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江千亦跟陵夷冷戰的第一天,昨天晚上,江千亦堅定的拒絕了陵夷要一個人出門闖蕩的的提議,第二天,兩個人見麵就再也沒有說過話,甚至就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


    蕭容玨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兩個幼稚鬼,扶住了額頭。


    一個明明隻是心裏不舍,但是卻永遠不會說出來,另一個就是明明知道那人在乎自己,但是卻還是要硬著性子。


    兩個脾氣差不多的人湊到了一起,結局就是,誰也不肯先低頭,最後誰都不說話,每天的交流就靠著蕭容玨時不時的去找找那個,看看這個,辦事效率下滑的十分厲害。


    甚至因為兩個人的冷戰,就連江千亦一直不怎麽待見的杜如月都被使喚了起來。


    原本,杜如月今天要溜出去調查風無憂的,眼下被江千亦的各種各樣,一個比一個難的要求困住了腿腳,隻能慘兮兮的跑這跑那,還要忍受江千亦的無端挑刺。


    “江姑娘,這是你要的藥材。”杜如月將一味藥稱好放在了江千亦的麵前,這是她今天第一次一點錯都沒有出。


    江千亦鬆了一口氣,這樣,就算以後陵夷離開,自己也能習慣吧。


    她雖然嘴上說不允許陵夷離開這裏的這種話,但是實際上,基本上所有他會用得上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小到他擦臉的巾子,大到這一年的時間需要用到的錢財。


    不過為了他攜帶方便,都兌換成了等價的銀票。


    這些都是江千亦讓阿濋在大早上跑了一趟城裏完成的,陵夷還不知道這些事。


    隻是蕭容玨對這些事情可是門兒清,畢竟都是經過了他的手。看著這對師徒如出一轍的別扭,也實在是沒話說。


    這兩個人都是一種性格的,喜歡把事情都憋在自己的心裏,一般不會把自己為對方做了些什麽掛在明麵上,即使他們心裏都知道。


    “陵夷,你過來一下。”看著在那邊氣鼓鼓的在一個人掃地的陵夷,蕭容玨衝著他招了招手。


    這時剛好送走了一批病人,江千亦正在空閑的時候,忍不住偷偷分出了幾分眼神在他們那裏。


    “要準備好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蕭容玨耐心的詢問道。


    平時這種事情他是從來沒有耐心過問的,但是眼看著這種時候江千亦是不會管的,隻好硬著頭皮裝了一把正經的長輩。


    “準備好了,但是阿濋哥,怎麽辦,我師父還沒同意呢。”陵夷擔心的說道,雖說他已經坐好了準備,但是看師父的那個態度,想要讓她同意還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阿濋哥,你說師父要是不同意怎麽辦呢。”陵夷偷偷看了一眼江千亦的方向,不想剛好跟她的視線撞在了一起,江千亦冷哼一聲,扭過頭裝作從來沒有看向他的樣子。


    陵夷愣了愣,有些尷尬的把時間轉移了過來,神情低落,師父果然還是不願意原諒他啊。


    “不會。”蕭容玨看了師徒兩人的互動,猶疑的伸手學著江千亦的樣子摸了摸他的頭。


    他在陵夷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在江湖裏闖蕩了,那時候的他年紀雖小,但是名氣卻不小,一把靈佑劍殺遍四方,被眾多人稱作是天才少年。


    那時候的他已是鋒芒初露,還不懂得什麽叫做低調行事,一時之間惹了不少仇家,為了躲避他們的追捕,曾經連續一個月都在深山野林了吃住,一個月的風餐露宿,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認識那時候的他了。


    可是也正是在那段日子裏,他的成長迅速,為以後建立寒月閣打下了基礎。


    要是迴到那時候,估計他打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做出那麽厲害的事情。


    世事皆有輪迴因果,有的時候,確實是需要出去闖一闖的,相信江千亦也是這麽想的,隻是這孩子也算是她費心費力養了這麽長時間的。


    從一開始的畏畏縮縮到現在自信飛揚,江千亦很是費了不少的功夫,再加上此去一行,還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歸來,江千亦會擔心自然是很正常的現象。


    “她不會阻攔你去追求更大的夢想的,放心去吧,她給你準備好的東西就放在你房間的桌子上,出門在外沒有人保護你,你一定要多個心眼。”


    “要是不成的話便迴來,這裏雖小,總歸是有你的一席之地的,不要怕丟人,想迴來的時候迴來便是,你年紀尚小,經曆一些不同的事情也是你的經驗。”


