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農曆的臘月二十八了,馬上要過年了,按理說,馬衝就算是不會來,也會帶迴來口信或是書信的,算算日子,馬衝已經離開了三個多月了,韓城方麵開始還有消息傳來,但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麽一點消息也沒有了,伊琳這個微風細雨的最高首腦也不明就裏,馬衝沒有消息,組織也沒有消息,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大家還摸不著頭緒的時候,一個人來了,一個人讓所有人高興卻又大悲的人來了。


    大年三十了,伊大刀召集所有的正副統領還有馬衝的家眷一起吃年夜飯,大家誰都高興不起來,雖然這是新軍成立後的第一個年,要特別的慶賀,但是由於馬衝不在,氣氛也少了許多。


    盡管臥虎山家家張燈結彩,炮仗漫天響,但是宴會廳的氛圍卻很壓抑。伊大刀看了看邢敏,雖然伊琳貴為主母,但大家夥都知道,邢敏才是最能主事的人。尤其是上次聽了邢敏的一番話後,伊大刀也自然不自然的將邢敏奉上了主位。


    伊琳與邢敏一左一右,中間的主座空著,這是馬衝的,誰都不能坐。伊大刀給邢敏示意。邢敏強顏歡笑的端起了酒杯說“來,在座的諸位統領們,這一年來大家都很辛苦,主公不在家,我和伊琳權當替代主公給大家敬酒了”說著邢敏拉了拉伊琳,伊琳也強顏歡笑的站了起來,端起了酒杯。她掃視了一眼,發現除了馬衝的主位,還有一個空位,她問“還有誰沒來?”


    宋大路趕緊起身說“迴大夫人,大海還沒到。”大海自然指的就是潘大海了,他是警備隊的統領,過年了,警備隊自然是最忙碌的了,新軍的部隊可以休整,但警備隊不行,逢年過節的,屬警備隊最忙碌。皇甫英雄說話了“剛才大海還在呢,好像警備隊有什麽重要事找他,他出去了。”


    憨憨的巴豆說話了“他說他去去就迴,讓我們別等他。”


    “這個大海啊”邢敏了解自己的兒子,她攏了攏頭發說“我們不等他了,來,我們先幹一杯。”就在大家夥舉杯互相說些祝福話,吉祥話的時候,門開了,潘大海似乎特別沉重的腳步進來了,大家看到這個場景,都愣了,場麵也冷清了。邢敏一沉臉“大海,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大家聚在一起,你別掃興啊。”


    潘大海抬起了頭,臉上掛著淚水,他大吼著“是啊,是高興的日子,不是我掃興,你們看看誰來了?”潘大海此言一出,在場人都驚呆了,誰都沒見過潘大海如此失態,平時不是這樣啊,肯定是有什麽變故了。潘采蓮趕緊過來說“大海,你是怎麽了?”


    潘大海一把掃開了采蓮的拉扯,大吼著“抬進來,你們看看,啊嗚,嗚”他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邢敏正要發火,突然看見幾個警備隊員抬著一個座椅進來了,上麵坐的人竟然是郝吉風,他全身都包著繃帶,隻有臉露在外麵。嘴裏似乎要說什麽。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明白了,郝吉風迴來了,馬衝呢?


    郝吉風是馬衝的近衛,寸步不離的貼身之人,他自己迴來了,而且還身負重傷,馬衝沒有迴來,不用問,肯定是出事了。季翔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搖著郝吉風“吉風,主公呢?主公呢?”


    郝吉風嘴巴一張一合的,費力的說“主公可能…。”然後就暈了過去。


    “啊!”的一聲,暈過去的不止郝吉風一個人,伊琳和小蓮同時栽倒在地,采蓮晃了晃也倒在了地上。這下子場麵完全失控了,伊大刀老淚縱橫,所有將領痛哭失聲,巴豆哭的最響,月奴在喬戈裏的懷裏哭的死去活來。一向不苟言笑的羅羽也擦拭著眼淚。頌金哭喊著“天啊,為什麽啊?這是怎麽了?”


    還是王馬最為冷靜,他趕緊對邢敏說“二夫人,趕緊的,不然要出事的。”邢敏本來也搖搖欲墜,但聽到這話,她努力的讓自己挺住了身形,一杯酒倒在了嘴裏,扶著桌邊說“把大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趕緊送到寢室,加派女婢看護。


    送吉風到醫館去,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大家都迴吧,今天這酒不喝了,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誰要是把主公遇險的事情說出去,殺無赦。”


    說到這裏,邢敏的眼睛都紅了,皇甫雲端看著她,不住的點頭,這個時候就需要有這樣的人站出來,伊琳肯定是不行的了,看來還是要邢敏才能鎮得住場麵。


    外麵依舊是炮仗齊鳴,大人小孩都在歡度春節。但宴會廳卻如同死一般的沉靜。沒有一個人走,除了暈倒的幾位以外。有坐在椅子上的,有坐在地上的,有坐在門檻上的,說都沒說話,臉上都掛著沉痛哀傷的表情。


    大家心裏都明白,馬衝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寧可他死,也不會讓手下人去死,郝吉風重創,那麽馬衝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現在大家還抱著一絲希望,就是等著郝吉風醒轉了,問問郝吉風到底是怎麽迴事。


