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六月,有一夥身份不明的人摸進了金家老宅,這些人手段高超,竟能將老金家布置的機關層層破解,最後抵達了北山深處的刹血陣。


    就連兼具金、何兩家傳承的金帛番,也在和這群人交手的過程中被俘。


    這就有點讓人匪夷所思了,金帛番有著和何保元一樣的身法,怎麽可能被人抓住?我試圖在文章中找到線索,卻一無所獲。


    後文中寫道,那群人進入金家老宅的時候,還帶著一口非常重的冰棺,在抵達刹血陣以後,金帛番親眼看到他們從冰棺裏抬出一具女屍。


    那具女屍看起來就像是鮮活的一樣,臉上的皮膚甚至還帶著水潤的光澤,作者在自己的文章裏說,他活了這麽多年,從沒見過如女屍這般精致的容顏,臉型五官幾乎找不到半點瑕疵,這樣的一張臉,仿佛不屬於人間。


    這裏的提到的女屍,肯定就是我在刹血陣裏找到的那具,其實它就是怨女的肉身,這一點琳兒曾證實過。


    女屍一入血池,消失了三十四年的怨女突然現身,金帛番一看到她,當場就是腦子一懵,失去了神誌。


    等金帛番迴過神來的時候,摸入金家老宅的那些人全都成了刹血陣裏的遊魂,他們的屍體被埋在血池裏,散發出一股股刺鼻的惡臭。


    這一次,又是隻有金帛番自己活了下來,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金帛番從老宅裏出來的時候,正巧碰到了匆匆趕來的何家運,他從何家運口中得知,那些摸進金家老宅的人,全部來自於一個叫做不周山的門派。


    在之後的幾年裏,金帛番曾與何家運一起調查過不周山,可不周山行事太過隱蔽,他們能查出來的東西不多,隻知道不周山一直在尋找長生秘訣,並有意將手伸向沈萬三在湘西建造的一座大墓。


    金帛番當然知道,這個所謂的大墓,其實就是當初的桃源鄉。由於他還要駐留在金家老宅,於是就讓何家運前往湘西,去守衛和桃源鄉相通的陽寨。


    86年到2000年之間,金帛番的失神症變得越來越嚴重,他發現隻有當自己身處金家老宅的時候才會出現失神,為了保命,2000年以後他曾離開過金家老宅,到柬埔寨隱居。


    2001年底,金帛番和一個柬埔寨女子結婚,次年三月,女人生下了一個男嬰。


    就在孩子誕生的當天,山區發生了地震,那地方離牛口山不遠,金帛番怕老宅出事,立即迴林子裏查看,牛口山果然出了狀況,在山體的東側震出了一條裂縫。


    我們進林子的時候沒往牛口山東側走,沒看到那條裂縫,不過聯想到山體出現了雙側滑坡,估計山體確實在多年前就遭受過重創。


    金帛番見牛口山被震裂,本想在近山的地方駐留一段時間看看情況,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先迴柬埔寨,和家人告別。


    可金帛番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迴到家時候,他老婆已經上吊自殺。


    金帛番的老婆是個實實在在的鄉下婦人,性情溫和樸實,平時也沒什麽煩心事兒,更沒有欠債結仇,身體也好得很,起初金帛番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她為什麽要自殺。


    心痛和糾結幾乎摧垮了金帛番的神經,最後他斷定,是自己為女人帶來了厄運。


    他本來就是已死之人,卻借著何保元的屍身還了陽,加上何保元的屍體曾被龍眼玉滋養過,以至於金帛番衰老的速度遠遠慢於常人。


    這一切,都是違背天理的。


    背了天理,自然要遭受天理的懲罰。


    金帛番怕天譴最終會降到孩子身上,於是悄悄迴了一趟湘西,將這個孩子交給何家運撫養,並告訴何家運,這孩子是老金家最後的血脈。


    2002年春末,孑然一身的金帛番再次迴到了金家老宅,從此以後,他隻會在旱季離開雨林,到柬埔寨生活一段時間,到了雨季,再迴老宅駐守。


    期間他還經曆過一些比較奇的事,但個中情節對眼下的事來說大多無關緊要。


    在最後一片文章的末尾,作者簡單地提了一句:“女屍之身份,或許和兩千年前的西南豪俠有些關聯。”


    至於西南豪俠是誰,兩者之間又有什麽樣的關聯,文中並沒有提及。


    直到將這些文字全部看完,我仔細迴味了一下,感覺這些東西像是金帛番寫給自己看的,他可能是怕有一天自己會徹底失去記憶,才特地記下了這些瑣事。


    也正是因為這東西是他寫給自己看的,所以寫得很隨意,有很多細節描述得並不清楚,也有很多內容非常難懂。


    之所以本子裏的筆跡這麽混亂,大概也是因為金帛番的身子裏有兩道魂魄,一道屬於他自己,一道屬於何保元,有些筆跡是他自己的,有些則是何保元的。


    不過還有一件事無法解釋,在刹血陣,我曾親眼見到過何保元的鬼魂,他死在湘西,按說就算魂魄沒有進入陰曹地府,也應該在湘西遊蕩才對,怎麽跑到刹血陣裏去了?


