看清也說不得。一切皆有緣法,皆有定數,就如同今日你在這山間遇到她一般。因為你派人監視知道她今日會來永安寺,因為你和她心中皆有這一片青山,所以能在此相遇,一切皆是因果循環。”普泓說著笑看陳景恆不再言語。


    陳景恆卻像是明白了一般,隻看著漫山梨樹出神。


    蘇雲君自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隻是在心中默念著。陳景恆前世你與我有恩,所以不能恩將仇報。可是剛在心裏勸服了自己,一想到陳景恆一臉的狐狸樣,原本的心理建設全數崩塌,默默的在考慮,相王有五個兒子,是不是可以考慮換個人選。


    反正保住他家陳唐江山也算是報恩了。


    不同於永安寺的平靜,此刻在蘇府的西苑,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薑嬤嬤看著沈清音原本白淨的小臉上,此刻卻是有著一道極為醒目的刀傷,心尖都在顫。忍不住抱著沈清音哭道:“究竟是造了什麽孽啊,他蘇家簡直是欺人太甚,若不是當初太夫人將所有嫁妝都給了沈璧君沈家也不止於此。如今大小姐受了辱,她不為大小姐討迴公道,竟然還縱著自己的孫子毀了大小姐的容貌。她沈璧君真是欺人太甚,她這樣怎麽對得起地下的沈家太夫人,怎麽對得起死去的老爺和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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