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安南將軍


    劉永銘來上朝原本就已經料定劉塬是有髒事讓自己來做,他隻得出走出了班列。


    “父皇,您找我有事?”


    劉塬沒好氣得說道:“朝堂之上,多些儀容,不要小聲議論,語言也不可庸俗,不可放肆!”


    “是。”


    “你可有異議?”


    劉永銘傻笑道:“兒臣對朝政一點也不懂,哪裏敢有什麽異議!”


    劉塬又說:“朕九子之中,唯汝最善經營,獲利無算,產業最豐。朕在宮中曾聽說你還自稱自己是半路財神。”


    “沒有,兒臣哪裏這麽說過!這定又是有人在您麵前編排兒臣來著。”


    “你且說說此政若行,你當如何從中得利?”


    “要是兒臣依此政來做生意,還運什麽糧呀,直接在邊關那裏買了荒地,雇上一些佃農,第一年保收,第二年賺錢,第三年就可以攢下萬貫家財了。”


    劉塬一愣,問道:“直接在邊關開田?”


    “那是呀,還省了許多運輸之事!”


    李裕連忙應和道:“清水王所言甚是!商人逐利,必費勁心思而省其成本。若能當地產糧,必不去他處費運。商賈若自行屯田,商農集於邊地,厚以邊關,敵再無可乘之機。且此無國家之支出,亦可增邊關之田畝,可曾田稅,叫後世享用,如漢武移邊之千秋功業!此有百利而無害也!戶部當發文鼓勵開墾邊田。”


    劉塬狐疑了一下,他知道劉永銘心裏一定有自己的小九九。


    誰讓劉永銘是出了名的混蛋呢,隻要有空子可鑽,他就不會放過機會的。


    所以劉塬還想知道這個時策裏還有什麽紕漏。


    劉塬問道:“小六子,朕問的是,你若是想從中鑽營,會如何做?”


    劉永銘連忙打起哈哈來:“沒有,兒臣哪裏敢有什麽鑽營,兒臣做的生意都是合理合法的,什麽走私、售假之事兒臣從來不做!兒臣在民間是極有信譽的,不信您自己去問。萬不敢犯了父皇您的忌諱!不會擾民,不會訛官!”


    劉塬猛得拍了一下身前的禦案。


    不隻是劉永銘,朝臣們也都被嚇了一跳。


    劉塬喝道:“你向來愛投機,自小就喜歡鑽他人空子,現在心中必有對策了吧?你若不道來,將來若鑽律法空子以此謀利,朕必懲戒於你!事分輕重,若是太過,朕甚至會圈禁你!”


    劉永銘聽著劉塬的狠話,苦著臉說道:“現在跟您說了,兒臣還怎麽鑽空子……”


    “你還真想鑽呀!還不快如實招來!”


    劉永銘無奈得嘖了一口氣,不情願得說道:“占窩。”


    劉塬疑問道:“何謂占窩?”


    劉永銘解釋道:“就是鳩占鵲巢。將別人的窩占了自己睡。這是道上的黑話,市霸盈利的手段之一。換言就是……商賈一般隻是有錢,並無權勢。就算他們去取鹽,也得等著。而兒臣不用等,用權勢威逼鹽道衙門讓兒臣先取鹽。鹽商要等多久,取決於兒臣有多少鹽引,有些人等不及了,就會將手裏的鹽引低價出手。兒臣再順手買過來,其它商賈就會等得越久,然後兒臣再去收……”


    “行了!”劉塬喝了一聲,劉永銘連忙閉嘴。


    劉塬喚道:“戶部李愛卿。”


    李裕應道:“臣戶部侍郎李裕侯旨聽宣。”


    “此弊可有解法?”


    李裕是戶部管度支的,雖然鹽引的發行歸魏文政管,但是審計、預算卻是由他在管。


    李裕想都沒想便答道:“並無解法,此官僚人情之弊也,古之即有。且商賈之錢貸往來繁雜,必有將鹽引出手用於周轉者,若禁鹽引買賣,必有倒閉破產者,不利鹽貨輸民,不利貨物津運。”


    “此非官僚人情之弊也!”工部侍郎崔顯從隊列裏走了出來。


    崔顯鄙視得看了一眼李裕,恭身對龍椅上的劉塬說道:“臣工部侍郎崔顯,有事啟奏。”


    “奏來。”


    “鹽鐵產出之功皆在工部,核算審計在於戶部。二者相輔互督而無有弊政。若有,定隻是戶部核算有誤,至鹽引濫發,至鹽商久侯也!當限鹽引之發行方是萬全之計!”


    劉塬看向了戶部尚書丁成儒。


    丁成儒也站出來說道:“皇上,天公之事無法言說,必有商賈因雜事而延誤取鹽。鹽引若以所出多少而發行,鹽場必有屯餘,百姓需食亦支不足!故每每核算皆會多發,長年累久,故有所弊。但目前並無太多久候之人。如……如清水王所言,此政若行,必有人以此……以此占窩。”


    丁成儒是進士出身,實在是不想用劉永銘那地方黑惡的術語,但此時,能貼切得形容這種情形,也就隻有這個詞了,所以他才不得不說。


    劉塬又看向了首輔曹嶽,問道:“若是以吏監察之,可行否?”


