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懷疑人生


    第二個念頭是:這個世界的美食家這麽狂野?


    再定眼一瞧。


    臥槽,半邊肩膀都快被啃沒了!


    兇手……


    兇手不會就是自己吧?


    金木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


    就算是上輩子他也沒把月山習摧殘到這種地步啊!


    如果真的這麽幹了也隻可能是利益交換。


    比如互相咬一口這種。


    也許……現在就是類似的情況?


    他的清醒是佐佐木大量進食的結果,前因後果琲世說了個大概具體內容卻不是很詳細。


    雖然如此,也不妨礙金木做出判斷。


    說到底,他不信“美食家”會做沒有好處的事情。


    想到剛剛變成喰種的時候被騙到喰種餐廳的淒慘經曆,再看看現在所處的場景,就連關鍵人物都是同一個。


    不禁悲從中來。


    「是月山先生保護了研。」


    恩?


    不是美食家把他給騙過來的?


    「怎麽會是他呢,月山先生之前約定時間地點都有問研的意見。」


    誒?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那家夥本來就是道貌岸然。


    「才沒有,第一次見麵邀請研去月山本家的時候還特地準備了人類食物呢!」


    哈?


    琲世你在說誰?


    月山習?


    那個滿腦子都想把他擺上餐桌的變態?


    「這個世界的月山先生……似乎是有那麽一點不一樣……」


    終於不是隻有自己在懷疑人生了。


    佐佐木說出口時心裏其實是帶著點幸災樂禍的。


    見金木沒有任何反應——純屬是被嚇傻,月山習激動地走上前去扶摸上消瘦的肩膀,試圖將白發少年擁入懷中。


    但現在的白發金木可不是校園那會兒溫溫柔柔的黑發研,想要占便宜那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金木,用研的口吻說話。」


    “月山先生……”


    他恢複柔順。


    並悄悄摸摸地放鬆手掌。


    距離那段時間太久了,久得像是上輩子,或許就這麽形容也完全正確。


    總之金木已經不太能迴歸到黑發時候的精神狀態,對麵的是永近英良或許會,但月山習是不可能的。


    語氣變得柔和起來,是白發喰種能做到的所有偽裝。


    「然後呢?接下來該怎麽辦?」


    「自由發揮。」


    …………


    幹涉到一半又撤退你什麽毛病!


    雖然很想掀桌,但不可否認經過佐佐木的一打岔,金木才忽然記起了研的性子與現在的自己大相徑庭——至少他在發絲未白之前從來不會想著暴力解決問題來著。


    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身體裏有多個意識,又或是人格的存在。


    想想看如果被美食家知曉這個秘密……


    “……金木君竟然增添了如此曼妙的風味!”


    一定會這麽說著然後更加變態地對著他流口水。


    若是自己當然沒有問題,但以後大部分時間在外生活的會是研,如此一來“美食家”便是其中最不穩定的危險因素。


    必須,驅逐。


    可要說起殺心卻也沒有辦法。


    畢竟,之後的相處月山習的確幫助了他很多,即便麵對的是另一個美食家金木自覺下不了這個手。


    有什麽條件可以讓他對自己失去興趣嗎?


    這個世界的月山習不清楚,可若是他所熟悉的月山習……


    對對,就這個眼神。


    好想吃。


    那雙眼睛如此訴說著。


    月山習當然沒有發現金木研的身體裏換了一個人格。


    他隻是單純地為金木君被絕望吞噬,瘋狂掙紮最後蛻變的樣子而深深著迷。


    同時也痛徹心扉。


    是的,月山習已經看出來了。


    這個世界的金木研,是第一次認識到自己身為獨眼喰種的絕美姿態。


    不……也許就是因為自己的夢寐以求,才會讓原本是人類的金木君沒有改造條件也莫名變成了獨眼喰種也未可知。


    如果有人問,最讓月山習癡迷的金木君是什麽樣的呢?


    初次見麵時他會說:美味得無法言語的金木君。


    夢境開始,見識到獨眼蜈蚣兇悍的詭異之美後月山習會迴答:戰鬥時狂氣得讓人不敢直視的金木君。


    然而,經過那夜白雪後他改變主意:要把他放在眼裏納入心底會因為他的祈求選擇活下去的金木君。


    一夜夢醒月山習堅定了信念:就算是弱小的人類也沒有關係,隻要永遠無法將他拋開的話……!


