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耳邊傳來了一陣散亂的腳步聲,我循聲望去,就見三個醉醺醺的人正從不遠的地方走過來,他們互相勾著肩膀,以此來支撐同伴那搖搖晃晃的腳步,有個人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還朝我這邊瞥了一眼,給了我一個酒意濃濃的笑臉。


    我鑽進這條巷子的時候,巷子裏明明漆黑一片,可現在不但有了路燈,竟然還出現了行人。


    從我麵前走過的醉漢們顯然沒有看到鬼門浮空的那一幕,在燈光照耀下,他們的臉上沒有見證奇觀後的驚愕。


    我昂頭望向夜空,沉思良久。可無論我怎麽想,都無法解釋,剛才出現在我麵前的景象到底是真是假。


    連接路燈的電線大概是老化了,導致這盞燈的電壓不穩,我站在燈頭正下方,能明顯感覺到燈光常常會毫無規律地忽明忽暗,直到抖動的電壓讓燈光突然變得極亮,我擔心燈泡會在我頭頂上炸裂,就快速離開了巷子。


    迴到火鍋店,滿目紅湯和鍋子下方竄起的火苗已經不會讓我感到不適,我坐在李淮山對麵,盯著一碟配了蒜蓉的油料,好半天緩不過神來。


    還是李淮山主動開口問我:“你不是出去找廁所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我抬起眉毛來看他:“什麽叫我找廁所去了?”李淮山:“你捂著肚子衝出店門,不是找廁所,還能是幹什麽去了?不過你要真是上廁所,確實不可能迴來這麽快。”我以為自己至少在巷子裏待了四十分鍾以上,李淮山竟然說我迴來得太快。


    我拿出手機來看了看,現在是十一點四十,要是沒記錯的話,我把車停在飯店門口的時候,應該是十一點半多一點。


    加上進店以後等待上湯鍋的時間,我出去得時候,時間應該就接近四十了。


    這麽說,我隻是在巷子裏站了一下,接著就出來了?我盯著手機上的時間,腦子有些發懵,李淮山抬起手來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怎麽感覺你今天不大對頭呢。”我擺擺手,沒說什麽,隨後就盯著鍋子裏還沒沸起來的紅湯出起了神。


    菜是李淮山點的,十二斤各種各樣的肉加一些綠葉青菜,就是這頓飯的所有內容。


    說起來,我和李淮山都是那種純粹的食肉動物,同時也是純粹的素食動物,吃肉就是吃肉,吃菜就是吃菜,肉要大口大口地吃,菜必須吃綠色的,對於那種青菜和肉類混合炒製的半葷食品,我們向來沒有任何興趣。


    紅湯鍋被分成了四格,兩個格專門用來燙肉,另外兩個專門用來燙菜。


    涇渭分明,不可越雷池一步。李淮山是第一次在四川吃紅湯火鍋,他想不通,為什麽店裏沒有麻汁醬,為什麽明明鍋裏的油已經很厚了,可蘸料碟子裏的東西,依然是加了蒜蓉的麻椒油。


    當然,油碟裏除了蒜蓉還有其他的佐料,但李淮山隻看到了蒜蓉。其實我剛去渤海的時候,也想不通為什麽那裏的人吃辣火鍋還要蘸麻汁醬。


    畢竟在我看來,吃火鍋和吃涮羊肉明明是兩迴事。直到後來我才明白,之所以吃的醬料不同,原因全在鍋底,川渝的鍋底夠辣,味道足,而在其他地區,鍋底則相對清淡,有些地方吃火鍋,甚至根本不用鍋底,就是將甘甜的泉水煮沸。


    在川渝吃火鍋,吃的就是鍋底的醇香,而在別的地方吃火鍋,很多時候吃的就是蘸料的鮮甜。


    飲食文化不同而已。好在李淮山也算是個吃四海的人,他能扛得住紅湯的辣味,也能適應油碟裏的蒜味。


    我則是很久沒有吃到這口紅湯了,一直沒停嘴,油碟連著換了四五次。


    起初李淮山一口氣要了十多斤肉,負責幫我點菜的店員還問他是不是從來沒有吃過火鍋,提醒他不要點這麽多,吃不了就浪費。


    李淮山就告訴他,這麽點東西,我們兩個都不一定夠吃,店員聽到他的話,很不屑地撇了撇嘴,表情裏帶著潛台詞:“吹吧你就。”。


    大概是為了向李淮山證明十二斤肉有多大的份量,對方一下子將二十四盤肉全都拿過來了,惹得附近的客人紛紛側目。


    我們也不管那麽多,就是悶頭吃,而剛才負責點菜的店員就在一旁抱手站著,似乎是想看我們的笑話。


    二十四盤肉,我和李淮山大概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吃光了,雖說吃飯的主力一直是我,可李淮山今天晚上也確實沒少吃,鄰桌的人全都放下了筷子,就瞪大眼睛看著我們吃,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店員也垂下了手,滿臉難以相信的表情。


