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把老太太身上的儀器都撤掉。


    盛嵐初打起精神跟著他們去辦理一係列的手續,並給殯葬公司打電話,交代後續的事兒。


    鄭文澤在老太太的床邊站了很久。


    陳念一直看著他,眼睛一刻都沒有從他身上移開。


    很快有護士過來協助將老太太的遺體送到太平間,接下去就看家屬怎麽安排。


    手術的時候,老太太就已經出現身體內各個髒器衰竭的情況,手術期間的病危通知單,家屬也都是簽過字,全部都明明白白的,沒什麽疑問。


    陳念一直陪在鄭文澤身側,看著他臉上流露出來的悲痛。


    看著不像假的。


    盛嵐初辦事效率一向很高,所有的事情,幾通電話就都安排好了。


    她來到太平間,跟鄭文澤單獨說了一會話。


    遺體送到老太太的舊居,在這邊停放一天,再去殯儀館,按照習俗辦理喪事。


    晚上,兩夫妻忙忙碌碌的通知親戚。


    商圈裏的人得知鄭文澤母親去世,紛紛送了花圈過來,喪禮並不隆重,但夫妻倆朋友多,來送行的也不少。


    整個過程,陳念都站在不起眼的位置旁觀。


    喪禮辦的簡單卻也體麵。


    她看著老太太的遺像,心裏隻剩下了憎恨和嫌惡。


    過去種種,在這一刻,是真的徹底的死了。


    十三年的美夢,還真真隻是一場美夢。


    喪禮結束,陳念莫名其妙的病了,也找不出什麽原因來。


    盛嵐初親自照顧她,給她找醫生,西醫看不出來,就找了中醫。


    說是鬱結於心。


    就開了幾貼中藥。


    ……


    徐晏清的工作步入正常軌道,排了幾天的手術日。


    北院那邊來了兩個交換學習的,其中一個談閩所說的女神,跟他們同齡,專業技術很硬,在北城也是個風雲人物,一心撲在事業上的女強人。


    叫裴稀。


    正好也在湯捷團隊裏。


    她還是徐振生給徐晏清介紹的對象,兩人在微信裏聊過幾句。


    裴稀對徐晏清的名字一直有耳聞,加上之前他被捅上了新聞,就更是了解。


    第一天,兩人單獨說話,一起吃飯的事情就在科室傳開。


    不過一起吃飯,並不是單獨兩人,還有沈燁和江焱,就是這兩人被主動忽略掉了。


    醫院裏的八卦可不比娛樂圈的要少。


    關於兩人的八卦開始在醫院內傳播,這天兩人還一起做了一台手術,正副手。


    據說裴稀還從來沒給人做過副手。


    當然,也是因為這個病人是罕見疾病,身上多處腫瘤,手術也是突發手術,神外那邊打來電話,需要幫忙。


    裴稀知道病情後,主動提出一塊過去,給徐晏清當副手。


    這兩人,不管是從外形還是實力,都是強強聯合。


    八卦傳到江焱耳朵裏,給徐晏清發信息,打趣說談閩哭暈在廁所。


    徐晏清結束最後一場手術,看到手機裏的信息就是這一條。


    他換好衣服準備迴家,在走廊遇到來準備手術的裴稀。


    兩人點了下頭,錯身而過。


    裴稀是個拚命三娘,手術比他還多。


    兩人平日裏聊的比較多的也隻是學術和手術上的問題。


    徐晏清出了醫院,肚子有點餓,坐在車裏點了一下外賣,等到家了,剛好可以吃。


    迴到家,已經三點鍾。


    外賣放在門口,還是老樣子。


    他輸入密碼進去,門推開,玄關處有一雙女士球鞋。


    玄關和客廳的燈也亮著。


    他眉一挑,心口動了一下。


    臉上神色不變,換了鞋子進去。


    客廳的投影放著,電影已經結束,女人整個陷在沙發裏,閉著眼睡覺。


    她應該是洗了澡,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


    一雙腿露在外麵。


    徐晏清將外賣放在茶幾上,他知道,鄭家辦了喪事,鄭奶奶去世了。


    那天她打來電話,應該也是為了奶奶的事情。


    糖尿病引起的爛腳,情況嚴重,各個髒器已經開始衰竭,截肢後,沒熬過去。


    不過給老太太做手術的並不是九院的醫生。


    是鄭家那邊自己叫來的外籍醫生。


    那個團隊,徐晏清知道,也認識。


    團隊內的醫生都很厲害,並且經驗豐富,每一個都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國際醫生。


    相對來說,跟醫院裏的醫生做事風格不太一樣。


    他微微彎身,手指撥開她的頭發。


    她黑眼圈很重,看起來是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徐晏清沒打擾她,進去拿了毯子給她蓋上。


    陳念一下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她有一瞬的慌亂無措,一下子坐了起來。


    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


    陳念眼底的慌張,更是明顯。


    她緊抿了唇,一時沒有說話,眼睛裏慢慢浮現一層霧氣。


    徐晏清站直了身子,垂了眼,居高臨下看著她,“慌什麽?”


    陳念心髒砰砰跳,抬眼看著他,說:“怕你討厭我。”


    “找我有事?”


    陳念喉頭滾了滾,說:“我想問,我還是你女朋友嗎?”


    “我說分手了嗎?”


    她輕微的搖搖頭。


    “那你說呢?”


    陳念抿緊了唇,眼眶裏的眼淚越來越多,兜不住掉了兩滴下來,她說:“我生病了,我可以哭嗎?”


    一瞬間,徐晏清的心口被一種酸脹的感覺灌滿。


    “不可以。”語氣有點兇。


    陳念一下憋住,迅速的把已經掉下來的眼淚擦掉,嘴唇繃成一條直線,鼻翼微動,要哭不哭的。


    她沒有露出委屈的表情,可哪一處都讓人覺得她快委屈死了。


    徐晏清去了書房,他對自己的東西一向比較敏感,桌上的東西有被動過的痕跡。


    他拉開幾個抽屜,都有被翻過的痕跡。


    他拿了內德給的原稿出去。


    “進過我書房?”


    陳念乖覺的坐在沙發上,指腹壓了一下,“嗯。”


    他把自己的翻譯稿和內德的原稿一並遞給她,說:“檢查一遍。”


    陳念接過,臉色略微有點白。


    徐晏清在茶幾那邊坐下來,打開了外賣,問:“在我書房找什麽?”


    陳念正在看原稿,很多學術單詞,她不怎麽看的明白,看了徐晏清的翻譯稿,才有所了解。


    這個問題,她沒有立刻迴答,等了一會後,說:“想找個有意義的東西,來紀念一下這場短暫的戀愛。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你奶奶剛死,你還有心思想這個?”


    陳念抬頭看向他,慢慢的露出點點笑容,說:“小餘老師,我好想迴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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