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國大名府就建在國內那座死火山的山腰上,廊腰縵迴,氣派非凡,借著地勢,能夠俯瞰整個國都,最妙的是大名府占據著溫泉泉眼,24小時不間斷的優質溫泉水滋養著這座府邸,使得大名府即使在寒冬也能溫暖如春。


    真會享受。


    娜歐米花了一天時間踩點,在她看來大名府真的漏洞百出,不知道是不是太自信於自己國家牢不可的中立地位的緣故。


    好像這個世界的貴族,日常任務之一就是舉辦府宴會,大名府夜間也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娜歐米盯上一輛往大名府中運水果的車,趁車夫在山下休息的時候,帶上深色頭巾,將耀眼的銀發藏起來,悄無聲息地扒在車底盤上,水果車從大名府專門用來進出物資的偏門進入,門衛隻是打開車廂檢查了一下,根本沒有注意車底。


    她順利從庫房潛入了。


    夜間自然有巡邏的守衛,娜歐米目測了一下他們的實力,大概隻是比普通人多接受了一些訓練罷了,她要是用暗步,守衛是發現不了她的。


    大名府太大,她要是挨個屋子找非要累死不可。依據宗近的說法,三日月絕非凡品,那必定會被珍藏起來,作為刀劍,最可能的是被佩戴在持有者身上。


    她潛入大名府的宴會廳,宴會廳周圍有一些武士持刀守衛,娜歐米觀察了一下武士,覺得還挺厲害的,大概有中忍那樣的實力,隨後她翻上房頂,掀開一片瓦片,像一隻貓那樣安靜地趴在房屋頂上。


    找到了。


    她看見了大名,宴會上大名將佩刀光明正大地擺在左側,同席的賓客則因為禮節而把佩刀留在外邊。刀未出鞘,但是的確像宗近所說的,三日月是隻要看見了就不會認錯的絕品。


    席間,有客人談論起三日月,大名很得意地談起三日月的來曆,天降寶刀之類的,看來不斷以訛傳訛後,三日月從宗近口中莫名其妙砸在自家後院的天外來物,變成神明賜福於鐵之國的神兵利器了。


    娜歐米覺得可笑,鐵之國幾十年沒有戰爭了,大名更不可能有揮刀殺人的機會,別說神兵利器,給他一根千本都是浪費。


    宴會午夜才結束,期間娜歐米一直不動聲色地活動肌肉,這也是暗殺術中的一項基礎,不讓肌肉長時間緊繃,以免在出手的那一刻行動僵硬。


    大名在一眾隨從的前唿後擁下走出宴會廳,娜歐米在房頂之間跳躍,遠遠綴在人群後方。


    看起來大名是準備迴寑殿了。


    機會要來了,三日月是太刀,不做護身之用,就寢時一般會作為放置在特定的安置架上,娜歐米等到寑殿的燈火熄滅,聽不到人員走動的聲音之後,從屋頂滑下來,穩穩地落地,輕鬆幹掉了寑殿周圍的守衛,然後盡力將念從周身散發開,通過念的反饋探知寢殿內的狀況。


    這是一種難以描述的類似直覺的感覺,她直覺地感知到了室內的陳設和物品的位置,包括在床上依然熟睡的大名,她仔細檢查了一下有無機關,然後避開門口的守衛,從窗戶潛入,現在別說三日月,就連大名的腦袋也觸手可及。


    她去點了大名的經脈,讓他一個小時之內醒不過來,然後走向安置架,拿起三日月,將刀抽出來,一聲刀鳴清脆悅耳,對著窗外射進來的一絲月光,便能看到刃側新月形的刀紋,如月光揉碎於其中,娜歐米當即喜歡上了這把刀,她願意收集美麗、罕見的東西,隻是這個世界比較窮,她就沒見過會讓她動心的寶物。她不會用這麽長的刀,但是仍興致勃勃地在空中揮了揮,然後瞄準大名,隔空比劃幾下,這是要給宗近的,也就這個時候能過過癮。


    這種寶貝,你拿著真是暴殄天物。娜歐米看著大名,心裏想。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在揮刀時在耳邊聽見了一聲歎息,如泠泠清風,轉瞬即逝。


    「你也迷路了嗎?」


    娜歐米立刻警覺起來,加大了念力感知的範圍,大名沒有醒,周圍也沒有其他人。


    她皺起眉毛,將刀收迴刀鞘,然後將其背在後麵,與其安慰自己聽錯了,她更覺得應該快速撤退,有什麽詭異的事等任務成功了再說。


    “!”就在她剛重新翻出窗戶的那一刻,一把刀的刀尖擦著她的眉毛而過,要不是她及時躲開,她的頭已經被分成上下兩半了。


    迅速撤出敵人的攻擊範圍,娜歐米看清了揮刀的究竟是誰。


    看他的身材,正處在少年和青年的分界線上,身著直垂,衣料華貴,形製考究,但是穿在他身上總是那麽違和,像烈馬套著鑲嵌著寶石的籠頭。


    “被我抓到了。”那個少年——從氣質上他更應該是個少年,橫刀在胸前,說,“來和我決鬥一場,贏了你就可以走。”


