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公子”


    若非有事, 顧輕舟並不會同人多打交道, 因此北涼的霓裳公主, 也隻是見過幾麵淺淺攀談的交情。


    可今日時辰尚早, 她穿著一襲紫衣闖入了他視線,在他獨處的庭院之內, 出聲驚醒了觀花的他。


    顧輕舟抬眼望去, 隻見她一臉急切, 神情隱隱有怨憤,“駱公子,你可知你的夫人, 昨夜幹了些什麽好事”


    顧輕舟闔眸, “是嗎”


    霓裳將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收入眼裏, 心底火氣更甚,“駱公子,你怎可這樣風輕雲淡你夫人她她竟然”


    說到這她的麵皮發燙, 實在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聲,再繼續道“她竟然勾引陸公子兩人昨夜在驛館內, 早已一度春宵, 居然還堂而皇之,無一絲一毫的羞愧之色,我就說他們兩人怎會無故不見原來原來竟是她勾引陸公子,去做了那樣的事, 實在是實在是太叫人難以啟齒了”


    顧輕舟靜靜聽完, 微一掀眸, 唇角含笑,“公主可說完了”


    霓裳雙眼不自覺微微睜大,“駱公子,你你為何沒有一絲驚訝之色她如此背叛於你,你難道就不生氣嗎”


    “公主此言差矣,”顧輕舟麵色毫無波動,“倘若陸公子真看上拙荊,那是她的福分,何來背叛之談”


    霓裳心神一震,看著顧輕舟的神色,身子止不住晃悠。


    他的話語並未點明,卻將意思說得清楚,是陸公子看上了她,她一介女子哪來反抗之力既是皇上,那也無可奈何。


    霓裳的腳步慢慢往後退,最後猛一轉身,飛速跑離開了。


    顧輕舟迴轉過身繼續觀花,餘光瞥見迴廊後冒出的群青色身影,唇角的笑意淺淡了幾分,“從不知二皇子,原有偷聽癖好”


    被點到姓名的燕遙索性大方走出,望著庭院裏在賞花,卻不知他人更比花賞心悅目的人,嘴角微揚,“我未同霓裳說過,他們兩人的關係,到是叫她誤會了。”


    顧輕舟充耳不聞。


    燕遙邊走邊道“聽聞阿塵的夫人三年前與阿塵分離,可誰知現今又在幽州城內出現,更是成了盛朝皇帝的枕邊人,還為他誕下活潑天真的女”


    “又有何妨”顧輕舟聽到這終是忍不住打斷,神情卻越發的平靜。


    “阿塵這般模樣,令我萬分好奇,你的夫人莫非”燕遙話語點到為止,接下來眼裏興味十足,隻想看眼前人的反應。


    起初盛朝皇帝一入幽州,他們便聽聞了他身旁不隻有妃子,更是有與那妃子誕下的女兒,稱唿他們時竟是用尋常百姓人家的稱唿,娘,爹


    相當耐人尋味。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妃子竟會與駱塵有關,眼皮不過稍微一鬆,就讓他將妃子堂而皇之擄來,而那皇帝為了妃子,更是全城張貼了他的告示。


    他這時才知道,原來駱塵在盛朝以前的身份,竟是顧攬竹顧相之子,三年前作為殺人嫌犯逃跑,兩月前離開北涼先行來到盛朝,竟不是如他所說那般,先行摸清盛朝皇帝底細,而是


    因了一點莫須有的線索,來尋他早已失散的夫人。


    不過,他也不在乎便是了。


    畢竟與他的能力比起,他所做過的事實在不值一提,更何況連他唯一的孩子,還是駱塵找到,更有確切證據。


    至於這孩子的歸屬問題,隻要稍一想想,便令人頭疼不已,他當初怎會


    偏偏,與那樣一女子。


    “她心中有我,我自她心中,是無可取代,至於他”顧輕舟眼眸一暗,“不過是趁虛而入的小人罷了。”


    燕遙聽聞,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夠了才道“虧得這庭院內無他人,若是讓任何一盛朝人聽了,阿塵便是有十個腦袋,隻怕也不夠砍的”


    顧輕舟沒接過他的話,隻負手淡淡瞄他一眼,欲要離去。


    燕遙眼裏興味更濃,“怪不得昨夜,你一夜未歸,感情屋內軟玉溫香,屋外有人望眼欲”


    “殿下,適可而止,”顧輕舟斂眸,打斷後再道,“眼下他已不是任人擺布的傻子,至於霓裳公主,恐怕”


    燕遙當即變了臉色,“就算他未看上霓裳,心中生不出愛慕,可此事由顧相親口提出,就憑他,還敢毀了這約不成”


    顧輕舟“可顧相,說明了他當時的情況,誰知他半路意外恢複若真要算起來,他要毀了這約,也是毫無辦法,畢竟隻是私下”


    燕遙臉色更差,“他敢”


    “他是盛朝天子,又有什麽不敢”顧輕舟一笑,“殿下莫急,他若真生出此意,到時我自有法子,為殿下排憂解難。”


    燕遙看著顧輕舟莫名瘮人的笑,心中一凜,“莫非,是讓他變成原來那副傻”


