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與爭在他第十三次倒轉時間後開始學習雕刻人偶。


    這個時候從大唐的深穀小院裏, 莫名其妙來到這個異世的人中, 尚還清醒著的隻剩下他一個了。


    漫天風雪,寂靜無聲的小院之中。


    莫與爭睜開雙眼, 疑惑地勾過垂在身後的長發, 隱約記得自己已經成了一顆幹幹巴巴的老橘子,腦袋也沒能逃脫變禿的命運;他疑惑地抬起變得年輕柔韌的雙手, 拍了一下臉頰。


    他擰起眉頭翻身下床,床邊擺著他常穿的木屐,紋路已經被磨得非常光滑,緊緊貼合著他的腳底。


    鏡子裏的男人年輕貌美,因時光與傷痛而幹枯的軀體也重新變得豐盈。


    “啾啾啾。”


    “這是什麽呀啾?”


    “不知道呢啾!”


    肥嘟嘟圓滾滾的鳥兒落在小院的籬笆上, 擠在一起用黝黑的豆豆眼看著愣在打開的房門口的男人。


    “啾!看!是人!人出來了!”


    莫與爭感覺這樣的景象似乎有些熟悉, 卻又不知道這股熟悉從何而來。


    他眼神發直地把門關上:“我這是快死了所以出現幻覺了嗎?”


    他背靠著合上的房門緩緩滑落。


    不是這樣的。


    莫與爭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 記憶緩緩複蘇。


    他痛苦地抓住了頭發。


    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也是最先遇到了這一堆毛球球。


    除了八卦聒噪的鸚鵡之外,眾人都從沒見過能口吐人言的鳥雀,那個斷了腿天天給檸檬樹澆水的唐門好奇地想抓一隻下來看看能不能涮火鍋, 差點兒被突然合體變成巨大怪鳥的十目鳥一爪子直接送走。


    莫與爭站起來走到臥室從枕頭底下摸出淵微指玄。


    片刻過後,生長著數隻大小不一的眼珠的怪鳥被劈成碎片,腥臭的血液讓莫與爭胸口一陣翻騰,他猛地跪倒, 握劍的手上皮膚繃裂,血肉脫落露出森白的骨骸。


    太脆弱了。


    莫與爭勉勉強強用劍支撐著站起來,被時光反複拉扯的身軀變得過於脆弱, 他想自己大概需要一個能照顧著他度過這段虛弱期的人,可一道前來的同伴們已經沒剩幾個,他們陷入沉睡,不知何時才能蘇醒……亦或是在漫長的沉睡之中就這麽消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


    “外來者。”


    屬於孩子的稚嫩雙足停在莫與爭身前。


    他抬起頭看見一個赤//身//裸//體的孩子,茫茫雪原之中不見他有半分畏寒的跡象,就這麽麵無表情地看著身上縈繞著錯亂怪異的時光之力的男人,這個男人幾乎快要變成一具骷髏。


    “這次又是什麽?”


    每一次重啟,莫與爭所遇到的生物都是不一樣的,要不是每一次都是這麽一片雪原,每一次都能看見常常停在他家籬笆上邊的十目鳥,莫與爭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已經跨越了十幾個不同的世界,從此再也找不到迴家的道路。


    “我是天道。”那個孩子這麽迴答他。


    然後他問莫與爭:“你從哪兒來?”


    “我不記得了。”莫與爭的雙眼也已經潰爛,他什麽也看不見,隻能感覺到一隻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天道大概不知道直接把手放在一個人剝去了皮膚的血肉上是會很疼的,莫與爭想或許自己這麽死了也好,但如果連他也沒法再支撐下去,那又能指望誰來帶他們迴家呢?


    “你腦子裏是不是有很多東西?”天道平緩的語氣忽然帶上三分驚喜。


    這個孩子模樣的世界的主人歡欣不已:“你來幫我把這個世界搭建完善,我就救你,讓你在這個世界裏活下去。”


    果然還是個孩子呢,竟然還會想著偷懶。


    莫與爭沒什麽氣力地點了下頭。


    男人殘破不堪的身軀伏倒在雪地上。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片布滿奇異光線的空間之中,往外看去,那裏似乎有一片荒蕪且沒有生機的古怪平原。


    天道介紹說那就是他的世界,現在他們在的地方位於世界的外層,這裏就能更方便地觀測世界的發展情況如何。


    “那裏呢?”莫與爭指著世界底下的一片漆黑問道。


    天道往下看了一眼:“什麽?”


