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字字珠璣


    “不。您思慮周全,提點的對!我還有許多要向您學的呢!”


    吳宥輕笑道:“六爺您可比老奴聰明多了,哪裏有向我學的地方。那件事情,您放心,老奴幫您查了。查到之後,會派人去您王府的。至於您帶過來的那個女人……”


    “我會教她怎麽說的。一切功勞在她。即使父皇生疑,也僅會疑她而不是疑我!那女子的養父是王文召,生父是趙伯傳!”


    “什麽!”吳宥驚了一下,“王文召還活著?”


    劉永銘笑著拉著吳宥在椅子坐了下來,將最近大慈恩寺、傅家及周太子柴世榮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吳宥。


    吳宥聽得一會兒連連點頭,一會兒又歎惜地搖起了頭。


    最後吳宥感慨地說道:“這也就是六爺您了!別人絕想不到會是如此!現在那釋塵煙還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誰吧?”


    劉永銘應道:“枯木禪師沒告訴她,也不敢告訴她。但宋憲一直都在場。”


    “他知道了,即是皇上知道了。難怪六爺您會找釋塵煙進宮。即使出了事,以她的身份,最終皇上那裏也隻會去疑心她、處置她,一切與六爺您無幹係!”


    劉永銘笑道:“我可不是那種絕情之人,她若不出事還好,若是出事,我必護她周全,我心中已有算計了!其實讓她進宮也是萬不得已,事到臨頭我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


    吳宥言道:“六爺外冷內熱,老奴是知曉的。但也得量力而行。”


    “知道了知道了!找你還有一件事,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退休。哦,就是從宮裏離職出來。我好一些事情想讓你去辦呢。”


    吳宥陪笑道:“老夫那幾個義子都不成氣侯,小凳子還主持不了局麵,我也放心他不下。六爺您的大事,老奴實在是無力去操心了。”


    “不是讓你做別的,而是幫我做做生意。好些生意真沒人幫我照理。你可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了。”


    吳宥的臉上顯著無奈:“六爺。老奴老了……已沒有當初為您去翰林院裏偷書的勁了。”


    劉永銘是個文科生,大漢國最好、最重要的典籍一直都是存放在翰林院裏的。


    劉永銘在小的時候便指使著吳宥,讓他打通翰林院的關係,從那裏偷書出來給劉永銘看。


    劉永銘自小就喜歡看書,他來到這世界線上所學的儒經,也幾乎都是從翰林院所看到的。


    誰叫翰林院書籍裏的注解比民間要來的高超許多呢。


    甚至是注解的注解都是字字珠璣,不是市麵上的一般書籍可以比的。


    劉永銘自號詣嶺。


    所謂詣,即是聖旨之言皆出翰林。


    所謂的嶺,即是書山之令,亦指的是從全國四處收集圖書的翰林院,更是指的翰林院裏書籍堆積如山的藏書閣。


    劉永銘嗬嗬笑了幾聲,說道:“要不是有你幫著我偷書,我還……”


    劉永銘說到這裏突然停住。


    他臉上的笑容僵硬地像是蠟像一般。


    劉永銘的雙眼空洞,瞳孔微微得放大了一些。


    吳寡見得劉永銘十分不對勁,他連忙問道:“六爺,您這是怎麽了!”


    “書?”劉永銘疑惑地念了一聲。


    “什麽書?”吳宥有些不明白劉永銘的意思。


    劉永銘突然一拍大腿,說道:“原來是這樣!這事不用你查了!您喝您的茶!我還有別的事!”


    劉永銘說著轉過身去,提起朝服的下擺便快步得跑動了起來。


    …………………………


    劉永銘急匆匆地趕往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大門口已不像之前劉永銘來的時候那般守衛森嚴了。


    畢竟屍體已經拉出去,現場也已經恢複,不需要那些禁軍侍衛看守了。


    翰林院雖然清閑,但也是重要的聖旨起草地,漢國的小中樞,可不能就那麽封鎖著。


    劉永銘進到翰林院,一邊尋人一邊大聲地叫道:“屠翰林!屠翰林!”


    許多人都從屋裏走出來,看看是誰這麽沒規矩地大唿小起。


    劉永銘站在堂屋前改口叫道:“屠之佑!給老子死出來!”


    那屠之佑聽得有人叫自己的大名,氣衝衝地從堂屋裏衝了起來。


    “我說六爺!您這一迴又要鬧什麽!那名刺早被您強要迴去了,銀子還是陸禮部給付的!早就兩清了!”


    “你兒子拿的時候沒給錢,是一筆賬。陸禮部給的錢是花酒錢,又是另一筆賬!這是兩迴事!呸!誰跟你說這事了!走,去藏書閣幫爺我找點東西!”


