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上沒有月亮,甚至是伸手不見五指。駐守在麥穀山西秦一側的衛兵,一如往常那樣打著火把來迴的巡邏。這裏的最高長官原本是石破天的手下,但石破天失勢後,石破虜就迫不及待的換成了自己的人。


    新任的長官叫馬岩,有和石破虜一個樣子的愛好,可能是因為脾氣相投,有共同的愛好,所以深得石破虜的賞識,他把這裏交給馬岩。馬岩隨機就從附近的村落裏強抓了一對母女倆。這引起了守軍的一致反感。


    但是黑鷹軍的軍規很嚴,士兵必須服從長官,所以他們也沒有辦法,隻能忍氣吞聲。有好事的人偷偷下山找石破天去了。


    夜色中,一支近兩百人的隊伍在安靜的行進著。為首的正是李矛。為了能掌握第一手資料,李矛親自帶著自己的衛隊襲取麥穀山西秦守軍的這個戰略製高點。突然,從一處草叢中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李矛一擺手,全隊上下悄無聲息的一起蹲了下來,李矛悄悄的給身邊幾個人打著手勢,幾個人會意的悄悄摸了過去,不一會就抓來了一個樵夫模樣的人。


    李矛輕聲問“你是幹什麽的?”


    樵夫看見這麽多人,嚇得臉色都變了,顫顫巍巍的說“小的是這裏村莊的,靠砍柴為生”


    “半夜了,你到這裏砍柴?你能看見什麽?”李矛的聲音突然加重了。


    樵夫嚇得趴在地上“大人饒命啊,小的是因為,是因為小的娘子和閨女被這山上的守軍抓去了,小的想來救他們,不想冒犯了大軍。”


    “你是說這上麵的守軍抓走了你的娘子和孩子?”李矛問。


    “小的絕無半點虛言,請大人為我救出娘子和孩子啊。”樵夫使勁的磕頭。


    “你的閨女多大歲數了?”


    “十二歲了。”


    “畜生!”李矛狠狠的將手裏的樹杈一折兩段。


    “大人,小的絕無虛言,請大人明鑒啊。”樵夫以為李矛在罵他。


    李矛趕緊安撫他“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山上的守軍是畜生,連十二歲的孩子也不放過。真他媽的不是人,畜生,畜生”李矛聽到這事義憤填膺。也的確,就是再需要,也不能朝孩子下手啊。


    樵夫看得出李矛是真的生氣了。他說“隻要大人能幫著小的將娘子和孩子救出來,小的願意帶路。”


    “你認識這裏的路?”


    “大人,小的在這山裏已經砍了二十多年的柴了,別說這裏,就是這一片的山林,小的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地方。”


    李矛聽到這話心頭一凜,他頓了頓說“怪不得這麽黑的天,你也能來去自如呢。”他看了看自己的親兵隊長王華明“這樣,華明,你讓他帶路,我們趁著夜色摸上去,救出這位老兄的娘子和孩子。其他的你明白。”


    王華明看著李矛的眼神,心頭突然一緊,他沒說什麽點點頭,帶著樵夫下去了。


    黑鷹軍麥穀山的主將大營裏,馬岩正在興頭上的時候,一柄冰涼冰涼的刀頂在了他的脖頸,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一命嗚唿了。


    王華明將手裏的刀扔了“殺過畜生的刀,不配讓我再用,來人給我換一把。”樵夫大哭著看到自己娘子和閨女被身首兩處的畜生全都禍害了,他撲過去用自己的砍刀發狂的使勁砍著。


    李矛進來了,看見這個場麵,什麽也沒說轉身出去了。臨走的時候他拍了拍王華明的肩膀。


    站在山頂的一棵大樹旁,他靜靜的聽著,不一會裏麵傳來了刀出鞘的聲音,之後王華明走了出來。默默無言的站在他身邊。


    “華明,別怪我心狠。”李矛也很痛苦。


    “我知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我明白”


    王華明的內心深處特別的難受,在發現樵夫,聽到他說熟悉這裏所有的一切後,王華明知道這個樵夫死定了,今天李矛可以利用他,保不齊哪一天黑鷹軍也可以利用他。為了永絕後患,這一家人必須死。李矛看他的眼神就已經明確的將信息傳遞給他了。


    原本王華明無所謂,但是看到那娘倆如此的慘狀,他心裏實在不忍。可是李矛的命令必須執行。雖然王華明救過李矛,但是也是李矛給了自己一條活路,讓自己有了存身之所。他也一步步的從衛兵升到了衛隊長。


    但任務就是任務,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這是李矛從一開始就給紅甲軍灌輸的從軍理念。所以,他隻有殺了那一家人,才能完成李矛交給自己的任務。


