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外戚國舅


    皇帝劉塬可不是那種隻看資曆與家世的人,他用人更多的是看重能力。


    衛科雖是外戚,但他還是有所能力的。


    而衛科為了樹立自己能吏的形象,他平日也都是一副寬袍儒衫的打扮。


    此時的衛科正站在雅間的牆邊,抬頭看著牆上的一副字。


    那副字是用瘦金體寫成的,凡是有些學問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是詣嶺先生的筆跡。


    而劉永銘正是詣嶺先生,這種字畫他要多少就會有多少。


    在別人的眼中,光這副字畫就能讓雅間顯得典雅不少,但在劉永銘的眼中隻不過是平常之物。


    衛科看得出神,不住地念起了字畫上書寫的字。


    此時一名橙虀坊的雜役輕敲了一下雅間的房門,衛科這才迴過了神來:“進來。”


    雜役走進來,輕聲問道:“這位爺,是否要讓小人再給您沏一泡好茶?”


    雜役這話其實不是真要給衛科沏什麽茶,而是想問他什麽時候可以上菜。


    這麽高檔的地方自然不會說得那麽低情商,好似在催促客人快吃快滾似的。


    雜役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衛科已經在雅間裏呆了有近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可有一個小時之久。


    衛科想了想,問道:“你們的菜都準備好了?”


    “燉菜自然是燉得越久越好了。但有些新鮮食材已經料理成段切成丁了,若不快些下鍋會顯老!”


    衛科又想了想,問道:“我難得來你們橙虀坊一趟,你們有什麽表示沒有?”


    雜役微笑道:“貴客見諒,除了忌口之外我們從來不過問別的事情。所以……所以並不知貴客您的身份,但您即是開了尊口了,那小人就做主,送您一碟泡菜,您臨走時再送您幾塊我們這裏特有的糕點,方便您在路上解酒時吃。”


    衛科笑道:“我姓衛,宮裏衛淑妃的衛,官拜工部侍郎。你送我泡菜合適麽?”


    雜役陪笑道:“我們泡菜與他處不同!雖說主料用的是民間常用的蘿卜,但做法卻是不同的。我們這裏泡蘿卜之前,得用青鹽殺水,將水殺出來以後,用晉國的白醋合上老薑薑汁及冰糖進行泡製,還會加上桂皮、白芷、砂仁、八角等等一十二味香料。您夾一小條放進嘴裏,是又酸又甜,又香又脆,十分開胃!外麵可真的吃不著呀!”


    衛科笑道:“聽這做法就覺得奢靡!除了劉六子那混蛋,別人也想不出來了。”


    香料在古代一直都是貴種之物,因為國內並沒有生產多少,幾乎全靠進口。


    雜役笑著站在一邊並不插嘴。


    衛科疑問道:“怎麽?我罵那劉六子,你有意見?”


    雜役搖頭說道:“小人不敢有意見,您罵您的。我們食坊裏有規矩,即使不小心聽到您說的話,也是不能與他人說道的。”


    衛科來這裏好似就是為了引起劉永銘的注意,而那雜役卻一點也不搭理。


    衛科笑道:“你便是好脾氣。這般罵你主子你也不吭聲?”


    雜役笑道:“六爺曾與我等說過,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若是能做得好生意,有錢給他賺,隨客人隨意罵,他也都不當一迴事。”


    “這倒是像他視財如命的性格!但我若是不想付錢呢?”


    雜役笑道:“我們東家有的是辦法讓您付錢。”


    衛科哈哈笑道:“是呀,劉六子的手段我還是聽說過的,雖然他在我身上還沒用過。我若是想試試呢?”


    雜役笑道:“那您稍等,小人這就去問問有什麽手段可以用在您的身上的。還冒昧地問您一句,可以上菜了嗎?”


    衛科一愣,嗬嗬笑了兩聲,說道:“想來……算了。上吧上吧。”


    “是!”


    雜役應了一聲,退出雅間外,不一會兒,幾名漂亮的侍女便端著托盤進了雅間,將菜品一一端放在圓桌之上。


    衛科看得直搖頭:“真是奢靡呀!兩頭鮑!嗟嗟嗟!”


    衛科開始嘴饞起來,坐在了位椅之上準備用餐。


    正當衛科拿起筷子子時,雅間的房門被人重重地打開。


    門外開門之人冷笑道:“花得起十兩銀子定錢在這裏吃一頓飯的人,如何就敢賴賬,讓孤王看看是誰!”


    衛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來人正是劉永銘。


    劉永銘一見到衛科,原本生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緩和起來:“我著是誰呢,原來是國舅爺來了!你不差那點錢花銷吧?”


    劉永銘說著便走了進來。


    衛科見得門外有人將房門關上,這才放下筷子說道:“六爺如何來了!”


