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閑著無事,翻來看看呢!”


    “你的朱雀門不是接了兩個案子嗎?怎麽會閑來無事!”白玉樓翻開卷冊,悠悠道。


    “玉權和你說的?還是十五?”


    迎著蘇顏半笑半問著看來的目光,十五略微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怎麽,看見玉權,生我氣了?”白玉樓問。


    “我怎麽敢!堂堂無間山的白莊主把自己的得力助手都派來保護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哪裏能得了便宜還跟你生氣的!”


    “你說這話就是生我氣了!”白玉樓無奈停下手中動作道:“這件事是我欠考慮,未曾問過你的意思,如果你真覺得玉權以卓京的身份在無極門中不合適的話,我就讓他迴來!”


    “迴?迴哪去?怎麽迴?”蘇顏道:“他既是玉權,又是卓京,這個卓京又不是他假冒的,他是當著那麽多人麵正式通過入門比選進去的,他的所有資料都在無極門官冊上寫的,你讓他好端端的飛哪去!”


    “雖然難,但也不至於沒有辦法處理!”


    “你想讓他死一次?”


    “也未嚐不可!”


    “那然後呢?值得嗎?你培養他這麽多年,就這麽死了!”


    “他隻是脫去這一層身份而已,並不是當真要傷他性命!”白玉樓想也不想道。


    “那…”蘇顏張口說了一個字後,住了口。


    白玉樓見狀,雙手慢慢闔上案卷,空氣中的氣氛瞬間有一絲絲凝寂。


    “有什麽想說的,就直說吧!”


    蘇顏默了默。


    伸手將紙窗推開一條寬縫,讓溫暖的夏風吹進來些。


    屋外,花音安靜地坐在院中樹下,低頭縫補著自己的一件單衣。


    這一切,多麽的歲月靜好。


    可是,靜好的表麵下暗藏的是虎視眈眈,隨時會兇猛撲來撕咬人身的豺狼虎豹。


    那些虎豹會傷自己,可這是自己選擇留在京中,選擇入無極門所必然要麵對的。


    可倘若有一日,那些虎豹要傷花音,傷白玉樓…


    那是,她所不願看見,也不許的。


    念及此處,蘇顏低低一歎後,道:“師兄,你這次出山太久,你還是早些迴去吧!”


    這話一出,換做白玉樓沉默了起來。


    良久,他緩緩笑起:“好,我明日收拾一下,後日就迴!”


    “師兄!”蘇顏見他答應的太過爽快,反而不好意思兼怕他誤會自己的意思,忙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並不是生氣你不告訴我卓京就是玉權,還讓他也進了朱雀門的事,我隻是…”


    “唔!”她話未完,就愣住了。


    一個溫軟的手掌覆上了她的唇。


    霎時,她隻覺鼻息間全是熟悉的藥草苦味。


    這動作雖不算親密,卻也超乎了兩人以往間所有“親近”的動作,蘇顏一時略有些尷尬。


    唇不動,身體往後傾,離開了那個氣息。


    白玉樓見狀,自知有些失態地慢慢收迴了手。


    蘇顏鼻息間得閑,不由暗暗深唿吸了幾口氣。


    “你不用多說,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不會誤會!”白玉樓道。


    “謝謝師兄!”蘇顏感激一笑。


    “傻丫頭!師兄在這世上就你一個親人了,你我兄妹,若是都不能互相扶持,怕是師傅他老人家在仙境裏也要氣的恨不得還世來罵我了!”


    “不過你放心,如果師傅罵我,我就說是你偏不讓我管,要罵,讓他夜裏到這來罵你去!”


    “好,是我讓師傅操心的,自然該他罵我!”蘇顏笑道。


    “你呀…”白玉樓苦笑著搖頭道:“算了!女大不中留了!”


    “呃…”蘇顏反應過來白玉樓話中所指,不過,她實在是不想再多生枝節地討論慕容濯的話題,所以低頭把話題岔開道:“你打算後日就走嗎?其實也不用那麽著急!”


    “多留無意,早一日晚一日並無差別。”


    “這樣嗎?”蘇顏繼續皺眉轉起筆來。


    “還有事嗎?”


    “嗯,有一點,關於花音的!”


    “花音怎麽了?”