    “非也,”顧輕舟收起笑意,淡道,“殿下想,那夜他闖入密道後,影衛第一時間便找到此,若不是他醒後為殿下開脫,隻怕連人帶院,當場要被夷平由此可想,如此忤逆又不現實,稍有不慎,便連累自身的法子,又怎敢稱是為殿下排憂解難”


    燕遙雙眼微睜,“那”


    顧輕舟唇角不知不覺又沾染上了笑意,“殿下隻管邀他前來商議要事,再吩咐霓裳公主好生裝扮一番,剩下的”


    兩人在庭院中談話,以為旁人不知,卻不知道最關鍵的部分過去後,迴廊之後的小小身影,當即躡手躡腳離開了。


    “啊”


    顧九一筷子戳起一個小包子,遞到陸瀾庭嘴邊時不忘配音。


    其實並不是她想這麽做,而是應皇上本人要求,第一次給人喂東西,這個“第一次”應該也屬於他。


    陸瀾庭看著還散發著熱氣的包子,眼眸垂下,薄唇微翹,“沒吹。”


    “你”顧九的筷子一時有些拿不穩,“你當你還是小孩啊要人親手喂還要人吹,幹脆不喂”


    “九九”陸瀾庭眼裏閃著星光看她,肉麻麻的語調,激得顧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話好好說,別喊,真的別喊”顧九忙不迭把包子收迴來,放到嘴邊鼓起雙頰狠狠吹了幾口,又重新把包子給小孩陸瀾庭喂過去。


    看到他心滿意足吞下,顧九心裏打了個顫,陸瀾庭當真是把她心思都摸清楚了,知道她最惡心這副樣子,偏愛用這副模樣惡心她,“逼迫”她做一些,並不是很心甘情願的事。


    顧九自己戳起個包子塞進嘴裏,邊嚼邊看著陸瀾庭朝她笑的臉,麵皮發燙的同時又打了個顫。


    她明明,不是個會受人脅迫的人,為什麽,陸瀾庭的策略相當有用呢


    “爹,娘”小鈴鐺坐在兩人對麵用筷子插著包子,一臉生氣,“你們倆都迴來了,阿九什麽時候迴來阿”


    聽到這個爹字,顧九差點沒被嗆著,陸瀾庭及時端來水給她拍著背,等顧九恢複過來,眼神惡狠狠望向他,陸瀾庭麵向她時一臉無可奈何,轉眼,又對小鈴鐺投去讚許的眼神。


    顧九拿這兩人沒法,從柳州到幽州的這段時間內,陸瀾庭不知道用什麽法子迷惑了小鈴鐺,哄得她嘴巴甜甜乖乖喊爹了。


    一開始兩人是背地裏喊喊,陸瀾庭沒敢讓她真聽見,可今時不同往日,大概是見了兩人氛圍,小鈴鐺也就順其自然喊出口了。


    顧九正在腹誹,卻不知小鈴鐺瞧著他們神色,暗想自己喊得真對,娘沒有很抗拒,傻子“爹”還對她滿意得很,這下她能有的吃的玩的,就更多了。


    隻可惜,阿九呢


    要是沒人分享樂趣,好像也沒什麽意思。


    陸瀾庭胡謅了個理由糊弄過去,看著顧九肚皮也滾了,趕緊牽著她迴了房裏。


    當陸瀾庭剛對她說完,要去與北涼二皇子商議正事,包括霓裳公主,包括小太子,包括她


    都是正事。


    二皇子那邊恰巧有人找上門了,說是邀請他過府商議正事,與陸瀾庭想法不謀而合。


    顧九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顧輕舟平靜無波,實在不是他性子。


    陸瀾庭趁她不注意,在她臉上輕啄了一口,等顧九抬眼看去,他笑得風輕雲淡,“愛妃,別為朕擔”


    顧九想也沒想一肘子過去,“誰是你愛妃了誰又為你擔”


    話說著她停了下來,陸瀾庭剛才被她撞了一下,還真就順著力倒在了地上,微閉雙眼嘴唇顫抖,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陸五”顧九嚇得蹲下身子查看,“你沒事吧你別嚇”


    “沒事,”陸瀾庭忽然睜開了眼,眼裏噙著笑意,“就是想躺一下。”


    顧九氣不打一處來,正準備再給他來一下,誰知被陸瀾庭預先抓住手,一扯,她直接跌落在了他胸膛上。


    陸瀾庭不等她反應,身子一轉,轉眼躺在柔軟華麗地毯上的人,就成了她。


    陸瀾庭在她腦袋上方看著她,溫柔的柳葉眼裏滿是認真,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微彎,鬢角還有幾縷發絲落到了她的臉上,撩得人有一些心猿意馬。


    “顧九,”陸瀾庭的指尖按在她的唇上,輕輕描繪,語調輕緩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然而眼裏的緊張認真出賣了他,“等我迴來,我們去遊湖,放花燈,再看煙花好嗎”


    顧九本想冷冷迴他一句,又不是上元節,做這些幹什麽


    然而話到了嘴邊,竟然溫柔了數倍,吐出的字,更是少了不少。


    她雙手捧上陸瀾庭的臉頰,在他唇上一吻,眉眼笑得彎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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