    曹嶽走出班列來說道:“秉皇上,官場確有人情之故,左右往來,亦嚐有不公之舉。公生明,而不公有弊。但此實非人情之故,如崔侍郎所言,此戶部核算之繁鎖,為免百姓無鹽食而增發,兩權不免相衝也。國之所用,戶部所出,若有不足,銀子需從鹽引中找,後再鹽道虧空,此亦非監察可以為禁也。”


    曹嶽的意思是,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沒辦法說誰對誰錯。


    曹嶽又道:“如丁尚書所言,先核其所需,善使之用。現隻能監察官吏徇私、貪墨,監管商賈私抬物價、賄賂官行。”


    劉塬想了想,說道:“暫按曹相所言,著鹽道設轉運使,禦史台增設鹽道禦使,一來監察犯科所為,二來防事態擴弊。”


    “那青苗法呢?”陸預追問道。


    劉塬說道:“惡吏當罪,惡紳當治,不可偏頗。法無全良,吏無全能,非一時之論也。青苗之法不可全行,即不可不行。選以無虧空之縣而行之,其必不攤派,甄以貧民,不可至亂。亦可絕富賈放高利之貸害民之危。試行兩年,若有偏差,禁之!”


    劉塬說著看了一眼劉永銘與五皇子劉永鈞。


    二人皆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劉永銘則又乖乖得退迴到了班列裏。


    劉塬又道:“眾臣工若有解貧農之困,無論其職屬,盡可上疏言之。”


    正此時朝堂裏傳出一聲洪亮卻又結巴的聲音。


    “臣、臣有本要奏。”


    聲音洪亮是因為它是出自一名將軍之口,但好像這位將軍有一些懦怯,說話有一些結巴。


    劉塬向朝堂下看了下去。


    隻見得從武官班列裏走出了一個人來。


    劉塬一見那人,裂開嘴便笑出了聲來:“原來是易愛卿,鮮少見你有本所奏,盡奏來,朕必答之!”


    走出來的是一位挺著將軍肚的高大將軍,姓易名光,官拜安南將軍。


    易光原本是晉國人,後來晉國出了些事,易光連夜出逃,投靠了漢國。


    因為是“降將”的關係,所以他在朝裏一般時候都不說話。


    皇帝劉塬有時會宣他進宮麵聖,讓他講講晉國與北方蒙汗國之前的戰事,以了解北方遊牧一些事情。


    易光此人是沙場悍將,場戰上的事情說得頭頭是道。但如果遇到說別的事情,卻是言詞木訥,說話常常詞不達意,也經常惹得劉塬發笑。


    剛剛劉塬之所以笑,也正是因為他想起了之前易光所惹出來的笑料。


    那易光來到殿中間,說道:“臣、臣覺得可行開中法!”


    自易光來到漢國,可從來都沒有在政事上發過言,


    劉塬愣了下,問道:“何為開中法?”


    易光應道:“邊軍守關,屯民供餉,以鹽貨居中而左右溝通,使鹽為樞紐,此為開中!”


    劉塬吸了一口氣,說道:“細講來。”


    易光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本奏折來,說道:“臣有奏疏一本,供以細數章程請皇上禦覽。”


    劉塬眉頭一皺,若有所思。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太監總管文雄。


    那文雄伺候劉塬多年,隻這一個眼神,文雄便會意過來。


    文雄下到殿中,從易光手上接過奏疏,又迴到劉塬身邊,將奏疏放在禦案之上。


    劉塬將奏疏移正,翻開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點頭,朝中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道奏疏一定是正中皇帝的心懷。


    劉塬看完奏疏,笑了一聲,對易光說道:“易愛卿,說吧!這是誰給你捉的刀?”


    易光一聽,兩眼發直,馬上說道:“臣沒帶刀來!臣知道大明宮不讓帶刀劍進來,帶了刀劍也隻能寄在侍中那裏,我又怕別人把我寶貝弄壞了,所以幹脆就不帶,臣真沒帶刀具進宮!臣是忠心的!”


    劉塬笑了起來,擺手說道:“不是那個刀!你之忠誠,朕從不相疑。朕是在問你,這道奏疏是誰寫的?別說是你自己,你要是敢這麽說可就是欺君了!”


    易光傻笑一聲說道:“您看出來了?”


    劉塬在別人麵前會拿著端著,說話文餿餿的,但在沒文化的人的麵前還真不這樣,比如劉永銘與這位安南將軍易光。


    劉塬笑道:“這誰還看不出來呀!你這大老粗可寫不出如此細規陳條、明規章程,更寫不出這等華麗文藻。定是他人捉……他人代筆所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浴血江山九龍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頭愚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頭愚翁並收藏浴血江山九龍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