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兒!姒兒!……”宇文蒼擎發狂的搖著她的身軀,淚水再度撲簌而落。


    “娘!……”宇文景陽不敢相信她就這樣去了,失聲痛哭。


    “花姒姬!……”尹狐若桃紅色的目光恢複了常態,她不再端著妖界首領的架子,失魂落魄的跑到花姒身邊,撩人的美目中,幾滴血淚滾落下來。


    花姒雖然個性偏執,經常為妖界惹是生非,但就是這條不甘寂寞的小蛇妖,曾經冒死在異獸口中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尹狐若怔怔的望著花姒漸漸消失的身形,連一片鱗都沒有殘留下來,內心憤恨交加,身為堂堂妖帝,居然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保護不了。


    她的滿腔怒火化作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從今日起,我妖界定與仙界勢不兩立,都給我滾!”


    左成言冷冷的笑道:“妖帝真會說笑,你們妖界幾時與我們仙界太平過?”言語中不乏挑釁挖苦之意。


    南宮靜之親眼目睹自己造成的生離死別,表情凝重,連忙對他擺擺手:“師弟,莫要生事。”


    這時,又一道白光抵達香蘭水榭,白光消散,南宮無塵捂著胸口,滿臉疑惑的看著水宮的一大群人。


    宇文景陽抹了抹臉上的淚,憤然的望著南宮靜之,飛身上前大聲喝道:“這就是你們滿口仁義道德的仙界,我對你兒子尚且手下留情,你居然殺了我娘,今天,我跟你拚了……”


    眼看著自己的愛妻神形俱滅卻無能為力的宇文蒼擎一把拽住了他,抬起血紅的眼睛說道:“陽兒,你且站到一旁,如此大仇,讓我來!”


    語罷,承影劍化作萬千刀刃序列,籠罩住整個水宮,劍嘯嘶鳴響徹九天,猶如無數厲鬼哀嚎,此刻的香蘭水榭,已成為他用來索命的修羅道場,劍刃發出的冷冽寒光,讓人瞬間骨血滯固,無法唿吸。


    尹狐若見狀,水袖一揮,將幾個小輩打進她設定的結界之內,為免傷及無辜。


    南宮無塵,墨月,宇文景陽三個人皆手捂胸口,認真關注著外麵的一舉一動。


    左成言高高跳起,足下生風,手持短劍準備迎敵。


    南宮靜之厲聲喝止:“師弟,莫要繼續挑起戰事!迴來!”


    左成言停住腳步,吊起眉毛迴頭怒問:“區區幾個妖人,為何要縱容姑息?師兄乃是堂堂仙君,還怕了他們不成?!”


    “區區幾個妖人?哈哈哈哈……左成言,你真真好大口氣啊!當我妖界無人,好欺負是麽?若不是我還有要事需要處理,你覺得就憑你,還能喘著氣出了我這舟邑殿?”尹狐若閃動的明目中看似波瀾不驚,其實早已注滿萬千仇恨,她之所以還能保持狐媚動人的語調不變,已是隱忍至極。


    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原本與世無爭的她,也會有一天心態失衡,滿腦子念想著“複仇”二字。


    南宮靜之凝神聚氣之時,感受到她身上的靈力波動,那是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流。


    他又何嚐不知,她的那幾句看似綿軟的話,真要付諸行動,十個左成言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南宮靜之試圖緩和氣氛,他走上前麵帶微笑道:“狐若,蒼擎,今日之事都是我師弟魯莽行事之過,我代他向你們道歉。”


    “傷人性命,一句道歉就可以了事?你們仙界就是如此草菅人命的?”失去理智的宇文蒼擎哪裏聽得進去這些,他隨手從劍陣中取出一把,徑直對著南宮靜之刺了過去。


    左成言迴頭驚唿:“仙君師兄,小心!”


    南宮靜之站在原地紋絲未動,任憑那把寒光凜冽的劍尖刺破自己的胸膛。


    宇文蒼擎有些不解,沒有繼續用力,而是快速收迴了手中的劍,揚起眉驚訝的問道:“南宮靜之,你這是在幹什麽!……”


    南宮靜之眉頭都沒皺一下,從懷裏拿出帕子拭擦一下傷口的血跡,緩緩說道:“蒼擎,此舉確實是我們冒失了,你有多少恨,衝著我來就好,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宇文蒼擎定定的望著他,眼睛裏燒著一團火,沉默了半晌,冷笑道:“南宮靜之,你還是當年那般模樣,隻會嘴上說著一堆天地蒼生的大道理,然後做著那些個見不得光的事!”


    左成言跳到南宮靜之身前,厲聲喝道:“宇文蒼擎,你堂堂魔道頭領,如此含血噴人,傳出去不怕被天下人恥笑?”