    蕭容玨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雖然他跟陵夷的感情沒有他跟江千亦那麽深,但是也算是他看著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


    要說一點都沒有傷感離別之情那是騙人的,但是男人嘛,出門曆練一下開開眼界總歸是沒有什麽壞處的。


    聽了蕭容玨的話,陵夷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會的,等我迴來的時候,一定會帶著一身本領歸來,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師父。”陵夷擲地有聲的說道。


    江千亦自然是聽到了這些話,她生性堅強獨立,從來不會依靠他人,但是此時聽著還帶著稚氣的聲音,鼻子突然一酸。


    終究還是會長大的,早就該想到的,他總不能一直走她給他鋪好的路吧,那成什麽了,道理她都懂,可是還是舍不得。


    陵夷迴到自己的房間,果然,他所有的東西已經被打包好,整整齊齊的放在了那個包袱裏,旁邊還有一張江千亦親手寫的信。


    那封信上絮絮叨叨的寫了很多的注意事項,師父一早上都沒有離開坐著的那個位置,這肯定是昨天晚上熬夜寫成的,陵夷眼睛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


    師父嘴裏說著不允許他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但是其實背地裏給他把什麽都準備好了,陵夷忍著眼淚了,看完了那篇猶如母親寫給兒子的信,情緒已然到達了頂峰。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拿起那個不大不小的包袱,陵夷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在走到門口江千亦的位置的時候,陵夷毫不猶豫的直接跪下給江千亦磕了一個頭。


    “師父,謝謝您這段時日對陵夷的教導,陵夷都記在心裏的,一年之後,我必定學成歸來。”陵夷看著江千亦,眼神十分堅定。


    江千亦歎了一口氣,將還在地上跪著的陵夷扶了起來。


    “你這次出去的危險我就不多說了,我隻有一句話,當你迷路的時候,記得迴家,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隻要你能安全迴來,多長時間都成,在你方便的時候,想辦法給我們報個平安,也好讓我放個心。”


    江千亦現在真的就像是一個絮絮叨叨的母親一般,看著陵夷,什麽都想要囑咐,什麽都要說。


    眼看著再任由江千亦這麽說下去,天都要黑了,蕭容玨連忙站了出來。


    “好了好了,陵夷也不是個小孩子了,你再這麽說下去,隻怕到明天他都出不了門了。”蕭容玨站在江千亦的身邊打趣道。


    這個場景看起來就像是一家三口一般,父母看著即將遠行的孩子殷殷囑咐,杜如月在後麵看著,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但是也沒有什麽辦法,她現在還是閣主的下屬,隻要她還是閣主的下屬一日,便一日不能做出逾矩一事。


    就算看著這三個人的背影有多的心酸,有多麽的向往跟羨慕,都不能往前走一步,這是規矩,也是她跟閣主,跟那個女人,最大的差距。


    “阿濋哥,我走了,以後師父就交給你了。”陵夷轉身,對著阿濋,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恭恭敬敬十分標準的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蕭容玨坦然接受,他的輩分,接受,也是應該的。


    “你說什麽呢,我還需要別人來保護我嗎。”江千亦看了一眼蕭容玨,皺眉輕斥道。


    陵夷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隻是湊過去在蕭容玨的耳旁又說了幾句,距離雖然近,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太小,江千亦什麽也聽不到。


    隻看見在聽完陵夷說得那些話之後,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阿濋對著他拱了拱手,陵夷還禮,江千亦看的一頭霧水。


    看著陵夷不算高大還在發育的身影離開了這裏,江千亦突然有些傷感。


    等他迴來的時候,可能已經長到自己都不認識了呢。


    “別擔心,他會迴來的。”蕭容玨淡笑著說道。


    自然不用擔心,因為從他離開的這一刻起,寒月閣的人便會跟在他的後麵,不會幹涉他做的每一件事,但是在他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會適時跑出來。


    也會在他想要寄信的時候湊巧的出現在他的身邊。


    雖說這樣讓他的曆練變得沒有那麽真實,但是總比他丟掉了性命要好。


    外麵的世界哪裏有那麽精彩,到處都是豺狼虎豹倒是差不多,當年年輕氣盛的他不過是跟人比了一場劍便差點引來一場殺身之禍,更不用說陵夷的那一身醫術了。


    這一路上,就算有寒月閣的人保駕護航,隻怕他的這條路走得也不會太過於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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