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安格爾愣了一下,眉頭皺的更緊了。


    “沒記錯的話,咱們隻有一麵之緣吧,我到底幹什麽了讓你跟我這麽大仇?”


    “一麵之緣……”


    麵具男低喃了一句,隨後便開始狂笑起來。


    “一麵之緣?哈哈哈哈!好,好一個一麵之緣。”


    他扶著額頭笑的似乎有些癲狂,讓安格爾心裏有些打怵。


    這位不會精神有問題吧……


    “沒錯,沒錯!就是這‘一麵之緣’!”


    麵具人突然一下子提著匕首衝到了安格爾麵前,還好安格爾反應迅速,在手臂兩側生出了鐮翼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讓我殺了你吧!”


    “你個瘋子!”


    安格爾咬著牙說著,隻能應戰。


    對手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不知道是否用能力,不知道戰鬥的方式,甚至連對方長什麽樣子都一點概念也沒有。


    再加上對方如此莫名其妙的行為,似乎精神不太穩定,安格爾自然在一開始就處處小心了,絲毫不敢放水。


    然而即便如此,安格爾還是絲毫沒有討到好處。


    在海軍呆了一年了,他自認為自己的實力還是有所長進的,尤其是在速度這一塊,六式的剃已經運用到爐火純青,然而在麵對眼前這個麵具人的時候,安格爾卻久違的感覺到了閃避不開對方的感覺。


    這個人跟得上自己的速度!


    安格爾表麵不動聲色,心卻慢慢的沉了下來。


    這家夥……大概不是等閑之輩啊。


    “當!”


    麵具人再次和安格爾對看了一下,隨後接著力道跳開,看著安格爾這邊,微微歪了歪腦袋。


    “好奇怪啊。”


    “什麽?”


    安格爾警惕著,隨時準備抵擋對方的下一波進攻。


    “為什麽呢?”


    麵具人的聲音帶著些疑惑。


    “為什麽……我感受不到你對我的殺意呢?”


    即使我拿你最重要的弟弟相威脅,你卻依舊不想殺了我嗎?


    這個兄弟情,也不過如此嗎。


    不過……不公平啊!


    我每天每天的恨著你!你卻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樣子!


    這不公平啊!


    “來啊!”


    麵具人突然又露出的瘋狂的神態,用安格爾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衝到了安格爾麵前,一下子用匕首捅穿了安格爾的側腹部。


    “來啊!”


    來殺了我吧!


    不要再裝什麽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了!


    隻有你也萌生出殺意!隻有讓你也體會被恨意折磨的痛苦!這場遊戲才公平啊!


    來啊!來抱著想要殺死我的想法戰鬥啊!


    嵐!


    “安格爾!”


    被綁在樹上的艾斯看安格爾受傷了焦急的喊著,試圖掙紮卻徒勞無功。


    “該死的!”


    他的胳膊已經被粗糙的樹幹磨破了皮,可是這種程度的傷完全比不上此時內心正在經受的折磨。


    安格爾又為了我受傷了……又為了我不得不麵對危險……


    但是我卻……什麽都做不到!


    為什麽我這麽弱啊!


    “該死的……該死的!”


    “沒事的,艾斯。”


    安格爾自然是注意到了艾斯的無助,他一下子擊退了麵具男,捂著自己的傷口,瞥了艾斯一眼,笑著安撫道。


    “沒事的。”


    ……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在分心嗎?


    麵具男站在不遠處,看著安格爾眼中朝向艾斯的溫情,握著匕首的手攥了發白。


    好吧……好吧。


    就讓你感受一下真正的恐懼吧!


    黑色的粉末順著袖口緩緩飄下,麵具男看著安格爾,嘴角抬起了期待的笑容。


    你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麽呢?


    你將會看到什麽樣的地獄呢?


    來吧,嵐。


    在我麵前,展現你最惡劣的一麵吧!


    再次用突然提高的速度衝到了安格爾麵前,這一次安格爾算是有所防備提前堪堪閃過了,但是,他沒有注意到,那些四散在空氣中的細小粉末。


    在一陣有些詭異的香氣之後,安格爾的視野出現了短暫的混亂,畫麵有些扭曲,大腦有些迷蒙,讓他不得不站位腳步,反應一下現在的狀況。


    不好……中招了……


    什麽,現在的狀態……


    毒?


