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磊把新房子收拾好,帶著一家三口搬了進去。


    陸磊他自己從來沒住過四合院, 也不懂得太多講究, 幹脆就按自己的意思來弄了。


    正房的兩大間就做了會客室, 上麵用水晶燈吊頂, 下麵鋪了一層地毯,再擺上媳婦喜歡的素色淡雅型沙發。


    因為知道林倩她有一些小情調,陸磊又專門托人弄來了個繡著山水畫的四開大屏風,就放在客廳裏。倆人住在旁邊的大臥室裏。


    而兒子然寶已經向陸磊抱怨過好幾次, 為什麽他不能有自己的房間了,現在他的書和小私庫都快沒地放了。


    以前是租房住,沒條件。現在好了, 房間一下子這麽多,陸磊幹脆大手一揮把三間東廂房都給了兒子。一間當臥室,一間做儲物間, 另一間他還給兒子弄了個精致的小客廳。


    另外,考慮到兒子和媳婦都是愛學習的人,陸磊在南廂房中間特意擺了好幾道書架, 把他們娘倆的書都分門別類的放好。兒子然寶要補課,媳婦林倩要寫文章, 為了不讓他們互相影響, 陸磊幹脆又在左右給倆人各自準備了個書房。


    陸父陸母舍不得家裏的地和幾個侄子,也不願來京都常住。雖然陸磊也給爸媽在老家起了房子,但是他還是想偶爾接他們過來住一陣子,所以就在西廂房備了幾間客臥。以後要是家裏來個客人啥的, 也方便了。


    這麽多房間整到最後,陸磊居然發現他把自個給忘了,沒有留一間做自己的書房。隻能和媳婦林倩共用一個了。


    “爸爸,我的房間好大啊”小大人陸然來到新家後,看到屬於自己的房間,終於激動得露出了點這個年齡的孩子氣。


    他紅著小臉,在屋子地不住地走來走去,這看看,那瞧瞧,表現得很是興奮。


    看到在擺在儲物櫃上各種各樣的稀奇玩意有積木,拚圖,魯班鎖,汽車模型,地球儀,五顏六色的彈珠,還有幾個小陀螺


    小孩看著,摸著,說話的時候都有點結巴了。


    “哇,爸爸這這都是。。給我的嗎”


    看著兒子高興的模樣,陸磊覺得自己這麽長時間的精心準備都是值得的。


    現在市麵上沒有什麽益智的東西,這些都是他找有名的木匠高價訂做的。雖然兒子然寶是聰明,但是陸磊還是希望他在學習之餘,也能像別的小孩一樣有個幸福有趣的童年,因此也給做了好多玩具。


    陸磊蹲下身子,摸了摸兒子的軟發,注視著他水潤的大眼睛,很正式得說。


    “是的,都是給然寶準備的,以後有時間爸爸也可以陪然寶一起玩”


    然後陸磊又拉開櫃門,拿出一個很大箱子。打開後,指著裏麵對兒子說“然寶,你之前不是向爸爸要世界地圖嗎我看世麵上的那些地圖做得都不細致,就找人做了個世界大拚圖。以後然寶就可以一邊玩,一邊學習了”


    “我還以為爸爸把這事忘了呢”陸然聽完後忍不住撲倒陸磊懷裏,摟著他的脖子,帶著點小埋怨的撒嬌道。


    “然寶說的話,爸爸怎麽可能會忘”


    “爸爸,這個拚圖做得好逼真啊而且還有不同的顏色。”


    “當然啦,隻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爸爸的然寶”


    頭頂柔和的燈光,照到了正在親熱說著話的父子倆身上,平添了一種溫馨祥和的氛圍。


    靠在門邊的林倩默默不語的含笑看著。


    看著樂得見牙不見眼的兒子,看著伏身輕聲慢語的丈夫,她覺得自己是何其得幸運,能在今生遇到陸磊


    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他都永遠這樣愛著這個家,愛著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


    不管是有多忙,有多累,他都會定時抽出時間陪陪她和兒子幫自己看看文章,和然寶一起嬉鬧,帶著他們母子倆到遊樂場,到公園,到郊區野外去玩耍


    在她思想陰暗偏激的時候,是丈夫救贖了她,讓她學會了寬容感恩;後來也是丈夫在生活中努力得包容著她,讓她有了這樣一個幸福的家


    林倩覺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在乎他,也一天比一天更愛他,他已經融入了自己的骨血,成為她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媳婦兒,媳婦兒你在想啥呢這麽出神,我和兒子都喊你好幾聲了”


    林倩迴過神發現丈夫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自己身邊了,正帶著疑惑問她。“沒事我就想想自己要寫的書”


    “那行今個爸過生日,沒事咱們也該出發了”


    然後陸磊就一手拎著禮物,一手牽著兒子,兒子又牽著妻子,一家三口人出門去走親戚。


    “爸爸媽媽,今天居然下雪了” 陸然小朋友看著外麵紛紛揚揚的雪花,對著父母驚奇得喊道。


    “是啊這還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陸磊說完後,看林倩沒有帶圍巾,就把自己脖子上的,摘下來給她圍上。


