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我以為徐少能夠一直高貴冷豔地走下去,無論麵對的是誰,沒想到……!”


    “其實,我一早就從座位的分布上推測出他們兩人的家庭地位了。”


    借口尿遁,實則出來吐槽真相的錢公子對一旁的趙公子炫耀道。


    趙公子嗤笑一聲,靠在盥洗盆上悠哉悠哉地吸了口煙,吞雲吐霧:“哼,這算什麽,老子一進門,就從一杯茶的擺放方向看出誰是一家之主了。”


    孫公子大驚失色:“真的?!怎麽看出來的?!”


    趙公子神秘一笑,俯身道:“你們沒發現麽?服務員先給徐少倒茶,可是徐少卻讓給師三爺,還給他疊好餐巾。徐少做過這事嗎?向來隻有他搶別人的份,就沒他落在人後的!真相昭然若揭啊!所以說,為什麽師三爺推崇仁義道德呢?因為仁義不施,攻受之勢異也!”


    三個公子哥十分驚歎信服:“果然觀察入微啊!不愧是看柯南看了三年的人!”


    觀察入微的趙公子得意一笑。然後他被後邊進來的徐博雅敲了一記爆栗子。


    “哎呀!誰暗算我!?”趙公子猛地一迴頭。


    徐博雅手插褲兜,笑盈盈地迴視他。


    趙公子驚悚!“徐少!”


    “徐少好!”


    四個公子哥齊齊一個激靈,當即站得標槍般筆直,哪裏還有剛才的半點囂張。


    徐博雅嘴角噙著暖如春風的笑靨,慢慢踱步進來。他這笑是跟師三爺學來的,不過這笑在師三爺臉上是慈愛,到了他這張漂亮得有點妖邪的臉上,就讓人瘮的慌了。像隨時隨地要興風作浪的妖魔。


    “徐少,你怎麽來了!”趙公子低著頭心虛道。


    更有機靈如錢公子者,一指衛生間就哈腰諂媚道:“徐少,您著急,您先用!”


    不料徐博雅揪住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扔進衛生間。他對趙公子挑眉命令道:“鎖門。”


    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乘著被悶頭打了一棒槌的錢公子沒及時反應過來,趙公子抓起一旁的拖把就斜cha進門閂,拖頭頂著門,拖尾抵住牆,就將衛生間反鎖了。


    錢公子在裏麵嗷嗷討饒,把門拍得“砰砰”響:“徐少我錯了,饒命啊!放我出去!”


    徐博雅敲了下門板:“再吵,拉出來切腹啊?”


    衛生間瞬間安靜。


    徐博雅接過孫公子遞上來的煙卷,叼在嘴上。他伸手推開李公子呈上來的打火機:“別,不抽,嚐個嘴癮就好。”然後他斜睨李公子,語氣不快地數落道,“你沒發現三爺很討厭二手煙嗎?”


    李公子:“哈?”


    徐博雅說道:“剛才大家說話的時候,三爺一視同仁對待,隻有你靠近的時候,他微微側開臉。我尋思了下,你跟大家的區別隻有一點,你是個大煙槍!所以我決定戒煙,從現在開始!”


    李公子沉默地收迴打火機,心中十分無語。這麽細微的動作誰會去注意啊我也沒有現場抽隻是嘴巴帶了點煙味而已啊男人抽點煙算什麽你那是什麽嫌棄的表情啊魂淡!


    見自家頭兒目光深沉,似乎在考慮接下來要怎麽處理他們這幾個剩下的。機智的趙公子連忙打破沉默:“徐少,我看師三爺對你不大好啊,都吼上了。你就這樣忍著不還手嗎?你會把他慣壞的,以後會變成習慣甚至家暴啊!”


    徐博雅不以為然地乜斜他一眼:“老子幹嘛要還手?他教育我,說明他心裏頭有我,想要我學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看你那麽猥瑣,他教訓你了嗎?沒吧?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他看不上你!倒是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我可警告你,老子最恨的就是搬弄是非的小人,壞人姻緣要被驢踢一百遍啊一百遍!”


    趙公子“撲通”一聲給他跪下。“……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總算搞定這群燈泡,徐博雅正得意。不想他的約會計劃表還沒實施,師三爺就表示自己上了年紀,狀態不好,要迴家歇著了。果然除了喝茶,什麽也沒幹成!徐博雅的悲傷瞬間逆流成河。


    ··········································


    迴到家,師三爺衣服也沒換,直接躺坐到搖椅上。


    椅輪晃得“咯吱咯吱”響,伴隨而起的還有師三爺的歎息。望著頭頂一輪皎潔皓月,幾顆黯淡疏星,師三爺深深體會到身心的疲乏。跟打了場慘烈鏖戰似的,他渾身骨頭都要散架。應付徐博雅果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剛剛離開包廂的時候,差點還被他親了一口,幸好他反應得快,給他一個過肩摔。


    徐博雅這事總算告一段落,接下來他還要安排跟談鋒的會麵。趁早結果了這個心頭大患!


