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點心留下


    他平日裏省吃簡用這才夠那一家子開銷,所以他很是重視女書院的這份工作。


    也正是因為沒錢,所以他也隻能走著去秦王府。


    夏彷急匆匆地走在路上,迴頭看了一眼家門,見得他的妻子鬱鬱不平得迴了屋內這才放下心來。


    夏彷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趕路,剛走過一個街口,突然他的身前便閃過一位婦人。


    那婦人雖說有四十多歲,但臉上的肌膚卻十分清嫩,而且腰腹間並沒有什麽小肚腩,甚至都沒有生過孩子。


    她穿著成熟的婦人麻布籮服,頭上卻是打著已婚婦人的發髻。


    之所以看上去有四十多歲,是因為她那雙曆經風霜的眼睛所至,眼角邊還有幾絲魚尾紋。


    夏彷一見那婦人,心頭一顫,正要轉身躲避,卻沒想婦人腳步輕盈,使開淩波微步般的身法就賭在了夏彷的麵前。


    一天被兩個人堵住去路,這讓夏彷的心情更加不好起來。


    夏彷急道:“你到底想要做甚呀!”


    婦人開口罵道:“夏相思!你少跟我裝這糊塗!”


    夏彷歎了一聲:“我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你麽?”


    “你還想躲哪裏去?我找了你這麽久,這才找到你,你還想躲什麽?”


    夏彷氣道:“我也得認識你呀!”


    婦人左手插著腰,右手曲伸著,用手指指著夏彷搖頭說道:“說的好像你真不認得我似的!”


    “大姐!”


    婦人幽怨地說道:“你以前都叫人家小甜甜的。現在物似人非,改叫人家大姐了?”


    “你!”夏彷跺著腳急道:“我真不認識你,你這三翻五次地要鬧甚呀!”


    婦人生氣地說:“二十年前!娥英水畔!你還敢說你不認識我?”


    夏彷無奈地應道:“我是去過齊國,但……唉!我現在已是停職待查了,你如何還不肯放過我?你直接去官府再告去呀!別再來找我了行不行!”


    婦人冷笑道:“不行!你……”


    婦人話還沒有說完,那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兩隻眼睛空洞洞地看夏彷的身後。


    夏彷隻覺得婦人的神情不對,他心頭一疑,也轉迴過頭去。


    隻見得劉永銘正一副賤笑地站在自己的身後。


    劉永銘與夏彷離得很近,夏彷轉頭的時候,差點與劉永銘親上。


    那夏彷被嚇了一跳,連忙側過身子退去了一步出去。


    此時,劉永銘正吊兒啷當得露著一副賤笑,右手放在胸前,那食指與姆指之間還捏吊著一隻玉佩。


    劉永銘很不小心地玩弄著玉佩,玉佩在手指之間被轉動著。


    突然劉永銘一個不小心,那玉佩從手指間滑落下去。


    眼看著玉佩就要掉在地上之上,那劉永銘手向下一掏,兩根手指頭又將玉佩給夾了起來。


    劉永銘的動作十分輕浮,玉佩好似隨時都能再掉下去一般。


    婦人心頭一驚,連忙抬手在自己的腰腹間摸了一下。


    當她摸到了腰間一塊硬物之後,這才安下心來。


    但她那兩隻眼睛卻沒有離開過劉永銘手中的玉佩。


    劉永銘手中的這塊玉佩是那一日戶部尚書丁成儒交給劉永銘的,說是另一隻玉佩在他的“妹妹”的手上。


    劉永銘隻是賤笑著,而那婦人卻是有些呆住了。


    正此時,夏彷恭敬地對劉永銘說道:“六爺,臣正想去找您呢。您……”


    “行了!”劉永銘對夏彷問道,“點心是送給我的吧?”


    “是,是呀。是想去您王府裏跟您說說我那些事……我。”


    劉永銘笑問道:“你的那原配夫人就是這位婦人?”


    夏彷聽得劉永銘問話,臉上皺起了老皮來。


    他說道:“六爺!她……不是那樣的,我……”


    “你什麽你呀?”


    夏彷此時憋了一肚子的苦水,他本就是來找劉永銘的,即是見到劉永銘了,必然是要解釋一二的。


    夏彷說道:“六爺,真不是您想的那樣的。臣絕對不可能會停妻再娶的!臣家裏什麽情況,您還會不知道麽?”


    “我不知道!”劉永銘硬氣得迴答了一聲。


    夏彷苦著臉說道:“您知道的!我非是家中長子,我行二。但家父對我管教甚嚴,我如何會做出那等事情來呢?”


    劉永銘笑道:“你爹還說當不上棋聖就不讓你當官呢,你還不是一樣當了官?”