    林倩看著寒風吹著點點飛雪,打落到了陸磊的發間,雪花積得多了,不經意間望去竟像是生了縷縷白發。


    她不由地希望這雪可以下得再大一點,這樣一來,陸磊他們夫妻倆就像是一起瞬間到了白頭。


    到了地後,陸磊發現今天林家氣氛不太好。


    每個人都不太高興,連平時都表現得很活潑的林小弟也耷拉著腦袋,幾個小孩更是不敢像以前一樣,直接圍上來要吃的,都躲在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露著小腦袋。


    而且這都快11點半了,林母居然還沒開始做飯,今天十幾口人一起吃飯,可得忙活好久。


    “磊子和老三,你們來了趕緊來坐下歇歇”林母看女兒和女婿來了,勉強擠出了個笑容招唿道。“哎呀,看我也忘記去買菜了,你們先在這聊,我去趟供銷社”


    “媽,你等會兒我和你一起去”林倩看她媽要走,連忙也跟著出去了,路上正好問問家裏發生了啥事。


    “二哥,這是咋了有什麽困難就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陸磊坐下後,對著一向愛說愛笑的林二哥說。


    “沒啥大事就是單位裏出了點問題。”林二哥不太想細說,就打算糊弄過去。


    林二嫂聽完後直接就站起來了,對著林二哥大聲喊道“這還叫沒啥大事咱為了單位分房,都等多少年了你幹了11年,都沒輪上,那李金花的兒子才幹了幾年啊就因為有個做領導的舅舅,他倒先分上房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眼看著兩個孩子一天一天的大,總不能一直和爸媽住到一起吧這結果,無論如何我是接受不了,我得到你單位去問問,看看他們到底想咋樣”


    “好了你當著妹夫說這些幹嗎”林二哥趕緊拉著媳婦坐了下來。


    “咋林老二,我現在連說話都不能說了,是吧”


    “誰說不讓你說話了可是你在家裏叫嚷又有啥用”


    在一陣的爭吵勸慰後,陸磊也總算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林二哥雖然做小生意賺得比單位多,也一直說著要不幹,可是卻不會真得離開,因為他已經在鍋爐廠幹了十多年,馬上就要分房了


    他和二嫂也一直都在等著,盼著。沒想到廠裏突然說效益不好,減少了分房的名額,然後把林二哥給劃下去了。


    要是真得都按工齡算,他們夫妻倆還能接受,可是一個領導的親戚,幹得時間不久卻分了房。


    林二哥覺得不服氣,就跑去問為什麽,管這事的人卻說“人家那是幹活積極,為廠裏做了表率這一次名額太少了,下一次肯定有你的”


    林二嫂還在憤憤不平地說著“這弄好像隻有他一個人幹活積極似的你二哥工作也是認真負責,兢兢業業的。等下次,說得比唱得都好聽誰知道下次是哪年哪月”


    幾個人正說著呢,林母買菜迴來了。聽到這,她也忍不住插話道“是呀我看這一改革,這廠裏的風氣就不好了領導們都開始以權謀私了老四的職位也被新來牛廠長的閨女給頂替了從一個生產車間的主任,變成了個跑業務的普通工人就這人家還說為了老四好,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把籃子放到桌上,林母坐下來後,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著“牛廠長想讓他閨女上位,就能隨隨便便就把老四給下了他當紡織廠是他自家開的那可是國營企業,他真能隻手遮天他那上麵可還有書記在呢我得去上訪,我就不信這事沒人管了”


    陸磊聽完後,也不知道該說啥了就目前這種情況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一些經營不善的國營企業在改革開放中會相繼倒下一大波,到那個時候無論你是幹了十幾年,還是二十年都會相繼下崗失業,奮鬥了半輩子,別說房子了,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障


    就他本人來說,陸磊是建議二哥和小弟趁著還算年經直接離職的,因為誰也不能保證他們的單位會堅持到最後。真等他們年紀大了,再被下崗,那就有點慘了。


    “二哥,如果要是實在幹得不開心,你可以到我店鋪裏來反正我招人也是招人,不如就讓二哥來我一個月給你50塊錢的保底工資,再根據賣得多少給你提層。每賣100塊的東西,我再多給你一塊錢”


    “磊子,你說真的”林二嫂不敢相信得站了起來。她可是聽說陸磊的店鋪一天都可以賣二三百的,那這樣子她男人一個月不就能掙100多塊了幹個幾年,他們夫妻就可以買房了,這多好呀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一個人是忙不過來,得招人了”


    “這感情好你二哥呀,就嘴皮子厲害,能說會道的賣東西肯定沒問題”林二嫂看林二哥還在那猶豫,就趕緊替他應了下來。


    “磊子,那就這樣說定了,我讓你二哥盡快就去你店裏”看自己男人還要說話,她使勁掐了他一把,把這事給定了下來。


    “沒事,也不急這幾天。二哥啥時候收拾好了,就直接過來就行了”


