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工作室裏聽了幾首歌,薑世熙想,這個氛圍好,很正經。


    權誌龍問她,“有想法?”


    她搖搖頭,“你和我的風格不太一樣。”


    “如果是你呢?”


    “survival喜歡用鋼琴或者吉他,再加上各種鼓聲和弦樂,所以能聽到r&b和樂隊元素。你們喜歡edm、夜店風,蹦蹦蹦蹦蹦,近兩年好些。我認為編曲應該是突出聲音的,而不是掩蓋。”


    有人欣賞薑世熙的音樂,有人偏好權誌龍的。這是兩種理念,不代表誰對誰錯。


    權誌龍移動到一個片段中,“這裏,把弦樂換成鋼琴怎麽樣?”


    她琢磨了一會兒,“我不知道,也許可以去掉一個樂器,增加泛音,旋律感會更強。”


    他又操作了一下,“這樣呢?”


    “再加兩個掃弦呢?”


    他陷入了沉思,“似乎好了些。”


    薑世熙仔細聽了聽,“你還加了個鍵盤。”


    “你能聽出來?”他有些吃驚。


    “嗯。”薑世熙仍然在思考,過濾腦子中的種種樂器。這就是樂隊出身的好處,在編曲上比一般學徒更快入門,了解的樂器越多,越有利於編曲。


    他們兩人在工作室調整了大半個晚上,薑世熙堅持認為自己和他的風格不一樣,不論問什麽卻都老實的說出來。並不都被權誌龍采納,但有可取的觀點。


    “做完了?”


    權誌龍滿意的點點頭,“嗯。”


    薑世熙納悶,之前一副提都不想提的樣子,半個晚上就搞定了?她仔細聽了一遍,主樂器基本沒有變動,細節變了很多。她拖著椅子到他旁邊,把成果導出來進行初步混音。


    權誌龍有些奇怪,“你在、混音?”大部分歌手選擇學編曲,混音都是公司的混音師來做。


    “嗯。做樂隊時沒資源,隻能自力更生。智彬哥學編曲,我學混音,做熟了才開始學編曲。”然後她不說話了,專心致誌做混音。


    薑世熙的手快,想法也快,很迅速做好初步混音。看表,已經過去四個小時。室內太安靜了,她一迴頭,見權誌龍在沙發上睡的東倒西歪。“不怕著涼嗎?”她小聲問他,不指望他迴答,隻是想問問,理所當然一室安靜。


    靜靜的窩在沙發上讓耳朵休息,薑世熙想到許多東西,有些混亂。她能感受到權誌龍對她的喜愛眷戀,甚至是依賴,而奇怪的是她不明白這種感情的根源在哪裏。


    深邃的感情都有某個同樣無法忽視的根基做支持,比如她和安宰範的親情以長久的陪伴扶持為根基,或者bigbang的成員共同經曆患難歲月,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權誌龍對她另眼相待。


    若歸因於她救了他兩次,似乎也不合理。權誌龍又不是充滿浪漫情懷的小女孩,難不成還要以身相許嗎?定然有其他方式來表達感激之情。


    不是心心念念的愛情,也不是日久生情的陪伴,他的依戀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成長到了無法忽視的程度,薑世熙感覺權誌龍的感情來的莫名其妙。


    她把手搭在他身上,也許確實工作讓他發愁了,這種程度還到不了55公斤的體重吧。她拿出他懷裏的抱枕,抱起他,權誌龍自然的抱上她的肩膀。上樓把他放到床上,他似醒非醒,手無力的握著她的胳膊,“世熙……”


    就是這種感覺,薑世熙又感覺到了那種奇怪的感情,手還未從他的肩膀下抽出來,她順勢側臥在他身邊,輕聲問她,“為什麽喜歡我?”


    “嗯?”他自然而然的靠到她的側肩上,對問題置若罔聞。


    顯得脆弱的身形讓她的聲音更加輕柔,“我說為什麽喜歡我?”


    權誌龍沒有迴答,唿吸均勻,放鬆的睡著了。薑世熙想起他說熬了幾天夜,該是困極了吧。她輕輕抽出手臂,往他懷裏放了個枕頭又蓋上被子。天早就亮了,薑世熙做了東西吃,沏了杯咖啡,又迴工作室繼續做混音。咖啡的苦味在嘴裏遲遲不退,她不愛喝這種東西,但它特別提神。


    直睡到中午權誌龍才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翻冰箱犒勞自己的胃,等吃過東西他打算迴父母家。薑世熙聽見他翻騰的聲音,出了工作室,“你醒了?”


