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臣妾去楚國的所有護衛皆可作證,東城郡百姓亦可作證!”莫紫嫣不卑不亢地道。


    她並不擔心,有人會說她見過一隻狼,因為她一向喜歡動物。況且除了她,沒有人知道那隻狼在烏江岸邊,是為了守護那片荒塚。也沒有人知道,那荒塚之中,到底是什麽。


    “皇後,你去楚國久久不歸,真的隻是去祭拜虞姬嗎?”劉邦道。


    “不是。臣妾此去舊楚之地,祭拜虞姬是其次。”莫紫嫣頜首道:“實則是為了拜會高人,找到清除陛□□內迷/魂/香餘毒的方法。”


    “咳咳……你說什麽?”劉邦驚訝地看著莫紫嫣:“清除迷/魂/香餘毒?”


    “陛下忘了?張太醫曾言,雲美人所用的西域香料,會讓體質至虛之人暴斃,就算平素身體強壯之人,損害亦非常大,陛下不是時常會覺得頭痛嗎?”女人緩緩道:“臣妾曾經有幸結識,被秦國祖籍除名的秦昭王之子贏雄公子和楚國的羋風公主,羋風公主精通醫術,堪比扁鵲。”


    “人找到了嗎?”劉邦道。


    “兩位老人幾年前已故去,不過臣妾找到了公主生前所著的醫典,上麵有記載關於各種奇毒和奇香的驅除方法。”


    莫紫嫣輕輕抬手示意,讓小雅將醫典呈給劉邦:“陛下可以請太醫院的人來鑒定。”


    “若非因此香對陛下身體侵害之大,長期頭痛,臣妾也不會走這一遭。”她突然沉聲冷笑:“隻是,萬萬沒想到,此行依然換來陛下的懷疑?臣妾一迴宮,竟就等來了陛下的廢後詔書。”


    這之後,一路護衛皇後鑾駕的儀仗隊領衛,也被叫進來,敘述了皇後這一路所經:娘娘先是到了東城郡祭拜項王妃,有當地的百姓可以作證;又去大王山拜會高人。


    “陛下……”滿臉紅腫的戚懿,拉著劉邦的手,委屈地道:“皇後一向口舌厲害,儀仗隊的領衛,也極有可能受她指使,才統一口徑。陛下絕不能聽她一麵謊言啊。”


    “受人指使?口徑一致?”莫紫嫣冷冷一笑:“陛下可知道,臣妾眉心的傷,如何而來?陛下從未問過,臣妾也從未提過。”


    戚夫人心底一驚,她這是要舊賬新算嗎?


    她趕忙道:“你的傷,與你去楚國有何關係?”


    莫紫嫣一笑:“與本宮去楚國是沒有關係,不過與你戚夫人卻脫不了幹係。”


    戚夫人心虛地轉身:“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莫紫嫣轉而嚴肅地對劉邦道:“陛下,臣妾才迴宮,還尚未見過後宮任何人,就請陛下傳召椒房殿和東永巷的下人們來問話吧。”


    “皇後,這有必要嗎?”劉邦道。


    “當然有必要。”莫紫嫣冷冽地看向戚懿:“陛下難道不想知道,一直以來是誰在您麵前惺惺作態,挑撥是非嗎?又是誰唯恐天下不亂,在背後操控這所有的事!”


    戚懿頓覺不妙。


    被傳入宣室殿來作證的人,除了韓氏拒不認罪之外,其餘椒房殿和東永巷的宮女太監,皆指正:皇後的傷,是昔年在洛陽皇宮時,戚夫人派韓氏用銀針虐待所致。


    椒房殿的總管王福栓,更是聲淚俱下地陳述,當時礙於戚夫人的威嚴,他們所有的人都對不起皇後娘娘。娘娘和太子,過得是比冷宮還不如的生活,可是娘娘清醒之後,卻沒有治他們的罪,娘娘是心善的大好人。


    劉邦聽聞下人們敘述的整個過程,緩緩蹙眉,目光複雜地看向戚夫人,沉痛地問道:“懿兒,這真的是你做的嗎?”


    “陛下,”戚夫人陡然跪地,緊緊拉住他蒼老的手道:“臣妾沒有……”


    “陛下,”莫紫嫣突然上前,頜首道:“臣妾隻想讓陛下看到,什麽才是口徑一致?除了戚夫人的表姐韓氏,所有東永巷的宮婢,都向陛下坦言了當年之事。而韓氏卻拒不認罪,這才是受人指使,口徑一致。而臣妾去楚國之事,陛下可以向楚地的百姓查證,泱泱天下,目睹人甚廣,臣妾何以令得天下口徑一致?”


    “咳咳……朕知道,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


    “當年之事,過去那麽多年,臣妾可有向陛下主動提及過一個字?”女人眼中閃爍著悲痛的淚光:“臣妾一直以善度惡,奈何他人步步緊逼,一次次要置臣妾於死地。難道因為臣妾心善,就要一再承受被人的陷害嗎?”