    難道說,是因為何保元的肉身上還有一點點殘留的魂魄,而這一點殘魂……又將何保元已經離體的魂魄吸引到了金家老宅?這種事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概率非常低。


    合上手中的牛皮本,我長吐一口氣,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折騰了這麽久,我著實有些餓了,就出了臥室,打算找點東西墊墊肚子,可當我走到客廳的時候,卻發現李淮山和青崖子他們還在客廳裏坐著,何文欽當時也在場。


    所有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沒有一個人說話,李淮山手裏夾著煙,悶悶吐著雲霧。


    “怎麽了這是?”我走到實用身邊,問了這麽一句。


    實用歎了口氣:“你可算出來了,我們正商量怎麽處理那口棺材呢。”


    他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進臥室之前黃玉忠就說過,有人給我寄了口棺材過來。


    實用還沒說完:“那棺材邪性得很,我們幾個都動不了它,估計也就是你和二爺能碰它。”


    他這麽一說,反倒引起了我的興趣:“棺材在哪,帶我去看看。”


    “就在修車廠放著呢。”李淮山迴應道。


    到底是一口什麽樣的棺材,讓實用他們如此重視?我實在是好奇,於是也不想耽擱,直催著李淮山帶我去看。


    要按照以往,這個時間想進修車廠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兒,可當我們一行人來到修車廠門口的時候,李淮山隻衝著門裏頭喊了一聲:“掌櫃的人。”,裏頭的人問都沒問就給我們開了門。


    我不禁納悶:“掌櫃是誰?”


    李淮山衝我樂:“就是你啊。自從仉如是徹底失了勢,渤海灣就是你的天下了。現在在仉家,已經很少有人直唿你的名字了,大家都叫你小二爺,要麽就叫你掌櫃的。”


    “仉如是最近怎麽樣了?”


    “還行,剛進火燒店的時候還鬧了點情緒,不過聽說他最近挺安靜的。”


    一邊說著話,我們就進了修車廠大門,看門的大爺還笑著跟我打招唿。想當初仉如是還如日中天的時候,這位大爺見了我可是從來不帶搭理的。


    不過人家畢竟是長輩,我也不好端著自己,就笑著點了點頭,權當是迴應了。


    想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仉如是的時候,仉如是被一群少壯派簇擁著,我身邊卻隻有十四叔,現在仉如是孤零零地待在火燒鋪,我身邊卻多了一群肝膽相照的朋友。


    每逢想起這些,我心中都隱隱有些唏噓。


    在李淮山的引領下,我們這一行總共十一人,浩浩蕩蕩來到了停車場後院。


    靠近後院中間的位置放了一個扁長的木箱子,從箱子的輪廓和大小來看,裏麵很可能裝著一口棺材。


    李淮山超箱子揚了揚下巴:“就是它了。”


    我走到箱子跟前,隔著一小段距離就能感覺的從箱子裏躥出來的濃鬱陰氣和寒氣。


    這陰氣實在厲害,我也就是經常從幽冥通寶裏汲取陰氣,日子久了,對陰氣形成了抗性,才能穩穩站在原地,要是換黃玉忠他們過來,現在估計已經腿軟了。


    我問李淮山:“這個箱子是誰送來的?”


    李淮山說:“不知道,今天一早它就在這兒了。箱子左邊有個便條,是留給你的。”


    我繞道箱子左側,果然看到上麵貼著一張巴掌大的白紙,光線暗,看不清上麵寫了什麽。


    直到李淮山打來了燈光,我才看到白紙上隻寫了寥寥幾個字:“物歸原主,陰差親啟。”。


    看到這幾個字,我的腦殼頓時一陣麻,因為那字跡,和金帛番、何保元的字跡完全一致。


    我立即彎腰扒住箱蓋,正要將它掀開,就聽實用在後麵囑咐道:“小心有詐。”


    “不礙事。”,我短暫地迴了這一句,手上加一道猛力,掀飛了箱蓋。


    在箱子裏,赫然顯現出一座水晶打造的冰棺,此刻躺在棺材裏的,是一個身材纖細,五官精致到匪夷所思的女屍。


    怨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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