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羅森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去招惹這寒山寺的老和尚。


    尤其在發現對方居然是堂堂三才境的高手之後。


    但羅森萬萬沒想到,自己不去惹那和尚,那和尚竟然主動找上他來了!


    而且這開口第一句話,就讓羅森跟他去寒山寺出家?


    出你個蛋蛋的家啊!


    大爺對當和尚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好嗎!


    羅森不知道是不是這釋悲和尚的腦子秀逗了,還是對方聽到了自己剛才的腹誹之音,心中不知道罵了多少聲老禿驢,臉上卻是笑得很客氣。


    “多謝大師賞識,不過小子心係俗物,並沒有向佛修法的打算。”


    羅森說完這句話,轉頭就準備跑,卻被釋悲一把拉住了袖子。


    “阿彌陀佛,小施主此言差矣,誰說出家人便不能心係俗物了?人在俗世中,便免不得沾染這紅塵之氣,隻要施主潛心修佛,有朝一日,自然能脫離塵世的羈絆,獲得大自由之法。”


    “嗬嗬嗬嗬……”羅森幹笑了兩聲,再道:“大師既然說我與佛有緣,可這緣之一字又豈是能夠強求而來的?今日我不願隨大師落發出家,便說明我的佛緣尚未來到,大師又何必苦苦相逼?”


    話音落下,在場的不少人都愣住了。


    就連旁邊的白秋水也是滿目異色,都說這些佛宗的和尚們最能巧言善辯,誰曾想,此時這個年紀輕輕的後生,竟能在釋悲大師的步步緊逼之下絲毫不落下風!


    然而,釋悲卻並沒有被羅森的詭辯所說動,而是搖搖頭道:“小施主可知,所謂緣之一道,也是需要修的?緣到不到,貧僧說了不算,施主說了也不算,而是佛祖欽定,既然貧僧今日在這裏遇到了施主,便是緣到了,若不能讓施主早日向佛,貧僧便是罪孽深重。”


    頓了頓,見羅森神色間絲毫沒有動容之意,釋悲當即氣沉丹田,自體內激發了萬丈金光。


    “佛語有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若貧僧任憑施主身心在這俗世中蒙塵,不早日將其拭除,便會平添幾分如來障,何時才能再入輪迴?”


    釋悲此言如佛音灌耳,在場除了寥寥數人之外,絕大部分都被鎮住了心神,甚至有人麵露迷惘之色,仿佛進入了頓悟之境。


    這不是開壇講道,但釋悲一言,卻真的叫人道心清明,的的確確稱得上是佛法無邊。


    但受其影響的卻並不是所有人。


    比如白秋水與他身邊的那位黑巾男子,便微微皺眉,似乎對釋悲此舉頗有不滿。


    當然,這件事情對於釋悲而言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真正的目標,羅森,竟然也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


    初聞佛法宣道,或喜不自勝,或迷惘不知,或厭惡不善,均有其解,但唯獨,不應該感到驚訝。


    難不成這位小施主是在驚訝於佛法的浩瀚與深邃嗎?


    正在釋悲心生疑慮的同時,他看到羅森笑了。


    但在這笑容當中,卻似乎夾雜著某種莫名的竊喜。


    是的,羅森的確是在竊喜。


    因為他怎麽也沒想到,還有這麽趕著上來送人頭的?


    在地球上的時候,羅森的確對佛法了解不深,但即便再怎麽沒接觸過佛法的人,應該都會對釋悲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些印象。


    巧的是,羅森他爹曾經的某本刑偵,寫的就是寺院裏的殺人案,所以當初幫著老爹在網上查閱資料的羅森,正好記住了這句話。


    所以他知道,釋悲的這句話其實並不完整。


    後麵還有下半句。


    下一刻,羅森沒有激發體內的靈氣,隻是將腰背挺得更直了些,對著釋悲和尚輕輕搖頭。


    “大師著相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話音落下,釋悲體外的金光瞬息潰散,場中變得鴉雀無聲,而釋悲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無比震驚之意,瞪著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看著羅森。


    旁邊的白秋水與那黑巾男子麵麵相覷,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凝重。


    釋悲大師作為寒山寺主持,佛道高僧,他能夠以一言開悟眾生,這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麵前這個小家夥明明看起來才十多歲的年紀,怎麽可能說出這麽一番發人深省的偈語?


    但從層次上而論,不知道比釋悲大師要高明多少!


    或者更準確的來說,兩者壓根兒就不在一個境界上!


    這個境界當然不是指的修為。


    而是指的對佛法的明悟!


    論及佛法,在場所有人裏麵,當然屬釋悲大師最有發言權。


    所以此時他心中的震撼之意,也是所有人裏麵最強的。


    羅森還來不及為自己這文抄公的行為沾沾自喜,便發現自己這個逼好像裝得有些太大了,正想著找個什麽借口事了拂衣去,緊接著,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釋悲大師麵朝羅森,緩緩落身,竟對羅森行了一個大禮!