    劉永銘正說著,刑部侍郎穀從秋也從堂屋裏走了出來。


    “喲!六爺!”穀從秋腆笑著來到劉永銘的身邊:“您如何來了!少見少見!”


    劉永銘打量了一下穀從秋,氣道:“你不在刑部呆著,跑這裏來做甚?看把你閑的!要不爺我給你找點事情做?”


    穀從秋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六爺,您就別拿臣玩笑了!臣在刑部什麽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那裏又怎麽了?”


    穀從秋迴過頭去,衝著眾人揮了揮手,說道:“沒事!沒事!都迴吧,各忙各的去。”


    眾人聽得穀從秋一人擔下了全部劉永銘的怒氣,投來感激之情,而後各迴各房去了。


    但屠之佑卻是沒走。


    劉永銘就是來找他的,他要是走了,還不知道劉永銘會在哪裏放把火引自己出來呢。


    穀從秋見得並無他人,這才說道:“躲清閑來了!長安城最近不太平,病死了個舉子,也不知道是誰遞到了皇上的跟前,非說是他殺。知縣無權審,山隹高不敢審,就這麽變成了禦案。最後還推到了刑部來了,皇上就把差事隨手就塞到我手裏來了!”


    穀從秋說的是周光芯案,皇帝想查,是想因為這事跟貢院泄題案有關。


    劉永銘樂道:“方孝夫那裏近此日子因為匪患定是忙得不可開交。父皇那是看你辦宮千樹的案子辦的不錯,想給你輕省幾日,所以才把案子給你。你要是太清閑,會被他們記恨的!”


    穀從秋說道:“那是呀,還給了臣一份口諭訓斥了一頓呢。趙伯倫的案子可還沒結,還掛著呢。反正都是躲清閑,不如就來這裏看看有什麽線索!那冰窖我跑了好幾趟了,一點線索都沒有!”


    劉永銘笑道:“來得正好!走!讓屠翰林帶我們去藏書閣!”


    “六爺有何發現!”


    “別問!跟著走也就是了!屠翰林!走呀!”


    屠之佑無奈隻好跟了上來。


    翰林院其實並不大,別說是跟秦王府比了,跟傅遠山的大院一比,還要少那麽一圈。


    隻是這裏沒有什麽賞景的地方,都是屋子。


    屠之佑將二人帶進了藏書閣裏頭,他十分迷惑地對永銘問道:“六爺,您這是要找什麽呀?”


    劉永銘環顧了一眼藏書閣裏的書架,說道:“藏書閣裏一定有一本賬簿吧?誰來取什麽書都會登記的!翻一翻會試之前都有誰來取過書!特別是父皇身邊的內待!”


    屠之佑應了一聲,來到原本趙伯倫所在的書案前,將一疊書冊的最上一層拿了起來。輕輕地吹了吹灰。


    自趙伯倫死後,有一陣子沒有人來過這裏了。


    劉永銘與穀從秋跟上前去,等著屠之佑翻找。


    穀從秋心疑著。


    他心裏隱隱約約覺得,趙伯倫的案子要有個結束了。


    穀從秋問道:“六爺,您這是要找什麽?”


    劉永銘說道:“父皇讓我做那一任主考官是不安好心!前麵兩科會試試題都被泄了個幹淨,他讓我做主考官,就是為了查這個案子的!”


    劉永銘將考題泄露之事說給了穀從秋聽。


    穀從秋有些失望起來,他以為是劉永銘發現什麽趙伯倫的新線索。


    穀從秋隻得說道:“此事倒還第一次聽說。這麽說來,應該是內宮人員所犯!當查內宮總管文雄!”


    “不必查他。不是他。本科會試父皇選題之時將他支開了,父皇的心智不是我們能比的。但考題一樣是瀉露了,這讓他百思不得騎姐。”


    穀從秋連忙說道:“皇上不可能一人做全所有之事。內宮與禮部之間必要有人傳遞。除非在宮裏極有人脈,要不然……若非是嬪妃一類。臣想不通還有什麽人有這麽大的本事!”


    劉永銘笑道:“這就是為什麽曹相諱莫如深,禦史台不敢言明的原因了。其實事情沒有那麽複雜!”


    “什麽?”


    屠之佑突然說道:“六爺,找到了。就一這頁!”


    劉永銘轉過頭看向了屠之佑手中的冊子。


    屠之佑又道:“禦前侍中卓英,曾來過翰林院,取走了一套論語,一套禮記,一套……”


    屠之佑看著冊子匯報了起來。


    “行了,把那本論語取來。別說父皇還沒還迴來!會試都結束了!”


    屠之佑向下又翻了幾頁,看了看“流水賬”說道:“還真就還迴來了!”


    屠之佑說著將冊子放了下來,向藏書閣深處走去,前去尋找那本書。


    其實皇帝自己的延英殿裏就放著許多書,論語、春秋等儒家經典一樣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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