    “我原本想著,這京中怕是越來越不太平,所以想讓你也一起帶花音迴莊裏,可是,前幾天又發生了些事,我不確定要不要繼續讓她迴山了!”


    “發生何事?跟花音有關?”白玉樓疑惑著也順著看向窗外的花音。


    蘇顏迴想起那日夜裏在顧輕痕府上,顧輕痕說的“輕痕心中已有佳人!你認識,而且希望你今後能夠割愛”的話。


    花音!


    如果顧輕痕喜歡的是自己身邊的花音,那麽自己讓花音跟著白玉樓離開睿京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花音怎麽了?”白玉樓又問了一句。


    “沒什麽!”蘇顏覺得這涉及到顧輕痕的私事,決定還是暫時不告訴白玉樓了。


    “要不你先迴山吧,花音的事等我再看看京中情勢再說,要不然,我估計依著那丫頭黏我的性子來說,怕是得把她打暈了才能帶走!”


    “隻怕是,打暈帶走了,她還會再夜裏偷偷溜下山!”


    “嗬嗬…”蘇顏忍不住笑了兩聲,可隨後想起自己當日也是這樣趁著夜色偷偷溜下了山,不由又收了笑,有些訕訕。


    屋裏一時安靜。


    蘇顏低頭抿了幾口茶潤喉,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日居然和白玉樓說話會說的自己有些焦躁。


    白玉樓則是低頭,複又翻看起手上的卷宗。


    “這是十二年前的柳門案,當時那個案子最大的嫌疑兇犯是柳府主人的妾侍,也就是今日無極門白垣門的奉主莫秋容。”


    “我知道!入門前我看過她的資料,前幾日卓京也和我提起過。”


    “她找你麻煩了?所以你選擇查這個案子?”白玉樓問。


    蘇顏抬高雙手高舉過頭頂活動下久坐的筋骨,懶懶笑道:“她也沒怎麽惹過我,就是邀請我晚上到她閨房裏一敘而已!”


    “你去了?”白玉樓瞬間皺起眉。


    “我去幹什麽,去采花嗎?我又不是你,去了也采不了啊!”蘇顏沒好氣地笑迴道。


    “正經點!”白玉樓看著笑的不可自己的蘇顏,扶額微惱道:“你啊,真不知道你小時候是否也是這樣,也真不知道師傅他到底看上你什麽了,居然收你迴山!”


    “也許就是因為你們山上的人一個個都太悶了,所以他才找的我呢!”


    白玉樓瞪她一眼,決定不跟她再繼續這種容易被帶歪的話題,隻繼續道:“你當真想查她嗎?這樁案子已經過去了十二年,莫秋容也已經在無極門裏待了十二年,這些年,雖然皇上慕容澤和丞相蘇魏一直在明爭暗鬥,但無極門裏終究還是慕容澤占了上峰的。如今的門主安天是慕容澤的心腹,而莫秋容則是安天一手帶出的人。當年,也是安天一手洗刷了莫秋容殺人最大嫌疑。所以,你想查她,一來安天不會允許;二來,過了安天的手,你不會查到任何東西的。”


    “我說了我沒有查她呢,我真的隻是閑著無事,翻來看看的!不信,你可以迴去問卓京,哦不,是玉權,他知道,他們最近正在查另外兩宗案子呢!”蘇顏滿臉無辜道。


    白玉樓不說話。


    “怎麽了,不相信嗎?真的,難道玉權沒有和你說嗎?”蘇顏在桌上到處翻著,最後在桌角拽過另一個案卷,高興地扔到白玉樓腿上:“喏,你看,這就是其中一個,鴆山鏢局鴆峰,七年前,一共兩百三十六人被殺在府裏,兇手下手狠辣,他們懷疑是江湖人幹的,所以,還想著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聽過什麽風聲呢。”


    白玉樓聽完,低頭盯著封麵也不打開,默然道:“我隻是讓他護在你身邊以測有險,並沒有要他向我匯報你的事!”


    蘇顏一噎,低歎道:“我知道你是好意,我當真沒有怪你!”


    白玉樓抬頭,一笑淡淡。


    “你若是真想破這個案子,就讓你門裏負責的人去找嬌翠吧,嬌翠會把莊裏知道的都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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