    夏彷解釋道:“這哪裏是因為什麽棋聖之事呀!他那是因為當年被那件事情牽連,隻做了一任縣令便沒官做了。他是自己心中有怨所以才不讓我當官的。這事您知道。再得說了,我做的這個棋待招又不是什麽職官,隻是閑官而已,沒什麽當不得的。”


    “這算不算忤逆呀?”劉永銘問得夏彷啞口無言。


    劉永銘卻又笑道:“行了。我十幾歲與你下第一盤棋開始就認識你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為人麽?別人下棋下不過我,你卻用模仿棋來與我下,就為證明你與別人不一樣。你心裏的傲氣很早以前就出賣你了。同進士出身、才高八鬥,你當官就是想在你爹麵前證明,你有本事可以當官。你甚至想說,你現在之所以還隻是棋待招,是你爹不讓你當官的錯!”


    夏彷歎道:“六爺……我……”


    “把點心留下,去吧。”


    “什、什麽?”夏彷好似不太明白劉永銘的意思。


    劉永銘又道:“我說,你的心意本王收到了,把點心留下,你可以走了!”


    夏彷一聽,喜道:“六爺隻要相信臣就好了!臣……”


    劉永銘白了夏彷一眼,有些生氣地說:“怎麽?想讓本王改變主意?”


    “不!不是!”夏彷連忙說道:“那宮裏我還去不去?”


    “宮裏?什麽宮裏?”


    “賢妃娘娘那裏……”


    “別跟我提她!”劉永銘沒好氣地說,“我與五哥不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母女兩有事找你,與我有何幹係?你休要壞了本王今日的好心情!”


    夏彷認真地看著劉永銘,但此時劉永銘的眼神中隻有嗔怒。


    夏彷見得這裏麵好似有事,原本想再問問,但一想到眼前的婦人實在是一個麻煩,如果現在能擺脫,那還是快些離開為妙。


    而且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向劉永銘說明情況,劉永銘即心中有數,那自己便不用再去秦王府了。


    夏彷想到這裏,將點心包放在了地上,輕輕地說道:“那……那臣就告辭了。”


    夏彷見得劉永銘沒有反應,心虛地轉身輕步離開了現場。


    婦人也不去追那夏彷,隻是愣愣地看著劉永銘手中的玉佩。


    而劉永銘此時又衝著那名婦人幹笑了起來,他玩弄著手中的玉佩,笑問道:“你到底是誰呀?”


    婦人迴過神來,反問道:“我倒想問問你是誰!為何阻攔於我!”


    劉永銘笑道:“首先,本王是漢皇的第六子,地麵上的人都叫我一混世閻羅,給麵子的會叫一聲六爺,不給麵子叫直接我劉六子我也不生氣!第二,我沒擋著你!是你攔著我!”


    劉永銘樂了一聲,將玉佩收進了懷中,提起夏彷剛剛放在地上的點心便向前走去。


    婦人眉頭一皺,想了想,跟上了劉永銘。


    劉永銘沒走多久便在一處亭子裏停了下來。


    長安城裏有許多亭子。


    城外的路邊有五裏留客亭、十裏送別亭,城內的湖邊有觀景亭、望舒亭,坊市中間有歇客亭、息腳亭。


    劉永銘現在所在的是廟宇外麵的敬神亭。


    古人會在某些特別的日子將神像從廟裏抬出來,名曰“遊神”。


    現在南方某些地方還保留著這樣的習俗。


    神像被抬出來以後不會馬上遊街,還得準備各種儀仗,與皇帝出行一般。


    那時神像就會被先放在亭子裏接著民眾的香火,所以也叫敬神亭。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幾乎沒人來亭後的廟裏上香,更沒有人在亭裏歇腳,所以現在除了偶爾路過的幾個路人外,並無他人。


    劉永銘走進亭中,那婦人也跟了進來。


    亭子左右兩側的圍邊上有邊欄,邊欄上是可以坐人歇息的。


    劉永銘往那邊欄坐上一坐,將點心擱在一邊,那婦人也跟到了劉永銘的身前來。


    劉永銘衝著那婦人問道:“幹麻總跟著我?怎麽?有事?”


    “你……你手上的玉佩是哪裏來的?”


    劉永銘笑道:“你這話問得很怪呀!你不知道這玉佩來曆?即是不知道,為何會想到拿著玉佩拓印去找丁部堂?”


    “這不用你管!”


    劉永銘突然哈哈笑了起來:“你覺得你不迴答我問題,我會迴答你問題麽……”


    劉永銘的笑聲與話語嘎然而止。


    因為那婦人此時正用一把劍指在自己的咽喉處。


    劍是從婦人的腰間抽出來的軟劍。


    形製上與曹玟的那把紫薇軟劍很像。


    她不隻是軟劍藏得很好,就連她會使劍,劉永銘一時間也沒能看得出來。


    但劉永銘卻不慌驚。


    他搖頭說道:“在這大街上還是把劍收起來得好!”


    婦人看了看左右,她擔心一會兒真會來個路人被人看到而引起麻煩。


    最終她隻得將劍收迴到腰間,並說道:“你該知道我會要了你的命的!你老實說,你的玉佩哪裏來的?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去找過丁成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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