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陌額頭又跳了一下,沉默的走過去在左安俊身邊坐下,淡然的問,“好喝麽?”他每個字都說得異常慢,仿佛耐心十足,又仿佛玩味十足。


    如果左安俊練就到他哥桑明澈那般聰明識時務的境界,此刻一定會滿臉誠懇的猛搖頭,再加上幾句“實在是太難喝了,簡直在挑戰人類的極限!我覺得這碗湯的味道簡直匪夷所思,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都能拿去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世界上最難喝的湯了”等等一係列他所能想到的詞把這碗湯批判的連做湯的人聽到後都會去自殺的地步,並且在說完後道貌岸然的說一句“浪費糧食是可恥的”然後低頭繼續喝。


    不過他畢竟不是桑明澈,所以他隻能笑嗬嗬的點頭,滿足的說,“好喝啊好喝,實在是太好喝了。”一張小臉白裏透紅,幸福的光閃啊閃的,讓人恨不得一拳頭揍過去。


    允陌深吸了一口氣,心想他忍了,耐心的介紹,“他是我的朋友,叫卓炎。”


    “唔。”某人低頭繼續喝。


    “和我一個組織,主管情報。”


    “唔。”


    “是情報部門‘黑羽’的幕後老大。”


    “唔。”


    “……”允陌沉默了,他看著桌上剩餘的湯,端過來直接喝掉,於是左安俊在滿足的喝完第一碗迴味一遍準備喝第二碗時,就見到他的護衛沉默的放下了盛湯的碗,而裏麵已經空了,他頓時抽噎了,一雙眼睛濕漉漉水汪汪的,可憐至極。


    “噗哈哈哈……”對麵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深邃的眼裏都是笑意,看上去異常迷人。左安俊萬般不舍再次看了一眼空空的湯碗,終於將目光轉到了他身上。允陌抽了一張紙慢條斯理的擦嘴,也不動聲色的看著卓炎。


    卓炎幹咳一聲,感覺到允陌身上投來的冰冷氣息,終於止住了笑,心想再笑下去這個男人估計會立刻把他趕出去,不過即使這樣他的嘴角還是會勾著不正常的弧度,眼底也都是遮不住的笑意,便掩飾的起身,“咳,我去挑一間客房。”


    允陌示意左安俊收拾桌子,扭頭去看卓炎,“你來中國做什麽?”


    “散心啊,”卓炎一改笑眯的樣子變得很是憂鬱,邊說邊捂著自己脆弱的小心肝,“我被我老婆的絕情傷到了,轉轉再迴去,唉唉,情深必傷,再不出來放風我就要傷心至死了。”


    允陌閉嘴不再問,卓炎見狀便揮揮手轉身上樓,左安俊在一旁歪著頭,看看卓炎又看看允陌,終於湊過去小聲問,“你不信他?”


    允陌輕微的挑了一下眉,捏了捏這人蹭過來的臉,不慡的情緒瞬間平複了,連眼底的光都化開了少許,這人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犯二,但能偶爾看懂他,他就心滿意足了,便點頭,“不信,他一向不做無用功。”


    左安俊哦了一聲,忽然對這位小偷先生來了興趣,“他老婆是誰?”


    “萊裏家的當家,”允陌淡然的說,“不過他還沒追到手。”


    左安俊繼續向前湊,眼睛亮晶晶的,“那他在這裏住多久?”


    “一天,”允陌看著他眼底的光,眸子一眯,“怎麽?”


    “咳,沒事。”左安俊立刻起身,乖寶寶狀的去收拾桌子,他和這人待久了,隻要他的眼一眯問句“懂麽”、“怎麽”之類的話時絕對沒好事。


    允陌對他這種識時務還是很滿意的,拿出手機給手下發了一條短信,詢問林蜇寂現在的情況,結果得知那人還未從那棟別墅出來便知道那人很可能就此住下了,不禁皺了皺眉。


    卓炎剛剛從樓上下來,見狀便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有事?”


    允陌淡然的收了手機,“沒事。”


    卓炎點頭,也不多問,心安理得的住下了,而且如他所說的隻住一天,他笑眯眯的研究了一下左安俊,發現這人還真是一個活寶,尤其他對著那隻佳肴的鴿子聊天的時候更加有趣,他轉轉好看的眸子,在他僅有的住宿時間裏趁允陌洗碗之際將這人拉了過去,笑眯眯開始對他講允陌的故事,說是允陌以前養了一隻會說話的鸚鵡,他們的感情那叫一個好啊,好到寸步不離的地步,可惜後來那隻鸚鵡生病了,就此長逝,當時允陌哭那叫一個傷心啊,悲痛欲絕,恨不得能和追隨那隻鸚鵡而去。


    左安俊吸吸鼻子,“然後呢?”


    卓炎笑眯眯的攤手,“沒有了。”


    左安俊繼續吸鼻子,“陌好可憐。”


    卓炎點頭。


    左安俊抽噎著,“那我問一句,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麽?”


    “我這是為你好啊,其實有件事你不知道,”卓炎笑眯眯的說,“那隻鸚鵡一直叫允陌‘小爸’,所以你以後若是犯了什麽錯就這樣稱唿他,他一定會心軟原諒你的。”


    左安俊眼前一亮,“真的?”