    “懿兒,你太讓朕失望了……”劉邦憤然甩開了戚懿的手。


    一時之間,悲痛的大漢帝王無法接受,也無法分辨這一切的真真假假,到底孰是孰非?後宮之爭,從來都存在,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他的女人之間的爭鬥竟然如此慘烈?以至於他每一次都被蒙蔽,而不自知!他更不知道,原來潛藏在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如此深有城府,而她們看上去,卻都那麽柔弱……


    他這一生都在算計別人,然而到頭來,他最愛的女人,以及兩個最寵愛的妃子,他卻都看不清楚。原來他的枕邊人,竟是一個比一個更可怕。


    劉邦緊緊抓著蓋在身上的錦被,心痛地看著戚懿:“懿兒,你怎會如此狠毒?你還是當年,那個讓朕動心的單純的懿兒嗎?”


    小雅登時跪地道:“陛下,皇後娘娘隱忍多年,她一心向善,寬容善待每一個人,但是她所承受的委屈,隻有小雅知道,請陛下為娘娘做主。”


    隨著小雅一番話,王福栓率椒房殿一眾宮女太監也跪地祈求道:“請陛下為皇後娘娘做主。”


    沉默良久,大漢帝王緩緩閉目,沉聲道:“戚懿,恃寵而驕,打入冷宮;韓氏,杖斃!”


    “陛下,懿兒冤枉,懿兒沒有……”


    “陛下,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戚懿和韓氏的哭聲,一時間如鬼哭狼嚎充斥著宣室大殿,大漢帝王頭痛欲裂地扶額:“拉出去……”


    太監總管張英猶猶豫豫地看著劉邦,如果戚夫人就此被打入冷宮,恐怕再難翻身,他十多年的賭注,就真得押錯了人。


    小雅見張英遲疑不動,不著痕跡地靠近,輕斥道:“張總管,您還不快點?是想一並領罰嗎?”


    張英心裏碎了一口,無奈抬手,示意幾名內侍將戚夫人和韓氏架了出去。


    “陛下,如果您非要治罪臣妾,就請放過表姐吧,她罪不至死啊,陛下……”


    劉邦沒有再給戚夫人機會,直到戚懿和韓氏被駕出了宣室殿。


    “夫人,救救奴婢啊,救救奴婢啊……”韓氏聲淚俱下,嚇得全身癱軟。


    宣室殿外,戚懿憤然給了駕她出來的兩名內侍一人一巴掌,又跑上前攔住準備帶韓氏去杖斃的內侍:“放開她!”


    兩名內侍迴道:“夫人,請不要為難奴才們。”


    “本宮說,放了她!”


    “唉!”張英長歎一聲,走上前去勸道:“夫人,您如今自顧不暇,還是為自個兒和如意皇子多想想吧。”


    言罷,張英挺直身子,揚手道:“拉走!”


    聞言,戚夫人竟是癱坐在地:“如意,我的孩子……”


    韓氏見戚夫人已無力迴天,想到自己將被杖斃,竟然登時就昏死了過去。幾名內侍則拖著她去行刑。


    張英碎了一口癡呆坐在地上的戚夫人,直恨地咬牙,想當初他以為這個女人是個多麽厲害的主,一心壓在她身上,為她辦事。可是十多年下來,這個女人竟然一敗塗地……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此事,放在五年前,莫紫嫣剛清醒的時候就揭發,會和現在的結局完全不同。


    因為當時的她,無權無勢,沒有人會為她指認兇手,去得罪當時最受寵的戚夫人。就算劉邦相信她的話,也未必會處理,因為戚懿的野心並無暴露,在劉邦眼裏,最多隻是單純的爭風吃醋。


    今時今日不同,他幾乎是對一切都失望,對一切都懷疑。世人沒有一個女人值得他信任。


    未央宮,帝王寢殿內。


    現實的殘酷,強烈的失望,巨大的挫敗感,幾乎讓大漢帝王瞬間崩潰。


    劉邦胸口的傷痛和頭痛同時發作,他捂著疼痛欲裂的頭。可是,陳平卻沒有看到女人給予的安撫,她的麵色非常平靜,麵對痛苦的男人,沒有一絲擔憂。


    那樣的平靜讓陳平非常害怕,好像遇示著山崩地裂,狂風驟雨就要到來。


    “皇後,朕的頭好痛……”床榻上的男人緩緩伸手,希望得到女人的安撫。


    女人卻站在遠處,冷冷一笑:“臣妾的心也好痛……”


    “嫣兒……”


    “十年來,臣妾為陛下嘔心瀝血,為大漢江山殫盡竭慮,不求陛下明白臣妾一片苦心,卻也不曾想過,陛下能親手將一把利劍,插入臣妾的心口……”


    “皇後,朕……咳咳……”劉邦沉痛地扶額,這劇烈的頭痛,讓他整個人幾乎要爆炸了一般。


    “皇後?”莫紫嫣冷然對上男人痛苦的神色:“陛下真的把臣妾當成您的皇後嗎?臣妾就要被廢了不是嗎?”


    “咳咳……”大漢帝王,突然咳出鮮血,看上去異常痛苦:“嫣兒,救朕……”


    陳平看著劉邦痛苦的神色,上前提醒道:“娘娘,宣太醫吧,再晚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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