    然而現在,美食家渴望向全世界宣告!


    ——我全都要啊啊啊啊啊!!!


    你是奇珍異寶嗎!金木君!!


    你是奇珍異寶嗎!金木君!!


    他注意到完成轉變不久的金木君好像還是沒有吃飽肚子,按捺下激動興奮地圍了過去。


    “你可以隨便吃我沒關係!”


    “隻是……將來的某一天能允許我舔上幾口嗎?當然如果能每天讓我聞到……!”


    what?


    你的誌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


    這和他心目中的形象嚴重不符!!!


    金木一臉呆滯。


    他慌亂地向精神世界的另外兩人求助。


    「誰來解釋一下,研和月山先生關係是怎麽迴事?!」


    「就是一起看書一起逛街的普通朋友。」


    ……這理由膚淺地讓他沒法相信啊!


    有什麽辦法,他也相信不能不也隻能接受。


    佐佐木冷著一張臉,愛莫能助。


    「恩……是我們的相貌長得很像這個世界月山先生的心上人,所以愛屋及烏什麽的……」


    還是琲世看不下去特地出來解釋一番。


    於是更讓金木目瞪口呆了。


    ……上輩子還真的沒有聽說過這家夥有未婚妻之類的……


    誒!


    等一下!


    金木想到了一個更徹底的辦法。


    既然這個世界的月山先生有愛戀之人存在……可不就代表這個世界的美食家並不會如同上輩子那樣成天圍著金木研轉了?!


    他比誰都清楚那個男人的熱情,而驅使的動力無非是喰種的食欲以及對美味的渴望引起的連鎖反應。


    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忍耐本身,便是一種極致的調味料。


    壓抑、壓抑,最後爆炸。


    迸發出的官能刺激甚至不再局限於神經的五感反饋,而是傾向於精神層麵的心理暗示。


    那麽,把它拿開又如何。


    想來……會是索然無味吧。


    再加上那位傳奇人士的牽絆,再美味的珍饈相信隻要嚐過一口月山先生就不會再有興趣了。


    ——對於月山家曆代的癡戀情節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雖然失去這份可靠的幫助有點可惜,但月山先生擁有一份幸福生活就算是他也會為之祝福,而且這樣一來也不用一直擔心研會被美食家坑蒙拐騙。


    想著想著金木滿腹驚喜。


    百利而無一害有沒有!


    所以現在,隻需要滿足一下月山先生的美食喰欲就可以了。


    之後便再也不會產生糾葛。


    自然也就用不著過於警惕。


    再怎麽說也是不同時空的兩個人,不能總是帶著舊有印象。


    不知不覺白發金木的氣質又像黑發的自己靠近了幾分。


    他微微歪頭乖乖站立。


    “這句話應該換個人說才對,咬我一口也沒關係。”


    “月山先生難道不想吃我嗎?”


    “什……”


    月山習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說實話他早就熄了品嚐這份珍饈的心思——畢竟那會讓金木君感到劇烈疼痛,但這句話由金木君自己說出口來就算是有了覺悟那雙血一般深邃的瞳孔也不禁放大了幾乎一倍。


    直到下一句給了他當頭棒喝。


    “作為交換,今天之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吧。”


    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月山習是第二次聽見了這句話。


    與第一次略帶羞怯有所區別。


    也或許是那頭白發引起的錯覺。


    決絕,從表情、聲音、眼眸中無聲流露。


    金木君是認真的。


    意識到這一點,胸口一陣抽疼。


    他想起夢中的金木君某次失手傷到了同伴,就會蜷縮起身體窩在床上把自己埋起來一天到晚不見人。


    眼前的情形何其相似。


    現在的金木君也一定是害怕得要哭泣,所以想把他推開寧願自己一個人待著。


    真是……可愛地讓人欲罷不能。


    “我想要的可不光是血肉啊金木君……”緩慢言語的紫發公子,眸子裏盡是含情脈脈,“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看著我,用這雙眼睛……”


    臥槽。


    被迫對著那張聲情並茂的臉,金木忍不住地在心裏爆了粗口。


    這就是你們說的忠貞不渝?


    背著心上人調戲良家少男可還行?