    “你趁這時候通知衛兵,抓住我的可能更大。”娜歐米對決鬥沒有興趣。


    “那還有什麽意思。”


    逮著人就逼著人決鬥,這種操作令娜歐米感覺他有病。


    娜歐米急於脫身,甩出三隻手裏劍,瞄準那人的眼睛、咽喉、心髒,那個神經病有兩下子,一揮刀便將所有手裏劍通通斬落,又欺身向前,再揮一刀,直逼娜歐米。


    娜歐米左撤一步,閃開這刀,然後抽出苦無,她太矮,於是選擇直刺來者腰腹,那人刀刃一轉,迴援及時,擋開了娜歐米的攻擊。


    好大的力氣。


    苦無刀身相擊那一刻,娜歐米感受到了那個人的力量不小於她,要不然擋不下她的攻擊。


    兩人第一迴合交手沒有勝負,那個人也覺得這個小偷不算太菜,露出興奮的笑容,道:


    “你有點意思,在下三船一緣,我不斬無名輩,速速報上名來。”


    娜歐米感覺他是病得不輕。


    “你是大名的近衛嗎?你幹嘛那麽想決鬥?”


    三船一緣擺出一個刀法的起手式,說:“我三船家傳承百年,與鐵之國的曆史等長,每一代都要選出一位強者作為大名的近衛,我就是這一代的大名近衛。”


    這不是典型的以恩典控製手下強大的氏族嗎,娜歐米想,每一代都送一位族人,既代表了主君的重視,是一種榮耀,同時又是一種束縛。


    “但是太無聊了!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同樣的行程,除了為殿下舞劍,我再也沒有拔刀的機會了,我的刀快生鏽了!”三船一緣壓抑已久,沒有戰鬥,他就失去了持刀的意義,失去了十幾年如一日地精進刀法的意義,這是令他難以忍受的。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寢殿方向傳來的打鬥聲吸引了衛兵,娜歐米聽見有一隊人向這裏趕來,立刻不和三船一緣周旋了,撒出一把手裏劍,手法精妙,每一個手裏劍都從不同的角度折射著天上的月光,卻又個個瞄準敵人的心髒,一時間讓人眼花繚亂,來不及看清,娜歐米就趁這個時機躍上牆頭,在一個又一個屋頂上跳躍著,以最短的路線往大名府外逃走。


    衛兵們還沒趕得及靠近寢殿,就看見一道黑影從頭頂掠過,緊隨其後的是他們的三船大人,三船一緣沒有搭理他們,也迅速掠過他們的頭頂。


    三船一緣的速度和她不相上下,這讓她難以擺脫他的追擊,她不敢用雷遁火遁這樣過於耀眼的念能力,也不願意多糾纏,怕吸引更多衛兵,於是她將念轉為迅捷無形的風壓,向三船一緣襲去。


    風遁最難防禦,但是三船一緣似乎極為敏銳,再揮一刀,釋放出劍氣似的波動,不僅抵消掉了娜歐米的風遁,更勢頭不減,向她反攻過來。


    娜歐米立刻躲開,三船一緣再攻,娜歐米右手化為利爪,以攻為守,直刺武士的心髒,三船一緣也以攻為守,斬向娜歐米的右手。


    娜歐米把念覆蓋在右手上,以念做堅甲,尋常刀劍刺不破念的防禦,但是三船一緣卻成功劈開了念力,在娜歐米的的手腕上留下一道血痕。


    娜歐米馬上撤退,驚訝並警惕地盯著三船一緣。


    三船一緣驚訝並驚喜地盯著娜歐米。


    “你是忍者。岩忍,還是砂忍?”三船一緣第一次遇到他的刀斬不斷的東西。


    “我是月忍。”娜歐米根據今夜的明月,隨口胡扯。


    “月忍?沒聽說過。”


    “我們月忍,今天就是來奪迴村子裏的傳世之寶!”娜歐米有模有樣的扯鬼話,趁機將念覆蓋在苦無上,極大的提升了苦無的威力,像風遁那樣,苦無延長出三寸無形的刀刃,三船一緣持刀格擋,但是被無形之刃坑了一把,沒防住的念刃劃破了他腹部的衣物,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但是苦無的材質比娜歐米那把破破爛爛的短刀還不如,馬上就承受不住念力而破碎了。


    娜歐米看還沒有把三船一緣幹掉,覺得武士真的是一種麻煩的東西。


    “好!”三船一緣為娜歐米出色的身法叫好,同時看出來娜歐米這一招輸在苦無的脆弱上,說,“抽刀,我不占兵器之利。”


    娜歐米隻精於刺殺,短刀最趁手,她的刀在宗近那裏,太刀立起來有三分之二個她那麽高,使用不便,她覺得拿著那麽長一個東西,就更難脫身了。而且她真的抽出來三日月也不敢隨便用,她怕三日月像她那把可憐的短刀一樣裂開。


    但是她又聽見了那個在大名寢殿裏的聲音,這次好像帶著笑意。


    「用吧,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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