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6章 千言萬語


    兩軍激戰,以命相搏,最讓人熱血沸騰。


    但與之相對,越是此時,越不能受到情緒的影響。


    管亥經過冷靜的考量,做出判斷,迅速拿下城關,全軍往西都挺進。此刻,他還不知自己做的對不對,可必須如此做。


    他是一路主帥,聶誌則是一營統領,戰略方麵,由大將和主帥加以把握。校尉該做的,則是將各種戰術,細化到極致。


    胡先也是一營校尉,剛才拿下城關的最後關頭,看見郭汜率軍奪路而逃,他立刻選擇了不著痕跡的放走對方。


    因為聶誌要領飛熊一軍向著西都進發,將軍的軍令是逼出對方的伏兵。郭汜的殘兵在前,飛熊尾隨其後,掩護作用極強。


    不光是胡先,你去問戰場上任何一名校尉或是司馬級別的軍官,都能給出肯定的答案,武院的理論,在戰場上無數次應驗。


    拿下函穀,郭汜奔逃,聶誌率軍緊緊黏在後方,保持壓力。


    郎騎竹並沒有立刻跟上,九曲隻出動了二十偵騎。就算手中有著最為詳盡的地圖,似他這般的戰將,最相信親眼所見。


    九曲一部,加上虎衛軍的騎兵營,郎騎竹與徐盛形成了雙箭頭。他們的等待,是不讓敵軍提前發現自己,增加襲擊的突然性。


    聶誌麾下,飛熊一軍。一般而言,每一支主力的第一營或是第一軍都是戰力最為堅強的,即使遭遇伏擊,也可從容應對。


    在冀州戰場,就有過同樣的戰例。太原軍二軍曲通引軍突進,被冀州軍步卒三倍兵力圍攻,尤能翻雲覆雨,與之糾纏。


    最後反倒是太原軍最先引出了顏良,洪彪、黃忠、葉恆隨之跟上,一場激烈的騎軍交鋒之後,定邊軍奪取了戰場的主動。


    與之相比,聶誌的情況更危險一點。他們要麵對的,是西涼鐵騎的突襲。曠野之中,騎兵與步軍的衝擊力,不可同日而語。


    “郎將軍,敵軍伏兵若是過萬,我們一軍原地防禦,最多可以支撐……半個時辰!”臨行之前,聶誌和郎騎竹有過交代。


    話語之中的停頓,他原本想說一個時辰。但事關重大,眼下隻能往少了說。數年未戰,西涼鐵騎的戰力,說不得也有飛快提升。


    半個時辰,是聶誌的底線,並非揣測,而是訓練場上的實踐。


    駐紮司隸,虎衛軍、飛熊軍,每一軍的士卒都要能單獨列陣抵禦敵軍的騎軍衝擊。誰的時間最短,日後整補便要靠後。


    日常的訓練,一般是騎兵營擔任考核。到了真正的大比之時,就會換成張海龍的六曲,以後者的專業,絕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半個時辰加一刻,這是聶誌統領一軍,麵對六曲突然襲擊的成績。聶校尉心中,你西涼鐵騎就算再強,也強不過張傳奇吧?


    這些訓練的戰績,郎騎竹、徐盛都是清清楚楚。到了真正的戰場上,就會成為他們判斷的基礎,借之設計種種戰術。


    最佳的時機,就在一軍擋住敵軍最兇猛的衝擊,與之糾纏之時。九曲與虎衛騎兵,那時候發動突襲,可謂利益最大化。


    派出的偵騎,打探敵軍動向,隨時傳遞訊息,為三軍耳目。


    什麽?你說敵軍如果是佯攻的話,能否騙過偵察營士卒?


    有可能,但概率極小,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能入偵察營,都是軍中精銳,亦是老兵最多的地方。無比豐富的實戰經驗,加上武院的專門培訓,想要瞞過他們?


    再言一人容易犯錯,但三人呢?犯錯的機會,被降到了最低。


    這一點,李儒和西涼諸將是十分了解的。葉信馬超與華雄樊稠交手之際,斥候之間的對決從未停止過,不死不休。


    隻有擊殺對方,才能封鎖消息,或是讓敵軍訊息的傳遞,慢上一分。強強相對之時,便是這一分之差,到了戰場上就是優勢。


    聶誌的判斷沒有錯,他保持著與郭汜兩百步的距離不斷施壓,出關四十裏之後,敵軍騎軍果然出現,大旗上,是一個“牛”字。


    “牛輔牛仲毗?此人在西涼軍中,卻是不及華雄徐榮等悍將多矣。”得到哨兵通傳,聶誌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訊息。


    “那可不一定,旗號這種事情,冒名頂替的太多了。不是虛張聲勢,就是示敵以弱,眼前的敵軍,又是哪一種?”


    腦海中電閃而過,聶誌雙目微眯,緊盯遠處的那隊騎軍。


    與此同時,一軍的追擊,並沒有因為敵軍的出現而停下腳步。士卒們戰意狂飆,敵軍就在眼前,軍官們則更為謹慎。


    曠野之中,步卒遇到騎軍,想要與之對抗,最重要的乃是陣型。


    以飛熊一軍的素質,能在敵軍出現之後的八百步衝擊距離之內,迅速列出龍驤陣。此為定邊步卒,防禦突襲的最強之陣。


    聶誌並沒有這麽選,因為遠處的敵軍,“隻有”五千騎。且觀其行動陣型,他亦可以大致揣測敵軍的戰力高下如何。


    當然,敵軍也有可能是裝的,聶誌不會大意。一軍的衝擊,在緩緩降速,同時,他們的衝擊陣型,也略有改變。


    鋒矢!騎軍的攻擊陣型,步軍亦有借鑒。


    相對於防守超強的龍驤陣,鋒矢陣的好處在於增強最前列的衝擊效果,同時減少第一線與敵軍的接觸麵。


    引出敵軍伏兵,管亥口中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六個字!到了聶誌這裏,說是千言萬語也不過分。


    他不但要引出敵軍伏兵,當他們出現之後,還得打出敵軍的真正意圖。後者是來接應同袍的,或是來攻擊自己的?


    敵軍的戰力如何?速度幾許?具不具備騎射飛射的能力?陣型的轉換和節奏的把握又如何?聶誌都要將之探查清楚。


    此等訊息,對一軍很重要,對後續的友軍更重要。


    距離遙遠之時,你可以藏,可以掩飾。但兩軍針鋒相對交戰之際,聶誌不相信,還有人能在他的飛熊一軍麵前藏得住!


    就算是張將軍的六曲,為了擊敗他們,還不是拿出了鋸齒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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