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領會是,我們身而為人,有一副好胃口,有一份好資源,可以盡情地享用美食,怎麽感激、感恩都不為過。隻是不能本末倒置,我們吃的是食物,體會的是一方水土,不是那些調料,也不是那些炫目的花樣兒。”


    多爾博聽著精神一震。另外一邊的十一貝勒放下手裏的湯匙,聽著緩緩響起的絲竹聲裏的禪音道語塵境,喝了一口薄酒,同樣是笑。


    “享用美食,一定的儀式感和精致講究必不可少,這也是對食物的尊重,對大自然造物的尊重。不過過分追求這些外在而忽視了美食的來源、美食的曆史、個人感情等等,就是舍本逐末。”


    “我聽說南方豪紳家裏單單吃一個蟹,光輔菜就十大樣。為怕不能及時吃會有冷腥,一隻一隻輪番煮著。琴用高山流水,飲用玉壺冰,飯用新餘的粳白米,漱口用蘭雪茶……伺候的丫鬟婢女要知情知趣、清秀入畫……。”


    多爾博睜大眼睛,不能理解。


    自覺經曆甚多的三位小阿哥倒是不以為意,人們放開節製窮奢極欲的時候,什麽法子都可以想出來。


    兄弟三個用完了他們的蛋羹,被宮人伺候著漱口,安靜地等著下一輪菜。


    十一貝勒瞧著他們因為發型顯得的呆乎乎的小樣兒忍住笑,怕他們聽著這些事兒影響不好換了話題,“冬天的魚,冬鯽夏鯉,下一輪菜應該是鯽魚。”


    鯽魚,冬季吃是最佳季節,在寒風瑟瑟、冷氣襲人的冬季,鯽魚肉肥籽多,味尤鮮美,還有各種養生效果,一般以紅燒鯽魚與鯽魚豆腐湯尤其鮮美。


    十貝勒想著他最近的研究心得,不確定的搖頭,“紅燒鯽魚味重,估計是最後上。”


    三位小阿哥點頭,有道理。


    大約十分鍾後,第二輪菜上來,果然不是鯽魚。


    大家夥兒齊齊睜大眼睛。


    厚切的魚片,雪白中帶點粉嫩,油花散布得很均勻,肌理也是清晰可見“如詩如畫”。紋理溝壑填滿了極致風味,在精致的小碟子裏搭配薄荷葉、小黃花瞧著清新又雅致,一副肥碩唯美的誘人畫麵。


    小阿哥們咽咽口水默默地喝著宮人喂的蘿卜魚湯。


    好喝。


    雖然因為是給他們做的輔食在配料上麵受到了限製,但是食材本身的鮮甜淡美入口後的體驗簡直是無與倫比。


    親阿瑪瞧著他們眼饞的小饞貓樣兒笑了笑,低頭瞧著碟子裏的魚膾,魚身晶瑩剔透,肉眼可見脂肪層,入口應該是肥美軟糯,油脂豐富?


    他夾起一筷子魚膾進口,眼前好像晃過了和他在冬天一起去冰見吃冰見寒鰤的好友們。


    肉質甜美,脂膏豐腴,入口即能融化在舌尖之上卻又不失嚼勁兒,最後留下油香四溢,讓你慢慢體悟屬於冬天海水的爽脆冷冽,和記憶中一樣又不一樣的味道。


    豫親王用著滿臉發亮。


    魚膾中脂肪的潤,魚肉的香,混合在一起,加上新鮮山葵泥的辛辣,未經殺菌、新鮮無比的生酒的刺激,清爽高雅的口感直衝全身各處,視覺、味覺、聽覺………全被覆蓋,一直朝腦門而去衝擊著靈魂。


    好像看到了年少時候的初戀情人,拿起卡片一看,不由地咋舌。


    “不經嚴寒,如何稱王?寒鰤魚作為鰤魚中的王者,幼年是短距離打轉,成年後開始真正的遠距離洄遊。秋冬季裏南下產卵的季節,海洋氣候寒冷、環境惡劣,為了抵禦寒冷身上積累了大量的脂肪的魚兒,一路與海浪搏鬥,經過寒冷、波濤、雷電的考驗……。”


    “……魚群各個肉質緊實、脂肪肥厚,晉升為鰤魚中的王者--寒鰤。冰見寒鰤,僅僅在每年的十一月至十二月間在冰見外海出現幾次,經過此處的鰤魚洄遊最長,脂肪和肉質較其他寒鰤魚也更好,被認為是寒鰤中的最高貴者。”


    十二月在冰見外海出現,運過來,正好是這個時候,豫親王念得渾身熱血燃燒,聽得人也是渾身熱血沸騰。


    大自然的饋贈將食材進化至最好的狀態,根本無需任何的烹飪,就連自負手藝的禦廚們也不忍心在它們身上享受自己充滿煙火味的技藝,原原本本的把他們的真身呈現上來。


    豫親王品味著魚膾中屬於海洋的氣息,又想起第一次和皇上用魚膾的經曆。


    美食的妙處,就在於此吧,原原本本。


    皇上因為他們臉上享受愉悅的表情微笑開來。傳統的定置網捕撈,整個冰見外海每天漁獲量隻有幾百條,恰好是寒鰤魚最肉肥味美的時候。再加上人類無窮的智慧發明的保鮮方式,最大限度保持魚的新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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