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亮起之後,他沒有看向觀眾,而是轉頭看向黑暗之中不知名的地方。


    “我明天, 就要走了。不知道能送些什麽給你,就送你一首歌吧。”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落在琴鍵之上。隨著鋼琴曲的響起,台上慢慢亮了起來。


    剛才寧陸離看過去的方向, 站著顧茂行, 穿著民國時期勞動人民常穿的短打, 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落魄。


    他手裏握著一隻沒有表鏈的懷表,怔怔看著坐在鋼琴前麵的人。


    鋼琴曲停下的時候,燈光暗了下去,舞台上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等到燈光再度亮起的時候,坐在鋼琴麵前的青年,換上了三件套西服,帶上金邊眼鏡,神情倨傲而冷漠。


    站在他身後的顧茂行,已經不是之前那副落魄的樣子。他頭發梳得整齊,身上穿了羊毛大衣。


    顧茂行抬手去拍寧陸離的肩,卻聽前麵的人連頭都沒有迴,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


    “這位先生,請你不要弄髒我的衣服。”


    顧茂行的手,僵在半空中,隨後悻悻地收了迴去。


    兩人身後舞台背景幾經變幻,播放著童年時期的片段。


    顧茂行從大衣中拿出一把口風琴,放在唇邊開始吹奏。


    他吹出來的,是最簡單不過的曲子,民國時期的一個童謠。他吹得很不熟練,斷斷續續的,甚至還有幾個音符出了錯。


    然而,這錯漏百出的曲子,卻在這特殊的情境之下,顯得那麽動人心弦。


    寧陸離的表情漸漸變得柔和起來,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你還是這樣,沒什麽音樂天賦。”


    寧陸離的手,放迴鋼琴之上,以童謠為前奏,開始彈奏另一首歌。


    隨著最後一句歌詞的落地,兩人身後的大熒幕亮了起來,上麵開始播放《星火》的宣傳片花。


    青年站了起來,把手中的盒子遞了過去:“我要去海城了,這個表鏈,還是留給你比較好。”


    燈光再度暗了下去,場中一片寂靜無聲。


    直到穿著民國服裝的主持人,出現在場上的時候,遲來的掌聲如雷鳴般響起。


    在掌聲中,所有主創人員,陸續出現在了場上。他們穿的都是各自在電影中常穿的衣服,加上開頭的那個小劇場,這讓所有觀眾都覺得是電影中的人物站在了台上。


    接下來就是屬於媒體的環節,身為主演的顧茂行和另一個核心人物寧陸離,自然是吸引了娛樂記者們的大半火力。


    直接表現就在於,首映禮結束的時候,寧陸離覺得自己感覺像是被掏空。


    他攤在副駕駛座上:“好久沒參加過這種場麵了,剛才居然還有點緊張。“


    顧茂行笑道:“我看你表現得挺好的。”


    “那當然,心裏再怎麽虛,臉上可不能露怯。哥好歹在娛樂圈裏混了這麽多年,十萬人演唱會都開過了,這點小場麵還算不了什麽。”


    顧茂行:“對了,在電影上映的時候。主題曲插曲,到時候就看音樂勢力榜上的排名了。你可以趁單曲的一波熱度,為新專輯宣傳一波,之後再準備巡迴演唱會。”


    “嗯,新專輯籌備得其實差不多了,我就是討厭這些宣發之類的事情。”


    “沒關係,《星火》之後我也沒其他工作安排了,你不想做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兩人交談之間,車已經到了橡樹莊園,停在寧陸離房子的花園門口。


    花園中間的柵欄已經拆除,但顧茂行的車還是得走那邊的大門才能停到自己家的車庫裏去。


    寧陸離下車的時候,迴頭問了句:“你待會要不要過來,純睡覺,今天累死了。”


    顧茂行卻沒有迴話,而是下車繞過車頭,站在了他的身邊。


    寧陸離覺得情況有些不對,迴頭看過去。這一看,差點把他嚇得一個趔趄,從花園裏麵,走出來兩個熟悉的人。


    “媽……”


    完,完蛋了。


    寧陸離你剛才幹嘛腦抽問什麽你要不要過來睡,這周圍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肯定被聽到了啊!


    寧媽媽沉默地看著兩人,就在寧陸離越來越緊張甚至開始屏住唿吸的時候,顧茂行動了。他微微上前一步:“寧姨,我和寧寧……”


    “進去說。”寧媽媽轉身,向房子裏走過去。


    寧陸離跟在後麵,心裏升起一種小時候犯錯被老師叫家長以後,他媽迴家之後的忐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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