    雖然他完全不想這麽形容自己可誰讓現在是黑金模式。


    不能動粗。


    隻是聲音不可抑製地冷了下來。


    “請不要得寸進尺月山先生,再說下去一口的機會也沒有了。”


    他其實是為了保險起見才把“不用再見麵”這個結論清楚地擺在台麵上的。


    按照正常思路,月山習應該是歡天喜地答應下來,然後啃一口完事兒迴去找心上人幸福美滿才對。


    怎麽會被拒絕?


    講道理這筆買賣不虧啊。


    那可是屬於獨眼喰種的血肉!


    不論是味道還是蘊含的能量都是萬裏挑一。


    記憶中的美食家可是從來不掩飾想要把自己吃進肚子的打算。


    就算是轉換時空也不至於把本性更改地如此徹底吧!


    好說歹說,他犯了難。


    “那依月山先生所願,我該如何做才能滿足你的需求?”


    月山習很驚喜,夢境與現實匯成的相同願望刹那間脫口而出。


    “我希望金木君能永遠和我在一起!!”


    碰——!


    大地一聲巨響,某個變態以麵朝地的姿勢被狠狠釘在地板上。


    請不要誤會。


    白發人類紋絲未動,是從天而降的蜈蚣赫子動得手。


    「儲存下來用以供養的部分還差得遠……最好還是趁此機會再多進食一些……」


    來自內部的聲音,平淡穩重絲毫不見有憤怒之色。


    若不是金木萬分肯定自己因為要竭力維持住黑金的表象絕對沒有輕舉妄動的話,可能還真的就被這副假象輕易蒙騙過去!


    影帝啊……!


    他不由地咂舌。


    而彼時二樓的鐵門已經是被砸了個四分五裂,通往前方的道路上正是暢通無阻。


    「雖然附身狀態仍舊可以繼續維持,不過rc細胞消耗得很快。」


    「另外……」


    佐佐木對身體狀態的詳細報告仍在繼續,聞言金木想了想。


    「恩……那就先去附近的廝殺場地晃悠一圈,我知道在哪裏。」


    起步的一瞬間,他聽見——


    “金木君又要拋棄我了嗎?!”


    腳一個歪動差點摔倒。


    所以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怎麽就始亂終棄了啊?!


    真是讓吃不行,讓走也不行!


    金木發誓,就連他記憶中的月山先生都沒有這麽難搞!


    但是看到肩膀上被赫子嘴巴啃咬出的大塊血肉,一想到還是“自己”給弄的,語氣情不自禁地就溫軟了些。


    “……月山先生……先把傷口處理……”


    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金木轉身離開。


    背後是一連串哈哧哈哧的喘氣聲。


    “金木君在關心我金木君金木君在關心我金木君在關心我金木君在關心我金木君在關心我金木君在關心我金木君在關心我……”


    ……………………


    …………


    你高興就好。


    道理上,對第一次進入這個地方的他來說主動放棄盡在手邊的人形導航儀是一件很不理智的感性決策。


    但很不巧,這座餐廳正好是上輩子調查將他改造為人造喰種的罪魁禍首嘉納醫生時,重點關注的地方。


    附近的建築設施金木並不陌生。


    驟然,強風襲來。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臂遮擋,雙眼順其自然地就往下方望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片發著藍色微光的點點星火,再看得仔細些,那都是一株株或大或小的傘狀蘑菇們。


    準確地說是真菌的子實體部分。


    在森林、草原、朽木附近均有大量分布。


    迴顧曾經看到過的植物科普書金木滿是詫異。


    它們喜濕喜陰。


    怎麽會在城市裏出現這麽多?


    厚重的天空給出了答案。


    那應該不能叫做天空。


    因為上麵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甚至連雲層都沒有。


    光禿禿的褐色岩層就靜靜地懸在那裏,不知是度過了幾個春秋。


    這裏,明顯不是他所熟知的人類生活的地麵環境。


    當然,也不是他所看到過的喰種龜縮的地下隧道。


    呃……


    這個世界……


    貌似好像和他經曆過的差別有點大……


    金木糾結地盯著頭上的石壁,渾然忘了剛剛誇下的海口。


    他在心裏默默嘀咕:


    現在迴去……


    會不會很丟麵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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