    等把連同青菜在內的所有東西全都吃完,店老板又端著一碟百葉來到了我們桌前。


    以前我在這個店裏蹭吃蹭喝的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這種白色的嫩百葉,當店老板將盤子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先是心裏咯噔了一下,又慢慢抬起頭來,望向了店老板那張帶著笑容的臉。


    店老板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框,笑著說:“老宋剛給你刨的,嚐一哈。”老宋是這家店裏的廚子,以前我來這兒的時候,經常開玩笑地說他隻會調鍋底,刨肉的手藝不咋地。


    店老板能在我麵前提起老宋,就說明他已經認出我來了。早知道不該吃這麽多,剛才我吃東西的時候,他一定也在盯著我看,剛進店的時候他認不出我,可看得多了,早晚還是能認出來的。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叫一聲:“陳伯伯。”老板很無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瓜娃兒,以為我認不得你了?這些年你去了哪,你嬢嬢尋了你好久,我這個店她都來了好幾次。”嬢嬢可以粗略地理解為


    “嬸子”。我依舊是尷尬地笑:“確實有陣子沒迴去看我嬸子了。”我們家的情況,店老板也知道一些,他隻是又在我肩膀上拍了兩下,之後也沒再說什麽,朝李淮山那邊瞥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就走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著李淮山皺眉頭,這一年多,李淮山在二爺和仉立延的陶冶下,早已褪去了那一身彪氣,如果不深入接觸,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可店老板剛才的眼神裏,卻分明帶著一點厭惡。


    當我和李淮山吃完飯打算結賬的時候,店老板不知道去了哪,隻有一個店員守在櫃台前幫我們結算飯錢。


    除了老板贈送的那一盤百葉,這頓飯沒有打折。我們吃了這麽多東西,收錢的店員連兩塊錢的零頭都沒有給我們減去。


    從店裏出來的時候,李淮山還問我是不是和店老板結過什麽梁子,我搖了搖頭,隻是說陳伯伯今天晚上的表現確實有點奇怪,但我也說不清他為什麽會這樣。


    不過在當前階段,我還不想和自己的過去有太多瓜葛,也不打算知道店老板到底是怎麽了,畢竟對於高中時的我來說,他們家隻是我的一個臨時避風港,而他的兒子,也不過是一個和我比較熟的人而已。


    我說過,在碰到李二狗之前,我沒有朋友。對於那些把我當朋友,又時常照顧我的人,我心中除了感激,還有一份因為互相間的情感不對等而產生的愧疚。


    在很早以前我就發過誓,現在我欠你們的,以後一定會找機會還的。鐵錘和大小黑還在熟睡,我將車子開到馬路上的時候,朝著身後的火鍋店看了最後一眼,然後沒再停留,將車子開進了夜色。


    李淮山對於方向有種特殊的敏銳,起初我們隻是在成立漫無目的的瞎轉,後來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一樣,一直在指揮我改變方向。


    臨近一點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片建築工地附近,在這裏,幾座剛搭好框架的高樓矗立在無光的夜色中,道路兩側的鋼架房中,不時傳來建築工人隱約的鼾聲。


    我不知道李淮山究竟是靠著怎樣的直覺將我們帶到這裏來,但建築工地間的那條小路,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休息場所。


    嗯,就是這兒了。李淮山跑到後備箱那邊拿毯子和枕頭,而我則下了車,默默走向小路深處。


    沒過多久,李淮山追到了我身後,小聲地問我:“你不睡覺,跑到路中間來幹什麽了?”我朝著四周觀望了一下,確定除了我和李淮山,這裏沒有別人,才對李淮山說:“今天晚上,幽冥通寶出狀況了?”李淮山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先是撓了撓頭皮,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你離開火鍋店,難道就是因為……”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就拿出了幽冥通寶。


    如當初在擂台上召出鬼門的時候一樣,我先是將陰陽炁融入到自己的血液中,然後猛地合攏五指,讓幽冥通寶的邊緣刺破指根的皮膚。


    鬼門很快就出現了,但卻是那扇熟悉的石門,門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鬼文,組成了北邙山上的那副對聯。


    我不禁有些失望,原本,我是打算召出那麵青銅鬼門的,可它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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