    感覺視野稍微清明了一點,他才緩緩抬起頭,然而看到的,卻是那個麵具人站在了艾斯的身邊,匕首直直的抵著艾斯的心髒。


    “……等等!”


    安格爾臉一下子就白了,他用帶顫的聲音說著,隨後直接張開的羽翼朝艾斯身邊飛馳而去。


    然而,還是晚了。


    “噗!”


    鮮血從艾斯的胸膛迸濺而出,滲入草地,帶著刺鼻的血腥味道,直接刺進了安格爾的大腦。


    ……騙人的……


    ……騙人的!


    這不是真的!


    【“安格爾!”】


    似乎還能聽到……


    艾斯的……求救聲……


    “艾斯——!”


    ————————————————


    “安格爾!”


    艾斯看著安格爾突然莫名其妙的呆立在了那裏,張開了翅膀卻眼神迷茫,帶著無措的驚恐,甚至渾身都在顫抖,趕緊大聲的唿喊著。


    “安格爾!”


    “不用再叫了,他已經聽不到了。”


    麵具男靠在一旁的樹幹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安格爾那陷入恐懼的姿態。


    接下來,雖然不知道你看到的是什麽,但是,你會怎麽行動呢?


    “艾斯——!”


    他看著安格爾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隨後就像是沒了魂一樣,微微垂著頭,好半天都沒有了動靜。


    沒鬥誌了嗎。


    嘁,真沒意思。


    麵具人再次亮出了匕首,緩緩走到安格爾身邊準備送對方去死,結果,就在他剛剛邁開第一步的時候,周圍的土地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正在生根發芽。


    “那些是……”


    艾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像是大樹一樣不停生長的翅膀,從一開始的正常,到後來的淩亂,再到最後,連肌肉都沒有覆蓋完全,像是腐爛了一般血肉模糊的骨翼。


    宛如地獄一般的場景。


    “艾斯……”


    安格爾緩緩抬起他低垂的頭,露出了那雙發紅而無神的眼睛。


    這一瞬間,麵具人終於感受到了,安格爾的殺意。


    “艾斯——!”


    開始毫無節製的使用能力了嗎?!


    難道是想和我同歸於盡?


    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麵具人心裏一驚,還沒等他想好下一步該怎麽做的時候,就看到安格爾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嘁!”


    他不爽的嘖了一下舌,直接衝入了翅膀形成的樹林之中,靈巧的閃避開所有的攻擊,衝到了最中心的安格爾麵前。


    我想殺了你。


    他抿了抿嘴。


    而不是讓你自殺。


    對啊,所以我才會阻止你。


    一定是這個原因。


    由於安格爾完全沒有閃避的原因,迅猛的一擊直接命中安格爾的胸口,但是麵具人這次並沒有使用匕首,所以安格爾隻是被擊退了幾步,再次吐了一道口血出來,卻完全沒有倒地的意思。


    “不怕疼真麻煩……”


    麵具人嘀咕了一句,沒等他繼續進攻,周圍的翅膀卻突然攻了過來。


    由於安格爾現在可以說是沒有意識的,所以,見聞色根本不會起作用。


    “啪!”


    安格爾死寂的眼睛倒影著麵前飛起的麵具,和那月下的倒影,還沒做出什麽反應,就再次聞到了一陣迷香。


    “艾……斯……”


    “咚。”


    隨著安格爾倒地,周圍的羽林緩緩散落,而艾斯也終於是看清了場地中心,那一倒一立的兩個人。


    “安格爾!”


    他先是一下子就看到了躺倒在地的安格爾,驚唿了一聲,隨後立刻將憤怒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站立著的人影,而這一看,所有的怒吼,就都被卡在嗓子眼裏了。


    “你!?”


    銀色的半長頭發,皎月般的銀色眼眸,還有俊美的臉龐。


    這個樣貌,艾斯實在是太熟悉了。


    熟悉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張和安格爾幾乎一模一樣的麵容!


    硬是要說不同的話,大概就是那比起安格爾來講稍微成熟了幾分的麵龐吧。


    對,這大概就是幾年之後安格爾應有的樣子。


    然而艾斯卻絕對不會把對方和安格爾認錯,因為對方聽到自己聲音瞥過來的眼神,帶著的是與安格爾截然相反的冰冷。


    毫無感情一般,像是機器一樣。


    安格爾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


    安格爾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任何人!