    李矛將自己的刀從腰間解下,親自係到了王華明的腰間“我知道你的痛苦,這把刀是幹淨的,你留著多殺西秦人吧。”原本跟過來送刀的衛兵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李矛抓起那把殺了樵夫全家的刀“這刀不要了吧,扔了。”


    月黑風高,遠在十餘裏外的黑鷹軍大營,根本還不知道麥穀山已經易主了。第二天早上,李彥帶著李楚和李天登上了麥穀山。李彥的心情很好,麥穀山雖小,但畢竟是北漢軍第一次占據了西秦的領土,這種感覺很好。


    看著山下的西秦軍營,李彥很有感觸。他轉頭說“矛兒,我先記下你這一頭功,等全殲了西秦的騎兵,我再論功行賞。”


    李矛笑了“父皇,不是全殲,是重創。我的鍋就那麽大,餃子太多了,煮不熟的”禮貌的比喻十分的巧妙,李彥聽了心裏更高興了“楚兒,天兒,你們要好好跟著你們的三弟學習了。”


    李天見風使舵的說“這次我們不就是來觀摩學習的嘛。”一句話大家都哈哈大笑。


    在北漢軍占據了麥穀山之後,西秦軍營卻一點風聲也沒得到。原本背了大半夜對策的石破虜後來睡著了,醒來後竟然全部忘記了,而石敢當一會就要來了。這可怎麽辦?


    石破虜趕緊找來石方。石方轉著眼睛想了想“要不這樣這樣”他耳語了一番。石破虜想了想,點點頭“行就這麽辦,拖一時算一時。”石方領命趕緊出去了。石敢當還是年老了,一覺竟然睡到了大天亮,他起身舒活舒活筋骨,匆匆的洗臉漱口,吃過早飯後,趕往中軍帳。


    眼看著中軍帳要到了,自己的親兵隊長急匆匆的來了,耳語了幾句後,石敢當的臉色變得怒氣衝天,甚至連趕過來接自己的小兒子都沒看上一眼,轉身上馬就走。石破虜在後麵大喊“爹爹,聽我匯報啊。”石敢當隻留下一句話“你自己做主,明天我再來。”然後就是一陣揚塵,石敢當帶著親兵隊絕塵而去。石破虜陰陰的笑了起來。


    臨近中午了,北漢軍突然出現在了黑鷹軍的騎兵營陣前。數量不是很多的北漢騎兵夾雜著數量不少的步兵。這樣一支混合的軍隊自然成了黑鷹軍的笑柄。看著這支騎步混合的北漢軍,黑鷹軍騎兵隊哈哈大笑。統領宋丕強馬鞭一指“要是讓我現在衝出去,我肯定能將北漢軍殺的片甲不留。”


    宋丕強是剛剛被調到騎兵隊的,原來的騎兵統領林大林被調到了糧草輜重營,專門負責糧草的押運。石破虜想的很簡單,將所有原來石破天所屬的軍隊統領統統換人。這樣一來各營的兵權就收歸自己所有了。


    騎兵隊的副將宋華藝多年來一直被林大林壓製著,林大林是個非常沉穩的人,不像宋華藝,是個狂熱的好戰分子,也就是他戰功卓著,多次帶領騎兵隊取得赫赫戰功,所以石破天一直以來也沒有動彈他,畢竟千金易尋,一將難求。


    宋華藝將騎兵戰術運用的出神入化,是西秦百年來難遇的人才,所以石破天用林大林來壓製他,目的很簡單就是有個人壓壓他,以免這家夥居功自傲。


    但是讓石破天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兵權被撤,石破虜竟然第一時間就更換了各營統領,而且還沒有跟他這個大哥,這個前任打招唿。一個酒囊飯袋加上一個好戰分子,騎兵隊的命運也就從此注定了。


    北漢軍一步步的緊逼到了離騎兵隊還有三百丈的地方,這在以往是絕對不可能的。以往北漢軍看見西秦的騎兵,大多采取避而遠之的策略,今日卻一反常態的主動挑釁。換做林大林坐鎮指揮,肯定是按兵不動,以靜製動。但這兩個活寶現在是騎兵隊的主事。看見這樣的情形,宋華藝感覺自己是被對方羞辱了。


    他在營帳內一抱拳“宋統領,北漢軍已經打到咱家門口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丕強根本就不懂得騎兵戰術,來之前還猶豫,但是石方對他說的話他倒是記得很清楚。


    石方說,騎兵隊有個宋華藝,精通騎兵戰法,多次立功,威震敵膽,去了那裏,在軍事方麵聽他的就行。所以宋丕強幹脆就當甩手大爺,來到騎兵隊裏,凡是軍事上的事情一律交給宋華藝做主,自己也樂的清閑。他的做法讓宋華藝非常舒服,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得到了尊重,於是乎,兩個人臭味相投,經常在一起交杯換盞的稱兄道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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