    “你沒走?”他手裏拿著一罐啤酒剛要打開,眼睛發亮的看著她。


    薑世熙皺起了眉,“剛起床別喝酒,等著吃飯吧。”


    “哦。”他放下啤酒高興的坐到桌邊,像個乖寶寶……隻有一秒。


    “你做什麽!”她被權誌龍戳了一下腰,癢的扭了一下。


    他趴在椅背上笑嘻嘻,“好玩。”


    如同fanny,它看不慣桌子上擺著水瓶,隻要有一定用爪子撥倒它,這樣的病症俗稱——手賤。薑世熙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指頭作為懲罰。


    “混音做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要聽嗎?”


    “嗯。”


    工作室裏,權誌龍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手搭著肩膀聽混音後的作品,“你之前是混音師?”


    她笑了,有些驕傲,“我很難請的。”


    混音的最高境界是編曲,編曲的最高境界是混音,權誌龍承認和teddy、kush他們相比自己不擅長編曲,更不精通混音,但他能聽出優劣。他雙臂合攏抱著她,“要不要做完再走,我陪著你。”


    “嗯……好,我假期也沒事。”薑世熙擺弄著各種效果器,隨口叮囑他,“別又在沙發上睡著了。”


    權誌龍有些不好意思,“昨晚你抱我迴去的?”


    “嗯。你是不是又瘦了?”


    他靠在她背上晃著,“要工作啊,自然就瘦了。”


    “既然累就在家休息,我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麽累的要死卻又喜歡出去浪。”


    “你在家我就在家,我今晚去趟超市,要買什麽嗎?”


    薑世熙想了想,寫了個菜單給他。她想,多住幾天也無妨,反正是放假,他應該也這樣想吧。


    做好混音隻需要三天,薑世熙多住了一天。四天中,他們像普通朋友一樣一起看電視、討論工作、說些煩惱和愛好。權誌龍不是不想借機更進一步,然而自從第一天在越界的邊緣滑過,薑世熙更加小心,一絲機會也不給他。


    隱隱察覺到時間,看她收拾好客房,用食物塞滿冰箱,然後換上來時的衣服。他問,“你要走了?”


    “嗯。”


    “什麽時候再來?”


    她沒有迴答。


    權誌龍有些失望,但又在意料之中,“騎車……慢點,摩托車危險。”


    “嗯。記得吃冰箱裏的東西。我走了。”


    像同居情侶間的日常問候,可他不知道女主人什麽時候迴來。他站到窗邊,看薑世熙離開。那輛摩托不大,女孩子也可以騎得舒服,但他就是覺得她小小的,小到能放在他的手心裏。她離開了有一會兒,權誌龍拿出冰箱裏的食物,放進餐盒中帶迴父母家。


    進門後,權母接過權誌龍拿來的東西,打開盒子一看,嚐嚐味道,“你談女朋友了?這次的很會做飯呢。”


    “嗯。”


    權母驚訝了一下,連連追問,“誒?什麽時候?是藝人嗎?多大了?”


    “粉絲就是我的女朋友。”


    “唉,什麽啊,粉絲送的啊,拿媽媽開玩笑嗎?”她失望的把餐盒整理起來。


    權誌龍更失望,他想光明正大的說是女朋友做的,可這樣說了和自欺欺人有什麽區別呢?反而顯得他更加可憐。離薑世熙去日本還有段時間,權誌龍又約不來她了,他知道,為了安全。他煩躁的扔開手機,抹了抹臉,去他的安全。


    薑世熙偷偷騎走安宰範的摩托車,迴去當然避免不了被好好收拾一頓。吳尚赫幸災樂禍的說,“玩兒,就知道玩兒,你怎麽不和娜美學學。”


    “誒,對了,娜美呢?”


    “去學滑冰了?”


    薑世熙一臉苦相,“也不至於閑到這地步吧。”


    “當然不是。”吳尚赫白她一眼,“是她那個節目。挑戰運動項目的綜藝,這一季是花樣滑冰。”


    薑世熙不太了解花樣滑冰,她頂多能在冰麵上蹭兩下、不摔,“離開拍還很久呢,這就學上了?”


    “你懂個毛,花樣滑冰超難的,還危險,唉……”他有些憂傷,“以為是個好差事,怎麽攤上這麽個坑人節目。”


    薑世熙閑的發慌,“咱倆和她一塊兒學去唄。”


    “唉、去就去,閑啊……”


    滑冰、練弓、工作,時間過得飛快,似乎隻是一轉眼他們就要在日本出道了,去日本之前,薑世熙空出了兩天時間留給合作曲。


    然而就在去yg公司錄音的前一天,薑世熙意外的接到了陌生號碼的電話,講了半天才說清楚,對方是權誌龍的助理組長。薑世熙隱約記得他姓車。


    “誌龍今天喝的有點多,總說你沒辭職,讓我找你來。”車組長有些無奈,又不好意思,“我不是說真讓你來,你能不能跟他說兩句話,之前他喝醉了,也是你哄他他最聽話。”


    車組長和宋程斌的做法大不相同。也許因為手下藝人性格不同,宋程斌對薑世熙是既用她又提防她,約束藝人的其中一項是限製工作人員和藝人的關係。車組長不是,她擅長幹什麽就讓她幹什麽,就算她擅長的是哄權誌龍。


    薑世熙仔細聽電話,聽不到權誌龍的聲音,他就是鬧騰也不是翻天覆地的那種。車組長以為薑世熙不樂意,尷尬的說,“不方便就算了,你出道了是不方便。”


    想到他今天約自己見麵又被拒絕,薑世熙問,“旁邊還有別人嗎?”


