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背井離鄉


    宋憲接著道:“但寶琴早就被傅遠山送給了枯木趙謙,且枯木也是秦王府舊人,所以薛西垣沒有必要去將琴要迴,甚至他都沒有與傅遠山再說起琴箱裏還有生辰六字之事。”


    劉永銘笑道:“我猜也是如此。”


    “而後薛西垣將另一件秦王府的舊物,也就是那塊玉佩送給了傅遠山,可能此時他才與傅遠山說,有人會拿另一塊一樣的玉佩來相認,但薛西垣還是沒有直接說是秦王世子會來相認,或許傅遠山還以為也是與趙謙一樣的什麽秦王府舊人。這就是為什麽傅遠山並不緊張的原因,而當傅遠山與枯木說了此事之後,枯木便十分緊張,因為他是秦王府五傑!他曾在秦王府裏見過那塊玉佩!他明白了薛西垣給傅遠山玉佩的意思。”


    劉永銘笑道:“但是枯木禪師與薛西垣一樣,也不想讓其牽扯的太深,所以也沒告訴傅遠山此玉佩是用於秦王後人相認之物。所以,枯木禪師判斷秦王後人會很快出現,他急於找到薛西垣問清楚。為了找到薛神醫,枯木禪師用自以為不重要的古琴誘之於我。陰差陽錯之下,琴與信就落於了我的手中!”


    宋憲說道:“釋塵煙知道枯木現在的處境,她不敢再露麵,如果她都不能自保,就更談不上救枯木了。所以枯木禪師重病,釋塵煙並不在身邊伺候。”


    劉永銘笑道:“對!很對!”


    “而且枯木是秦王府舊人,釋塵煙應該是知曉的。枯木作為大慈恩寺方丈已經很顯眼了,還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才將身份掩飾下來,她絕對不想枯木被朝廷盯上而查來查去,所以釋塵煙根本就沒有報官,甚至都不敢讓寺裏的和尚知道枯木被野和尚所脅之事!”


    劉永銘點著頭說道:“我也是這麽認為!但是,枯木禪師找本王隻是為了薛西垣的下落嗎?沒有別的所求?”


    宋憲猶豫了一下,說道:“臣覺得枯木現在不可能與您說別的事情。您去問都未必能問得出來。不過我們即然肯定了傅遠山對那塊玉佩了解不深,那六爺是不是可以……”


    劉永銘笑道:“去向傅遠山將那塊玉佩要來,先應付一下父皇的差事。後麵的事情,我們後麵再查!甚至有可能將秦王後人給誆出來!”


    宋憲輕笑一聲:“是這樣的。”


    “看來你很清楚我們能安全得離開呀!”


    宋憲奉承得說道:“這還是托了六爺的鴻福,安排下了人手。六爺果有先見之明!”


    劉永銘搖了搖頭,歎道:“非是我有先見之明,而是事前就感覺此地是龍潭虎穴,不得不防呀。你的人手呢?”


    “剛剛六爺將我勸住,其實不是在顧忌琴的損害,而是真想看看這些野和尚到底是什麽人。臣剛剛也發了暗號,讓手下不要動手,隻是他們不知道枯木房裏您與他的機鋒,不知道野和尚一夥有多少人,想來他們現在正在暗查呢。”


    劉永銘問道:“你說那些野和尚是為何事而劫持枯木禪師,又將這大雁塔廢棄的地宮給刨出來了?”


    “不會是為了裏麵的佛主舍利吧?”


    “你覺得他們會是真和尚?用得著佛主舍利麽?”


    宋憲笑道:“這個臣就真不好猜了,還是等他們自己開口吧。”


    劉永銘與宋憲正說著話,從地道外又傳來一陣聲音。


    “大哥!我們不能這麽做!我們是來求財的,不是來殺人的!”


    劉永銘聽得外麵的幾個人突然吵了起來,也不再與宋憲說話,一起認真得聽著。


    一個渾重的聲音說道:“不殺他,我們就算拿到了財寶也跑不出長安城去!”


    “我不管!誰敢殺他,就先殺了我!”


    這是國字臉的聲音,他的意見好像很大。


    “步青雲!你什麽意思!”


    那名叫步青雲的人說道:“當初我們為什麽要背井離鄉大哥都忘了?我們受著鄉親們的重托出來求財,現在鄉裏隻剩下婦儒孩子,他們還等著我們迴去救濟呢!我們走上這條邪路本就已經很不該了,這些鄉親們都還不知道呢,我們若是再把恩人殺了,我們又如何迴去麵對我們鄉親父老們呀!”


    “說什麽恩不恩人的,那也是羅仁軌,不是他混世閻羅,而且他都不知道我們是誰,有什麽好‘恩’的。”


    “他不知道,我們自己心裏有數呀!二十年前一場大疫,鄉裏原本剩的人就不多了,幾年前又來了一次。是誰給我們送了那麽多糧食、藥材,救鄉親們活過那場大難的?”