    “恥笑?!”宇文蒼擎漫不經心的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一遍,隨後輕嗤道:“左成言,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我們上頭說話,幾時輪到你來插嘴!我好心奉勸你一句,想保住小命,就別像個跳梁小醜似的在這礙我們的眼!”


    左成言怎堪他如此羞辱,頓時滿臉漲紅,暴怒如雷:“宇文蒼擎,你別把話說的太大了,今天,我就代表昆侖來取了你的狗命!”


    說罷,一條銀蛇從他的短劍中唿嘯而出,劍氣嘶鳴,左成言縱身一躍,跳進承影劍的劍陣之中,他目光炯炯的手持短劍,嘴角輕輕一揚,道:“請賜教!”


    宇文蒼擎廣袖一拂,萬道劍刃消失歸一落入他的手中:“對付你這等貨色,何須召喚劍魂!左成言,我有意留你狗命你不要,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宇文蒼擎騰空跨步至他的斜上方,雙手持劍劈落而下,甩出勢大力沉的一記斬擊。


    左成言手持短劍迎擊,銀蛇從他的右臂竄出,死死糾纏住襲來的劍刃。


    宇文蒼擎轉動手腕將劍繼續向下壓,纏繞上來的銀蛇被震得鋥鋥作響。


    左成言用力抵住不停下壓的劍氣,雙腳持續碎步後退,足底和地麵摩擦生出兩股清風。


    宇文蒼擎勾起嘴角嘲諷的看著他,運用內力挾製他的劍魂,銀蛇與承影劍交疊之處濺出越來越多火花。


    左成言麵色看起來不像最初那般淡定自若,努力擎起的手臂似乎有些吃力。


    宇文蒼擎不動聲色的扭動手腕,劍鋒隨之轉動,出現裂痕的銀蛇發出一聲苦痛的嘶鳴,應聲斷成幾段落在地上。


    左成言被自己的劍魂反噬,俯下身吐出一口鮮血。


    宇文蒼擎收劍跳迴原地,笑道:“下次想要強出頭,就先把功夫練練好,別隻會溜嘴皮子,我沒那麽閑,不想陪你這般繈褓裏的嬰兒玩耍。”


    南宮靜之上前扶住左成言,封住他後胸的幾個穴道,對他搖頭示意莫再多言。


    沉默了半晌的尹狐若揮手收了結界,轉而厲聲道:“都停手吧,花姒姬已去,這裏是她的家,我不想她去了之後,靈魂還得不到安寧。”


    “狐若,我可以從香蘭水榭拿幾件姒兒的衣服麽?她就這樣消失了,什麽東西都沒留給我,我打算給她做一個衣冠塚。”宇文蒼擎心力交瘁,實在沒心情挑起新的戰事。


    “可以,你隨便拿,花姒姬已去,蒼擎兄務必要節哀。”尹狐若衝他點了點頭,隨後冷冷的瞥向南宮靜之,語氣如霜:“我妖界素來低調,從未主動惹過什麽是非,今天,你們膽敢在妖界地盤殺人,我斷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南宮靜之,你們走吧,等我處理完諸般事宜,定會親自殺上九華為花姒姬討迴公道,你們還是好好準備準備,等著應戰吧。”說完,便化作一股白煙遁出香蘭水榭。


    南宮靜之攙扶左成言,對站在柱子後麵的兩個孩子說道:“小月,塵兒,我們也走吧。”


    “慢著。”宇文蒼擎搶先一步拽住墨月,道:“既然你們仙界不仁,就莫怪我魔界不義。墨月,你跟我來,我要讓你明白一件事。”


    墨月有點不太情願的扭著被人扯住的胳膊,試圖掙脫。


    宇文蒼擎俯下身,露出暖暖的微笑:“小月,你這麽多年被寄養在別人家裏,難道,你不想見到你的生身父親麽?”


    “什麽?我爹還活著?”墨月驚訝的望著他。


    “是啊,他還活著,你隨我來,我這就帶你去見你的父親。”宇文蒼擎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那我跟你走。”墨月仔細觀察他清澈見底的深瞳,那眼神篤定得很,看起來確實不像騙人,便含笑應允,然後轉身對南宮靜之說:“師父,我隨他見見我父親,說說話,然後再迴九華,您先迴去吧。”


    南宮靜之聽聞墨染還活著,心裏不由一驚,他也不知道宇文蒼擎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遲疑一下,便微笑著說道:“小月,你去吧,蒼擎雖然是魔聖,但他的人品我很相信,他不會為難你的,記得早點迴來。”


    “是,師父,徒兒領命。”墨月眼睛笑得彎彎,一副乖巧的模樣。


    仙界魔界的人紛紛撤離,剛才還熱鬧非凡的香蘭水榭恢複了平靜,也許,它將永遠的平靜下去,因為,它的主人不會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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