    遠遠的,大家都能聽到伊琳和小蓮還有采蓮在寢室裏的哭天嚎地。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月奴的眼淚就沒有斷過。


    等待是最熬人的,也是最漫長的。天漸漸的亮了,大年初一了,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開始包餃子放炮仗,然後出門拜年了。


    邢敏開口了“大家都迴去吧,再過一個時辰,要拜年了,別因為不在家,讓親人朋友撲個空。但要記住,這件事還沒有最終的蓋棺定論,主公生死未卜,消息必須封鎖,否則會引起大亂的,警備隊秘密警戒整個臥虎山,外來人等一律嚴格盤查,投親尋友的,必須要本人親自來接才能放行。發現可疑人,一律抓起來,待年後審訊。”


    邢敏轉過頭來說“王老前輩,馬王穀是重中之重,你趕緊迴去吧,衝兒一向很看重你的那個地方,不可有失啊。”說到了馬衝,邢敏再也控製不住眼淚的奪眶而出,她把自己的手臂放在嘴邊緊咬著,小臂都被咬出了血才控製住自己不失聲痛哭。


    大家都起身了,說都沒說話,默默的站了起來,月奴在伊大刀的眼神指示下,拉著邢敏坐在一張椅子上,然後所有人不論老少齊齊的跪在邢敏麵前,重重的磕了個頭說“主公過年好”。


    馬衝不在,按理說家眷是不能替代馬衝接受行禮的,但是邢敏的沉著冷靜,幹脆果斷讓所有人都折服了。他們心甘情願的跪在邢敏麵前,讓邢敏替代馬衝接受自己的祝福。


    邢敏看著跪在地上的諸位,再也控製不住了,哇哇的痛哭起來,然後就是暈厥過去。


    悠悠醒轉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二的晚上了。邢敏緩緩的睜開眼,看見伊琳和自己的三個女兒在床邊坐著看著她。


    她想起來,伊琳趕緊扶著她,采蓮和小蓮都叫著“娘,你慢點”十三歲的青蓮端著一杯水遞到娘親嘴邊說“娘,喝水。”邢敏喝光了一杯水,伊琳趕緊用布巾擦擦她的嘴角。


    邢敏看著幾個女人說“吉風醒了嗎?衝兒怎麽樣了?大家的情緒都還好嗎?”


    伊琳邊掉眼淚邊說“大夫說,吉風受傷過重,內傷外傷很嚴重,能撐著迴來已經是奇跡了,估計以後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死了?”邢敏傻了。


    “那倒不是,娘,大夫隻是說他不容易醒過來,但是他人還是活著的。我也說不好,好像是什麽假死人吧。”其實假死人就是後世說的植物人,有唿吸,但就是沒醒過來,重點說就是腦死亡。有植物人醒轉的案例,但畢竟還是少數,這就看後期的治療和自己的造化了。


    “吉風不醒過來,誰也不知道韓城到底發生了什麽,衝兒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遭遇了什麽事情,馬躍到底救出來沒有,隻有郝吉風知道了,他是惟一的線索,他不醒,我們什麽也不知道。”邢敏說道這看了看伊琳。


    伊琳羞愧的低著頭說“姐姐,微風細雨在韓城的組織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任何消息了,期間我也派人去了,但一無所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迴得來,總之就是去多少人就丟失多少人。”


    邢敏說“那就是說,韓城的微風細雨徹底斷了聯係了。我判斷,趙國已經查出了咱們的組織,並且徹底的摧毀了它,否則你怎麽解釋派去的人一去不迴?”


    “是啊,我爺爺也是這麽說的,不過他已經想辦法通過別的渠道打聽了”


    “好,這件事情越快越好,時間久了,紙包不住火,早晚要露餡的。伊琳,你趕緊代我去各個軍隊轉轉,給大家拜年。小蓮,你扶著我去醫館,我去看看吉風。采蓮,你守在這裏,有來拜年的,記住要迴禮。青蓮,你最小,和小朋友們去玩吧,記住不該說的不說”


    安排完了這些之後,邢敏也顧不上吃飯,趕往醫館去了。


    馬王穀,白族的集聚地,頌金帶著喬戈裏、月奴和羅羽,巴豆以及四達在每個部落裏轉了轉,拜了年。然後迴到了穀內的議事廳,王馬設宴招待他們。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大家夥誰都沒心思吃肉喝酒。甚至覺得動動筷子都是一種罪過。


    王馬端起了酒杯說“都舉起來吧,我想就是馬衝在這,也不會同意你們這樣的,我知道大家都難受,但是生活還要繼續的,日子要一天天的過,即便是馬衝走了,我們也要完成他的心願,更何況他現在還是生死未卜呢,你們何必這樣呢,想開些。”


    喝了些酒後,氣氛稍微的緩和了一些,王馬說“馬衝這個人,我接觸並不多,可能還沒有你們多,但是這小子命大,命硬,說誰死了我都信,唯獨說他死了,我不信。知道九頭鳥的故事嗎?


    九頭鳥有九個頭,你就是砍掉一個,還有八個呢。馬衝就是九頭鳥。死不了的。唉,你們啊,太傷心了,我就信一句話,馬衝死不了,不信就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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