    “今日聞君一席話,勝修十年佛,貧僧慚愧。”


    羅森懵逼了,趕緊伸手將釋悲從地上扶了起來,連連道:“大師言重了,言重了,方才小子不過是隨口胡謅的,大師不必介懷。”


    然而,釋悲大師卻搖了搖頭道:“貧僧所料不錯,施主果然是與佛有緣之人,若施主肯來我寒山寺剃度,貧僧甘願讓出這主持之位!”


    羅森心中大喊一聲臥槽,感覺自己貌似是弄巧成拙了啊!


    好在就在此時,一旁的白秋水笑著迎上前來,對羅森開口道:“果然是後生可畏啊!這位小兄弟看起來麵生得很,不知師從何人?”


    散修雖然是散修,但不少人還是有師承的,不是每個人都像蟠龍寨的寨主那般,在獲得一番奇遇和傳承之後,突然悟道開海的。


    在白秋水看來,像羅森這般,小小年紀就能有大智慧之人,其師必定是某位徐州的大人物,所以他的這番話問得沒有半點問題。


    當然,這其中或許還存著些替羅森解圍的意思。


    既然有了師承,自然就不能隨意改修別法,你釋悲想要讓羅森修佛,是不是得問問人家師父的意見?


    羅森顯然也想通了此中關節,當即笑道:“白掌櫃客氣了,小子羅森,現如今於守備軍中任巡練總教習一職。”


    話音落下,白秋水立刻又是目露錯愕之色。


    而一旁的釋悲則輕輕皺起了眉頭。


    羅森沒有提及自己的師承,卻點名了自己目前在守備軍中任職。


    這便有些麻煩了。


    對方竟然是朝廷的人?


    若是尋常散修,釋悲隻要是認了死理,大可以強迫對方入寺為僧,他堅信,即便是再貪念紅塵之人,隻要日夜聽經百遍,也終究能皈依佛祖。


    可如果羅森是守備軍的人,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就在釋悲和尚無比糾結之時,白秋水卻是豪爽一笑:“哈哈,是白某眼拙了,不知是羅教習當麵,請恕在下怠慢。”


    說著,白秋水立刻轉頭對釋悲和尚介紹道:“大師不常來州府,可能並不知道,這位羅教習,可是我州府近些時日風頭正勁的俊傑之才,不僅深受那守備軍林都統的賞識,據說其開蒙之師還是咱們州府的府首,唐大人,我更聽說……”


    白秋水後麵的話語已經細不可聞,但從他那略顯八卦的神態,羅森便明白,對方是在跟釋悲說唐琬兒的事情。


    這麽看來,這個白秋水除了長袖善舞,情商極高之外,也是一個心裏麵很有逼數的人。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從什麽渠道聽說了羅森與唐琬兒之間的“緋聞”,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白秋水認為此事不宜大肆宣揚。


    所以他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釋悲一個人。


    目的,當然也隻有一個。


    便是勸退這個老和尚!


    若是將白秋水的這番話深度總結起來,其實就是三個中心思想。


    你麵前這個羅森,是守備軍統領眼前的大紅人!


    是府首大人的徒弟!


    未來還很可能成為府首大人的女婿!


    就問,這樣的人,你還敢不敢讓他去寒山寺出家?


    敢不敢!


    你若真的這麽幹了,你以為守備軍林都統是吃幹飯的嗎!


    你以為府首大人還能容得下你那破寺廟在徐州宣道嗎!


    果不其然,在聽完白秋水這番話之後,釋悲和尚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極其遺憾之色,他連連哀歎了好幾聲,最後好似非常不情願地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或許施主說的是對的,緣之一字,的確不可強求,但貧僧堅信,施主有朝一日,一定能成就正果的。”


    此言既出,便代表著釋悲暫時放棄了讓羅森去寒山寺當主持的想法。


    頓時讓羅森長長地鬆了口氣。


    “若真有緣,他日自然會應驗。”


    釋悲執手行了一個佛禮,也不再執著於羅森身上,轉而便與白秋水一起向樓上行去。


    白秋水非常有眼力見兒地沒有邀請羅森,卻是對身邊那位黑巾男子使了個眼色,因此後者沒有動,而是留在了羅森的身邊。


    等釋悲和尚徹底消失在了眼前,一旁的王軒然才突然又冒出來頭來,抬肘輕輕蹭了下羅森的手臂。


    “我現在覺得你剛才說的那番話的確很有道理。”


    羅森愣了愣:“什麽話?”


    “別看這些臭和尚平日裏一副死板樣,但如果真的遇到了事情,卻比任何人都懂得審時度勢。”


    羅森輕笑一聲:“自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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