    “受不起!你還是叫我小六子吧。你為官還算是清正,免得讓我以為你是那種嘴不對心之人呢!”


    劉永銘說著坐在了衛科身邊最近的一條椅子上。


    劉永銘看了看桌麵說道:“行呀,會點菜呀,是富貴人家出身。你衛侍郎也不是那種會賴賬之人吧?原本我從不願與客人計較一些細枝末節,怎麽罵我我也都受著,但是錢你一文都別想少給,要不然你走不出這個院子去!別以為你是淑妃娘娘的弟弟我就會放你一馬!我跟她可沒交情!”


    衛科笑了一聲,說道:“隻是碎語幾句,卻不想將六爺您給招來了,您一來,我這頓飯可就難咽了呀!”


    “父皇禦膳房都未必有我這裏的精致,這可都是好菜呀,如何能說出難咽之語來?”


    衛科笑道:“六爺在這裏,讓我吃得很不安心呀!”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約上幾個朋友一起來吃,一個人吃菜喝酒,自是覺得煩悶,與我的菜品有何幹係!”


    衛科嘖了一聲,歎氣說道:“六爺這般說話讓我更難下咽了。我一國子監出身的舉人,依著外戚身份方有今日。朝中同僚看我不起,底下小吏皆奉承之輩,非可交之友。我自為官以來,左右還真未有交心之朋唉!”


    “也好在你沒有。”


    “什麽?”劉永銘的話讓衛科十分意外。


    劉永銘笑道:“你若是真有,那你便做不到工部侍郎的位置上來了!你覺得那隻是朋友,但在父皇眼中,你那叫朋黨!曹相可以結黨,那是因為曹相的一舉一動都在父皇的眼中盯著,曹相不敢出格半寸。程天官敢結黨,是因為父皇想讓他結黨以遏製太子黨權柄。”


    衛科聽得愣了神。


    劉永銘又笑道:“你卻是不能結黨,因為父皇沒指望你有這份能力去遏製太子黨,更不想讓四哥的權勢大到某種地步,有大哥一個人牽著就好了,要不然太子登基以後不好收拾這局麵!”


    “皇上是這麽想的?”


    劉永銘笑道:“他隻想讓一個自己人幫他把工部操持起來。隻要工部有一個外戚在,就相當於他有一雙眼睛放在工部裏,任是誰都會想一想自己做的事情會不會傳進父皇的耳中。也僅僅隻是因此而已,要不然,你早去當了尚書,卻不是侍郎了!”


    衛科苦笑一聲:“果如六爺所言呀!我這官不好當呀!”


    劉永銘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衛科問道:“六爺為何發笑?”


    劉永銘笑著說道:“昨日長安府才跟我抱怨過相同的話,今日卻又聽你說起了!父皇可是明君,若是傳到他的耳中……”


    衛科苦笑道:“正是因為他是明君這官才不好當!在晉國做佞臣、在齊國做貪官、在楚國做外戚皆沒有這份煩惱呀!”


    劉永銘又哈哈笑道:“合著你今日是專程來找我訴苦的?難怪你一個陪襯都不叫!行行行!今日我便陪你了,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劉永銘說完,衝著門外大聲叫道:“來人呀!將爺我留在這裏的好酒提來!”


    外麵一名雜役應了一聲,沒過多久,一名雜役便拿著壺酒走了進來。


    衛科笑道:“我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你們這裏的瓊漿玉露我也是喝過的。”


    “你以為我這裏最好的酒是瓊漿玉露?”


    “難道不是麽?”


    劉永銘哈哈笑道:“才不是呢。對我來說,那是次等貨。來!嚐嚐這個!”


    劉永銘說著親自給衛科倒了一杯上去。


    衛科深吸了一口氣,搖頭說道:“白如井泉,咧香撲鼻!隻以此聞便知是上等好酒呀,且還是烈燒!”


    衛科說著一點也沒有客氣,舉起酒杯就小酌了一口。


    隻這一口就讓他嗟嗟稱奇。


    衛科問道:“此酒何名?”


    “自樂之物,哪裏有什麽名稱。”


    衛科搖頭說道:“不行!這等好物,當有個雅名才是!六爺,我給它取一個名,您該不會反對吧?”


    “你取你的,反正用不用在我!”


    衛科哈哈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低眉想著詞。


    突然衛科將頭一抬,呤道:“洛水東逝去難留,莫名寂寞何時休。宦海沉浮參星宿,醉臥柳岸覓旨酒。”


    “好名字!那就依著你了,這酒就叫何時休吧!”


    衛科一愣之後,哈哈笑了起來:“六爺又玩笑了,應該叫覓旨酒!語出詩經: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劉永銘道:“我又沒讀過什麽書,哪裏知什麽詩經子曰的。你這名字取的就好似來我這裏喝酒的皆是為煩惱而來買醉似的!來我這裏的人可都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之人!喝的酒也是燕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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