    “你到底是誰!”


    艾斯憤怒的喊著。


    “為什麽用安格爾的臉……”


    “閉嘴小鬼。”


    沒了麵具的遮蓋,艾斯才恍然發現對方連聲音都和安格爾一模一樣,隻不過同樣帶著他從沒有從安格爾那裏聽到過了寒意。


    “我用他的臉?”


    對方緩緩挑起嘴角,卻是與安格爾的溫和大相徑庭的邪魅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對方緩緩低下頭,看著躺在地上,嘴角還帶著血跡的安格爾,陰冷的說著。


    “偷走別人臉的家夥,分明是他才對。”


    “……艾……斯……”


    即使陷入昏迷,安格爾依舊在低喃著艾斯的名字,這讓這個人不禁皺了皺眉。


    艾斯艾斯艾斯,整天就知道艾斯!


    他是你最重要的兄弟?那……


    我算什麽……


    他壓抑著心中的苦澀,他慢慢蹲下身,朝安格爾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這時。


    “別對安格爾出手!”


    艾斯垂著頭,沒有露出懦弱的表情,可是湧出的眼淚卻不會騙人,透過顫抖的肩膀,那人也感受到了,艾斯心中的恐懼。


    “拜托你……拜托你……”


    艾斯抬起頭,露出了祈求的眼神,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別人說話。


    “對我做什麽都可以!殺了我也可以!但是!求求你!”


    “不要對安格爾出手!”


    我……


    隻是想摸摸他的臉而已啊……


    不過……算了……


    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善意永遠不會得來好報,所以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因為這才是在這惡臭世界裏的生存之道啊。


    伸出去的手停頓在了半空中,又緩緩縮迴了長袍裏,他站起了身長唿了一口氣,才冷著臉,一步一步走到了艾斯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什麽都可以?”


    艾斯逆著月光,看著“安格爾”的臉,看著那雙“熟悉”的眼中映出的冰冷,遏製著心中的恐懼,盡量平靜的說著。


    “對啊!隻要你不對安格爾出手!”


    “嗬,蠢貨。”


    對方冷笑了一聲。


    “不過……好啊。”


    他突然眼中又帶上了興味,一揮手散出墨綠色的粉末,艾斯稍微吸進去一點,便也不省人事了。


    “我又想到了一個有趣的玩法,所以……”


    忘了我吧,不然接下來可就不好玩了。


    轉過身走到安格爾身邊,俯身撿起了地上的蝴蝶麵具,靜靜的看著安格爾即使在睡夢中也充滿著不安的表情,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明月。


    已經……16年了啊。


    【“我會一直,保護嵐的!”】


    【“我也會一直!一直——陪在哥哥的身邊的!”】


    【“說好了!”*2】


    “嗬。”


    他慘笑了一聲,閉上眼睛,迴想著剛才安格爾和艾斯所展現的兄弟情深。


    那……本該是屬於我的才對……


    為什麽呢……嵐……


    明明你才是背叛者,可是為什麽……


    想要討迴公道的我看起來卻像是一個惡人一樣……


    哈,惡人嗎?


    也不錯啊。


    既然我當年義無反顧的走上了這條路,我就不會後悔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光明,你早晚也會和我一樣的。


    被現實拖入黑暗。


    那時你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吧。


    是你會輸掉我的遊戲,在痛苦中死去呢?還是會先被現實逼瘋,在讓我大肆的諷刺你呢?


    好像都是不錯的選擇啊。


    銀色的眸子倒影著安格爾的影子,薄唇再一次挑起的頑劣的笑容。


    為了更值得期待的未來,今天就先放你一馬吧。


    黑紅相間的磷粉緩緩凝聚,一雙巨大的蝶翼帶著鬼魅般的色彩出現在了那人的身後。


    一會像是妖豔的美女,一會又像是哀嚎的亡魂。


    動物係,蝶蝶果實,幻獸種,鬼美人鳳蝶果實。


    左翼為美人顛倒眾生,右翼為骷髏詭異離奇,振翅之間,欣喜與恐懼交替重現。


    最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安格爾,那人緩緩張開翅膀,展翅而飛。


    下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是遊戲開始的時候了哦。


    用生命作為賭注的遊戲。


    要好好準備哦。


    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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