    看女婿三下五除二就幫家裏解決了一件麻煩,林母趕緊說點其他的事,活躍下氣氛。


    “哎,其實老四還算好的鄰居你王大娘家的閨女巧珍,已經沒地上班了,xx服裝廠都停產了”


    “xx服裝廠停產了”陸磊聽後很是驚訝,因為剛來京都時,他還聽林母說那廠長新購買好些縫紉機,正準備擴大生產規模。


    “可不是嗎哎,可能因為衣服賣不出,效益也不好。聽說那些新機器都要往外賣呢”


    “什麽”陸磊聽到這,直接驚訝得站了起來。


    賣了這麽久的衣服,也在南方跑了那麽多地方,陸磊發現衣服的款式也就那麽幾樣


    他心裏一直有個想法為什麽自己要去批發別人的衣服,而不是自己做呢這樣子不是能賺更多的錢


    這個念頭以前都是模模糊糊的,現在終於清晰明了起來了。


    眼前就有現成的機器,自己又見識過後世的衣服,林小弟還有設計天分,這加起來不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都齊活了嗎


    這機會難得啊,那還在這等啥呀


    陸磊怕去晚了,機器就賣完了,立刻站起身就要離開“爸媽,真是很抱歉我今個有點急事,得先走了等我有時間了,再來給你們賠罪”


    “你說這弄啥你真有事,就趕緊去忙”


    “對對,你的事要緊”


    走出林家,陸磊就往xx服裝廠趕去。


    陪著廠裏的大小領導吃了幾頓的飯,又給拎著煙酒到廠長和書記家裏拜訪了幾趟,陸磊總算訂下了200台機器。


    數量再少點,人家就不賣了,一台100塊,總共20000塊,先交了1000元的預付款,但是尾款必須兩個星期內到帳。到時間,要是沒湊夠錢,這預付的錢就打水漂了。


    陸磊現在手裏就剩下幾百塊的現錢了,他現在真有點後悔買那套四合院了,連房子加裝修一起都花了他小8000了。


    沒有辦法,他就拿著四合院和店鋪的房產證到銀行去貸款。


    可是現在才是1981年冬天,華國的銀行剛恢複正常職能一年多,各項業務都在逐漸摸索中。雖然也中短期的設備貸款,但是速度很慢,兩個星期錢根本就批不下來。


    陸磊隻好向認識的親戚朋友借,試探著賣房。


    可是親戚都不富裕,朋友也都是認識不太久的,他跑的腿都細了也就借來了2000多塊錢。


    房子倒是有人想買,可是就出價5000,比市場價低了13,陸磊看著搬家後高興的妻子和兒子,最後還是沒舍得買。


    還有人想趁火打劫得低價買陸磊的鋪子,這可是他為辦廠創業失敗後準備的退路,更是舍不得賣了。


    倒是顧父聽說陸磊缺錢後,讓顧峰給送過來了5000元,還說要是不夠讓他再張口。


    雖說顧父這樣說了,可是陸磊也不好意思再多借。


    因為他聽說顧父年後要帶著顧伯母去趟國外,一來是去看病,二來是去見見顧母海外的親人。


    這麽長時間音信全失,顧母那邊的人都擔心的要死。恢複聯係後,又聽說顧母瘋了,更是催著讓趕快去那邊。


    除此外,小妹二妮又懷孕了,也得花錢請人照顧外甥女她們母女倆。


    國家補償的那幾萬塊錢,顧家他們還不知道夠不夠用呢


    人家都一下子借了5000了,陸磊哪能再張口啊。


    沒辦法,陸磊又連夜搭車去了趟深城,看看能不能向幾個供貨商老板借點。


    可是人家一聽陸磊居然是來借錢的,都找了千百種理由來推辭。


    “陸老弟,老哥我這就是小本生意,實在是沒多餘的閑錢。”


    “我這剛擴大規模,也愁著沒處弄錢呢”


    。。


    沒借到,陸磊也不意外,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畢竟自己隻是認識人家罷了,也沒個啥不淺的交情。真要借了,估計人家還會怕他拿著錢跑沒影了。


    唯一願借得,就是陸磊第一次來深城遇到的服裝批發店老板,趙哥。


    “你趙哥我相信陸兄弟你的人品,但是我沒太多的錢,就隻能給你拿個2000塊,可別嫌少”


    “謝謝趙哥謝謝”陸磊都快要放棄了,沒想到還會借到錢,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有點眼酸。


    “就別在這娘們兮兮的了,趕緊迴去忙你的事吧”


    迴到京都後,陸磊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甚至還給遠在邊疆的三弟寄信,看他有沒有錢。


    結果大都不如人意,眼看著付錢的期限一點一點逼近,錢還差了萬把塊。


    陸磊急得嘴上都起了一層水泡,又熬夜又上火,喉嚨也發炎了,說話都疼得不行。


    今天他都打算和媳婦兒子好好賠不是,賣了房子,然後再厚著臉皮上顧家去一趟了。


    卻看到林倩激動得走了進來“陸磊,你快看看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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