    “......沒什麽。”


    他身為凡人的身軀太過脆弱,所以天道就為他打造出一具神軀以供使用,這具身軀原本是與天道相連接的,但在莫與爭的又一次重啟之後,它就跟隨著外來者的靈魂,與將它創造出來的這個世界截斷了聯係。


    天道幾乎掏空了莫與爭的記憶,而莫與爭也從天道那裏學來許多跟大唐不一樣的,並不那麽“武俠”的知識。


    那個時候的那個世界基本上已經走入正軌,他告訴天道自己很無聊,想學些手藝來打發時間。


    天道找來的一個最心靈手巧的老木匠,在他死後將他封神,放到天宮之中,放在莫與爭身旁來教導他如何雕刻出與真人無異的木偶;老木匠把每一個人偶都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並且堅信它們都擁有自己的靈魂,他雕人的手藝最好,雕刻其他生物的功力也十分深厚。


    莫與爭請他先教自己該怎麽雕刻出在不同年齡階段的鶴。


    老木匠絮絮叨叨地埋怨他沒讓自己發揮出最大的能力,但還是認真地教莫與爭雕了一整個天宮的鶴出來。


    莫與爭從那個時候開始,有了想要製作出有靈魂有生命的木偶的念頭。


    他與老木匠一年年地嚐試下來,老木匠雕人,他雕鶴,到了最後,隻有一隻小鶴真正意義上的擁有了生命,擁有了自我。


    莫與爭把他視為自己唯一的傑作,給他取名觀月,以此來紀念陪伴自己許多年的老鶴;將自己一半的骨血拿來滋養觀月,讓他能擁有跟隨自己一同跨越時間的能力。


    在那一次的輪迴也迎來終結之時,莫與爭帶著他的小鶴,走過無盡的時間再次迴到一切的起點。


    這一次莫與爭沒有等著天道來找到自己,他主動引來天道,希望能用自己腦中的知識為他換來封神的機會。


    他開始扮演一位神明,研究所謂的天生神祇到底是怎麽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後來他將一尊沒能及時誕生的神明打散,用一隻木偶取代了他的位置,接受信徒的祭拜奉獻,天道並沒有發現。


    接著莫與爭開始嚐試將自己的意識分散放入木偶之中,但他失敗了,他的記憶與情感過於龐雜,將空有神位卻沒有靈魂的木偶直接撐爆,這讓他不得不扭轉思路,自己親自去體會成神的這個過程,等到了最後再將這段記憶分離出去,依托在新的軀體上。


    他成功地在天道眼皮子底下開出來一個馬甲小號,但這樣做的效率太低,所以莫與爭轉而開始研究怎麽才能讓自己精分千萬又不受每個個體記憶經曆影響的法子,隻可惜他開始嚐試精分的時候演技不到家,被天道逮住了馬腳,逼得他不得不又一次重啟。


    這次他學乖了很多,耐心地在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之中扮演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神祇,他在這個漫長而煎熬的過程中積攢了太多的負麵情緒,從中誕生出的“怪物”即是莫與爭的心魔。


    心魔比他這個本尊瘋的更厲害,它們隻有想要破壞一切的欲//望最為強烈。


    所以莫與爭把它們全都塞進那個連天道也無法察覺的深淵裏,就此關押禁錮起來,隻是隨著他反複重啟的輪迴,那底下塞進去的怪物也越來越多,到現在或許真的快要撐破了也不一定呢。


    莫與爭站起來將身上沾上的灰□□末抖幹淨,他並不相信心魔死前的那一通表演,無非是想以此來刺激自己的情緒罷了。


    異位處之的話,莫與爭相信自己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是拿一條性命去動搖別人的心智而已,他又不是沒用過這種手段。


    但莫與爭不得不信的是深淵底下的怪物們是真的無法再繼續等待下去了,既然怪物主動前來尋死,那他必然也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留好了後手。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我的表達能力好差,語言積累好匱乏_(:3」∠)_


    卡文了......


    這章解釋一下老莫的某些經曆,但寫完一看感覺自己寫的什麽鬼玩意兒?


    不知道能不能讓人看得懂qaq還要防著劇透......


    老莫從前過的可t苦了,後來他發現隻要自己沒了良心就會很愉快,所以他就選擇做一個帶惡人,減少自己在輪迴裏產生的負麵情緒,盡量保持心情輕鬆愉快。


    然後他發現把負麵情緒直接分離出去難道不方便得多了嗎?


    所以就開始了他的精分之路orz


    我寫線索的時候會寫得很碎很不明顯。


    不過你們真的不覺得在之前的章節裏,他身為一個剛剛穿越的老年殘疾人懂的東西太多了嗎?


    唉......


    我寫文好菜哦,好好的腦洞被自己寫出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_(:3」∠)_


    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包容著如此菜雞的我。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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