    卓炎滿臉誠懇,“真的。”


    左安俊滿臉感動,水汪汪的看著他,“好,謝謝你,你真是好人。”


    卓炎幹咳一聲,摸摸鼻子說了句不用謝,便起身去找允陌告辭,臨行前還不忘扔一句“我覺得你不是談戀愛而是帶孩子”,成功讓允陌的臉色變黑,讓他覺得自己和這人多年的交情卻隻讓住一天的不滿情緒有了少許平複,便揮揮手走了。


    所以當晚左安俊被允陌拖上床為前一晚的事而算賬時,在全身酸痛意識迷蒙之際,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卓炎的話,呻吟中軟綿綿的叫了聲“小爸”成功讓允陌僵住了,左安俊以為有了作用便順杆爬,抱著他的胳膊可憐兮兮的繼續說,“小爸,我真的不行了。”


    允陌的臉越來越黑,他自然能想明白事情的緣由,抖著手去掐他的臉,語氣很硬,恍然給人一種咬牙切齒的錯覺,“我原本計劃放過你的,可誰讓你什麽人的話都信,我決定多讓你吸取點教訓。”


    所以第二天左安俊毫無懸念的沒能成功爬起來,而且還免費讓他的經紀人嘲笑了一番,他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咬著被子的一角,心想以後再也不相信那個叫卓炎的男人的任何話了!不止他,還有他的護衛允陌,他咬著被子,憤恨的扭頭看著陽台,猶豫了一下起身穿衣,翻了陽台就走,他要離家出走,一定要離家出走。


    不過他也並不傻,允陌和孟宣自住下的那天起就在山下的保安處打了招唿,隻要他下山一定會通知他們,所以他想走就必須有一輛車,而他的護衛在廚房,他的經紀人和他家那位在家纏綿,他都拿不到鑰匙,因此他隻能向上走,他那不好使的腦子還記得張淩竹就住在上麵,所以他要去找他借輛車。


    張淩竹今天恰好沒有去公司,見到他來很高興,等問清緣由後那雙眼睛頓時都是狡黠的笑意,他拍手,“好,離家出走好啊,我完全支持,不過你要去哪,我最近想在外省建分公司,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和我一起吧?我還能陪陪你。”


    左安俊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一臉警惕的看著坐在對麵的一個人,抖著手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不是重點,”張淩竹連目光都沒有移一下,眸中滿是笑意,“重點是你想去哪?”


    “不,這是重點,”左安俊肝顫的看著林蜇寂,再次向張淩竹身邊移了移,“我想現在就走,把鑰匙給我。”


    “好好,那就今天,剛好我也想去考察一下,所以我就和你一起去吧,我們去遊山玩水啊,共患難啊,順便培養一下感情啊。”張淩竹說著高興的將他拉起來,拿著鑰匙拉著他就向外走,完全無視沙發上的另外兩個人型垃圾,那叫一個興奮。


    未寒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林蜇寂掃了他一眼,起身跟了出去,“左安俊。”


    左安俊反射性的向後退了一大步,整個人都縮到張淩竹身後,露出一雙眼睛看他,哆哆嗦嗦,“我不和你迴去,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死心吧,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真的。”


    “嗯,確實。”林蜇寂出乎意料的沒有反對,反而還特別讚同的點了點頭。


    左安俊眼前一亮,“所以我要走你不會反對?”


    “哦,是的,我不會。”林蜇寂的表情特別真誠,真誠到近乎無害。


    左安俊頓時懷疑的看著他,又向後縮了一點,張淩竹見狀微眯了眼,“你還有事麽,沒事我們走了。”


    “當然有事,”林蜇寂說,抬眼去看左安俊,“我忽然想起那人叫你迴去是有原因的,所以我覺得你身上的特征有待考證。”


    左安俊困惑了,“什麽意思?”


    “哦,意思就是說我暫時不會讓你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可以放心的離開,”林蜇寂誠懇的說,“不過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左安俊下意識的縮縮脖子,“什麽東西?”


    “好東西,這件東西會幫助我做最後的決定。”林蜇寂笑了一下,異常無害,還未有何動作隻聽別墅前的小路上傳來了一個惱怒的聲音,“左安俊!”


    左安俊小臉一白,冷汗刷的就下來了,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他完了。小爸找上門了,嗚嗚嗚,怎麽辦?


    張淩竹頓時嘖了一聲,轉身向一旁望去,隻見允陌大步向他們走了過來,深藍色的眸子都是寒氣,“左安俊,我告訴過你什麽?你怎麽就……”他的話還未說完緊接著便頓時了,因為在那個瞬間他看到林蜇寂迅速從身後拿出了槍,對準了左安俊的胸口,他的瞳孔瞬間一縮,肩膀一晃,沙漠之鷹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早在來時就換了子彈,他說過下一次絕對不會輕饒。


    左安俊一直在看允陌,他熟悉他掏槍的動作,因此快速迴神,心下霎那間閃過不好的預感,快速閃身向一旁躲去,而那一霎那林蜇寂已扣下了扳機。


    耳邊瞬間閃過兩聲槍響,張淩竹也是一僵,急忙迴頭,動作之大甚至閃到自己的脖子,隻見林蜇寂的手掌被she穿,鮮血直流,手中的槍也掉在了地上,而左安俊千鈞一發之際躲了過去,不過他畢竟沒有槍快,林蜇寂打中了他的肩膀,但令人意外的沒有流血。


    允陌急忙上前,瞳孔又是一縮,左安俊肩膀上的是一個指甲大小的針劑,並且裏麵的液體已經在she中的霎那全部注入到了體內,他驟然抬頭,眸中金光暴閃,危險的氣息直欲燒了起來,密密麻麻的染了周圍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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