    車組長解釋道,“公司聚餐呢,誌龍前幾天休息,今天是休息後第一次有行程,剛好一起慶祝一下。”


    那就是恢複的不錯,薑世熙說,“把地址發給我吧,我也有很久沒拜訪楊社長了。你跟誌龍xi說我一會兒就去,他不會鬧你了。”


    薑世熙到達聚餐地點時,果然大家都醉醺醺的。yg包下了這家小店,從門口到最裏麵得有三四十個人,楊賢碩一般坐在最裏麵,薑世熙一直向裏走。


    權誌龍從薑世熙進門就看見了她,因為車組長說她會來,他便乖乖的一直盯著門口看。眼神跟著薑世熙,看她一步步走到楊賢碩旁邊,可憐巴巴。


    “楊社長。”薑世熙彎腰和楊賢碩打招唿。


    “是世熙啊!”楊賢碩也喝了點酒,“世熙快坐,不要叫社長,不是說了叫哥就行。你也來吃飯?”


    看來他也喝醉了,薑世熙坐在為她騰出來的位置上,恭敬的樣子,“聽說您在這,想起很久沒見到您,便想來看看。”


    楊賢碩十分高興,“真懂事,我最喜歡的孩子就是世熙了。”


    楊賢碩拉著薑世熙說了會兒話,就讓她去和自己的藝人多聊聊,最好多聊出幾個合作來。於是,薑世熙起身,向外移動,找權誌龍在哪。她抬眼望去,角落裏,那個男人眼巴巴的望著她。見她終於看見自己,連忙招手讓她過去。


    “你好利落了?都能喝酒了。”


    權誌龍乖乖的迴答,“醫生說好了。”


    薑世熙點點頭,“嗯,聽醫生的話。”


    車組長可算抹了一把汗,權誌龍這時候是乖,剛剛就是個混世魔王!


    “呦,我剛聽說你來了,最近怎麽樣啊,要去日本?”劉世勳特意找來和她敘舊。


    薑世熙起身和他寒暄,“是要去了。打算在日本活動一段時間。”


    權誌龍生怕薑世熙走了,仰頭拽著她的袖子。看的劉世勳忍不住逗他,“誌龍啊,看著自己的助理出道什麽心情?以前老使喚人家,現在可使喚不動了。”


    “沒有沒有。”權誌龍拉她袖子拉的更緊,醉的吐字不清,幾個字說的像是嚼了一遍又吐出來的,“她沒出道。”


    劉世勳笑了幾聲,“怎麽沒出道,獎拿了一堆,都要去日本啦。”


    權誌龍顯得很不高興,薑世熙拍拍他的肩,扭頭對劉世勳說,“世勳哥,一會兒我去找你。”


    “好好,我等著你。”他樂顛顛的走了。


    薑世熙被權誌龍拽著坐下,“我坐下了,別拽了。”


    是不拽了,權誌龍靠在她肩上,抱著她的腰,小聲嘟囔,“我的小助理沒有出道。”


    薑世熙笑了,“當時你想讓我出道啊,這時候又反悔了?”


    他置若罔聞,在薑世熙肩上蹭蹭額頭,“我的小助理沒有出道,她是我一個人的。”她愣了一下,權誌龍還在嘟囔,聲音很小,仿佛自言自語,“我們每天都在一起,隻有我們兩個人……”


    “車組長……”薑世熙看著桌上的酒杯,“誌龍xi喝了多少?”


    “幾杯啤酒,三瓶燒酒吧,別讓他喝了,他明天肯定斷片。”


    他很少喝這麽多酒,薑世熙問,“他心情不好嗎?”


    車組長小聲對他說,“可能吧,今天看他臉色不好,對誰都愛答不理的。”


    薑世熙點點頭,“一會兒我帶他去吐一下。”


    “真是麻煩你了!”車組長鬆了口氣。自從薑世熙離職,再也沒有誰能輕鬆製住權誌龍和top了。


    薑世熙點點權誌龍的腦袋,小聲問,“誌龍哥,今天心情不好?”


    他趴在她身上點頭,“嗯,你不理我。”


    “哪不理你,我們通電話,也發信息。”


    “你不見我。”


    薑世熙悶聲笑,“這不是來了。心情還不好?”


    他仰起頭,對她展露出一個大大的明朗笑容,“好了。心情超級好!”


    真漂亮啊,薑世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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