    閑坐片刻後,師三爺才起身洗漱,換上睡衣。雖然才九點,但他實在困倦,還是早點歇著吧,養精蓄銳,麵對人生的挑戰!


    被褥才剛掀起,敲門聲便響起來了。


    葛嶽峙用托盤端了杯熱牛奶進來了。師三爺有每晚一杯熱牛奶,每天一杯烏龍茶的習慣。他忘了葛嶽峙都不會忘。


    “三爺,您的牛奶。”


    “哦,是牛奶啊,放桌上就行。”


    然後兩人一個看地板(捂臉羞澀的地板醬),一個看天花板,無話可說了。


    師三爺如今麵對著養子,心裏還有點不踏實。他有心和解,奈何養子的臉皮跟鐵打銅鑄似的,他怎麽也觀察不出來,他究竟是高興還是生氣。


    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師三爺拿起杯子一口氣就把牛奶“咕嚕咕嚕”的喝了個精光。他轉頭朝養子討好一笑。


    葛嶽峙依舊麵無表情地盯著地板。


    師三爺放下杯子轉過身:“好了你出去吧。”


    “是。”葛嶽峙微微彎下身。他抬起眼簾,狀似無心地覷了眼養父的背影,轉身默不作聲地推門出去了。


    師三爺歎了口氣,對著被重新闔上的門憤憤道:“壞小子,不懂我的心了!”


    一切相安無事。


    一直到半夜時分,師三爺忽然被熱醒了。


    他剛開始還以為是天氣驟變,全市氣溫上升,輾轉反側了一會,他焦躁煩熱地踢開被子。那熱氣一波緊接著一波,沸水似的翻湧,由裏往外冒騰。他不僅身體熱,腦袋也“嗡嗡”脹痛。喉嚨又幹又澀,他無法入睡,懷疑自己是發了高燒。聽說白天煩惱多了,晚上就要折騰出病來。隻能摸索著起了身,想去倒杯溫水潤潤喉嚨。


    才剛作勢要坐起,一股大力又將他推迴床榻上。


    師三爺懵了下,他熱得渾身脫力,根本無法掙脫。他揉揉眼,在黑暗中捕抓到自己身體上方一個模糊的人影。


    然後,他便被一股溫熱的肉牆圍困在衣物與被褥之間了。


    門扉已經被落了鎖,鉛灰色的窗簾也遮掩得密不透風。無一絲月光與燈光泄露的房間裏,在一片混沌黑暗的寂靜中,迴響在師三爺耳畔的最清晰的感知,隻有自己的,和上方人的唿吸。他幾乎以為自己被擱淺在烘幹機下,那撲麵而來的氣流混雜著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急促,滾燙,混亂中焦灼著*。


    雖然相貌無法分辨,然而朝夕相處多年,對方的氣味,身長,厚度,重量,他早已爛熟於心。他知道現在壓在自己身上,抱著自己顫抖的男人,就是正和自己冷戰的養子。


    葛嶽峙。


    既然知道是養子,師三爺便完全放下心來。他對葛嶽峙一向是毫無保留地信任。他伸出手,像哄孩子睡覺似的,一下一下,輕輕拍打著葛嶽峙的背脊。用他笨拙的方法安慰他。


    迴應他的,是葛嶽峙更加緊密的擁抱。


    兩具成年男子寬厚的身體嚴絲合縫地鑲嵌在一起,這讓師三爺熱得更難受了。他開始搖頭擺尾想要掙脫這種禁錮。奈何,任憑他在意念中大發神威,翻江倒海,現實中卻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他在黑暗中隱約聽見一陣咕嚕聲,他不知道那是從葛嶽峙喉嚨中發出來的。滿含壓抑的吞咽聲,充斥著某種類似於野獸的饑渴。


    師三爺現在熱得迷迷糊糊,焦距都不能調準。他漸漸地混亂了思想。以致當他仰麵朝天,被葛嶽峙捧起臉頰輕柔啜吻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抗。


    他的下頜被捏住,隻能微揚起頭,鬆開緊閉的牙關,溫馴地放縱外物粗暴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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