    “我說了,那是羅仁軌做的,不幹他的事。”


    “大哥,我們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小蟊賊也許不知道,我們如何不知道羅掌櫃是為六爺幹活的?我們若沒走上邪路,不知道羅掌櫃的事還則罷了,我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裝這個糊塗!羅掌櫃那些糧食、藥材都是在六爺吩咐下送的,六爺可是我們的恩人呀,殺了他會讓鄉親們指著我們的脊梁骨罵上一生一世的!”


    宋憲聽著步青雲與他們大哥的對話,衝著劉永銘作了一下揖,輕聲說道:“六爺平日言惡行醜,卻不想會濟民解困,行大善而不言,渡民厄而不顯。臣雖為侍郎卻未能為百姓做些什麽,實令臣汗顏。”


    劉永銘沒有在意宋憲的話,而是擺了擺手,不讓他再說,又用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表示靜音。


    二人又走近了密道口聽起了外麵的聲音。


    那帶頭大哥又說道:“隻要我們不說,別說是官府了,鄉親們也不會知道的!”


    步青雲說:“大哥呀!鄉親們就算不知道,我們自己的脊梁骨難道不會發顫麽?我們已經做錯很多事了!不能一錯再錯了,若殺他,我們又與禽獸何異?”


    帶頭大哥道:“你以為我們還是以前的我們?別跟我提良心,官府強行收稅將我們的口糧一並搶走之時也一早把我們的良心搶走了。但凡我們有一點良心,也就活不到現在了!你是劊子,死在你手上的人比我們加起來的還多呢,你現在提什麽良心!”


    數人組成的強匪也是有分工的。


    指揮眾人的頭目的叫頭子,把風的叫招子,踩點打探的叫探子,動手時做輔手的叫點子,幹雜活的叫役子,衝在最前頭拚殺事後補刀滅口的就叫劊子。


    劊子是這一群強盜裏殺人最多也是最窮兇極惡的人。


    步青雲急道:“那貪官已被治罪,後來換上來的侯大人對我們不薄呀!他還用他自己的銀子救我們於危難!大哥!道亦有道呀!我們殺人越貸是逼不得已,但這事……”


    “你不殺,自有人去殺!就算沒人去殺,在下麵關他們十天半個月,餓也得餓死他們!你直說,做還是不做!”


    “我……我做!”


    步青雲狠了狠心說著從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看了看已經蓋好的地道入口。


    野和尚中的役子過來,將地磚再一次掀開。


    步青雲俯身正要下地道,突然一個轉身向著那帶頭大哥捅了過去。


    帶頭大哥好似有所準備,見得步青雲突然轉變目標,他居然拉過一個同夥擋在了自己身前。


    步青雲手裏的匕首沒有半點留情,直直得捅進了那人的身子。


    步青雲沒有想到帶頭大哥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那帶頭大哥不知從哪裏也掏出了一把匕首,從中間那人的肩頭上方穿過,向著步青雲而去。


    步青雲抓著武器的手一鬆,還沒來得及後退,帶頭大哥的匕首已刺入了步青雲的肩頭。


    步青雲忍著劇痛,後退一步,肩頭的匕首也被抽出,傷口血湧而出。


    帶頭大哥叫道:“殺了他!放出混世閻羅我們誰都別想活!”


    站在邊上的三個人原本就有些驚愕,聽到帶頭大哥發話,狠了狠心,也各自掏出了匕首。


    正此時,那帶頭大哥痛叫一聲,轉過身去,看向遠方了。


    隻見得一支青黑鏢插在了帶頭大哥的後背之上,正當帶頭大哥轉身之時,胸膛之上又中了一鏢。


    飛鏢若想一擊而取人性命,或是淬毒,或是近距離發鏢擊破氣管。就算是打在眼睛上也不太可能一下子就致命。


    帶頭大哥一掃眼,隻見得前方閃出一個白衣身影。


    那白衣人不是別人,正是枯木禪師的養女釋塵煙。


    自從野和尚們乘著枯木禪師重病將其劫持之後,釋塵煙就一直想要解救枯木禪師,隻是沒能想到不驚動官府的辦法。


    甚至釋塵煙也想過要去找劉永銘,可她最終還是沒有這麽做。


    當劉永銘走進枯木禪師房間的時候,一直在暗中保護枯木的釋塵煙就已經發覺了。


    劉永銘被野和尚帶到大雁塔的時候釋塵煙就一直暗暗跟在後頭。


    當野和尚商量著如何處置劉永銘時,釋塵煙也在一邊偷聽著。


    步青雲出手之後,釋塵煙心中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出手了。


    對於釋塵煙來說,劉永銘既然已經被抓住,那麽官府遲早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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