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原來如此


    劉永銘搖了搖頭說道:“不。爺我不能出麵!這幾日父皇可不在宮裏,紫宸殿裏傳出來的聖旨其實都是曹相看著爺我發的。”


    眾人愣了一下。


    劉永銘接著說道:“曹相現在是把我的能耐看得透透得呀。他可以看透爺我,反正曹相以前就不相信我是個紈絝子弟,也無所謂了。他也不會到處亂說,因為他還指著爺我去對付那些沒看透我的人,比如三哥、四哥、五哥他們。救災之事我若是太上心,怕會被有心人看透呀。方孝夫、崔顯他們不傻的。”


    姚瑞甫有些為難起來:“我之計策在於陰謀,這陽謀……小生就有些束手無策了。”


    劉永銘輕笑道:“不怪姚先生。人各有所長,我亦有所短,故而需合集眾人之智呀。還是如之前所是合議的那般,先讓柳先生出現與那新任的知府相談一翻。若是有事,我等合而謀之,而後讓柳先生授其以秘計。”


    姚瑞甫言道:“那六爺您就隻能在暗中幫忙了。”


    劉永銘苦笑道:“確實如此。”


    劉永銘臉上雖然掛著微笑,但他心裏卻是笑不出來的。


    一說到長安知府,劉永銘就會想起那葉連枝來。


    葉連枝隻是被仇恨與寶藏迷了雙眼,其本性其實並不惡。


    如果他真是大惡人,當劉永銘揭穿他並且放過他一馬時,他就應該連夜提桶跑路了,根本不會想著留下來為百姓們做點什麽。


    想來葉連枝是完成了自己即定的目標,而後選擇了自盡。


    但想一想,劉永銘又覺得奇怪。


    洛陽府受災的消息傳得很快,葉連枝不管如何他都是應該聽說了的。


    而那些災民轉眼就會到達長安城,這個他也一定能預料得到。


    葉連枝要真是關心百姓,如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自縊呢?


    不管劉永銘現在疑心些什麽,葉連枝總歸是葉長青的生父。


    劉永銘看著那葉長青談論葉連枝之死而沒有悲傷的表情,劉永銘內心裏便有些愧疚起來。


    也不知道當初揭穿葉連枝到底是對還是錯……


    劉永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葉長青,問道:“葉先生,你……你去孟津的這幾日還好吧?”


    葉長青應道:“怎麽說呢,出了一些意外,但也沒有什麽意外。”


    葉長青口中的“出一些意外”指的是黃河泛濫之事。


    “沒意外”指的是糧食生意照常進行,並沒有損失。


    劉永銘不想再提起山隹高,於是便說道:“洛陽那邊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葉長青應道:“孟津那裏有一段河堤潰壩了,不過第二天晚些時候便被魏河督帶人給堵上了。魏河督怕再出事,帶著人連夜守在了壩上。”


    “潰壩之事爺我知曉。洛陽那邊的急報與奏疏我全看到了,事情還是我與曹相一同處置的。我是想問一些具體的東西,葉先生往細了說即是,就說說那天夜裏這之事。”


    葉長青迴憶了一下說道:“李家的碼頭原本是用來裝鹽貨的,不過不在李且的名下,而是隴西李家的族產,李且要是想用那碼頭裝鹽貨也是要給族裏銀子。當然了,不用像別的商賈一樣給那麽多。”


    劉永銘並沒有打斷葉長青說這些題外話,他一邊喝茶一邊聽著。


    葉長青接著說道:“我是下午傍晚前到達的孟津碼頭,在碼頭等了沒多久,天就黑了。這天一黑,從河麵上便駛來了兩條船。”


    “兩條?”劉永銘疑惑地說出了聲來。


    他一邊發聲一邊將手中的茶碗放了下來。


    葉長青輕笑一聲說道:“我最服六爺之處便就在於此了!普天之下怕是沒有六爺不識之物了!這要是他人定不會有您這般怪問!”


    姚瑞甫想了想馬上也想明白了:“原來如此!”


    玨瑤姑娘卻是不明白,她問道:“葉先生,這裏頭有什麽講嗎?奴家是真不懂呀。”


    葉長青笑道:“瑤姑娘不懂,乃是因為瑤姑娘是女流。而軍營之內皆為丁壯,女流自是不知其中之故。”


    姚瑞甫解釋道:“葉先生的意思是,就算是糧商專用於運糧的運糧船,每條船載重亦不過萬擔!即使不怕船在途中傾覆、擱淺,糧商的運糧船頂多也隻能裝載一萬三千擔。征北大營那裏有時也會走運糧船,我故而知之。”


    黃河漕運可不像長江那麽便利,有時湍急,有時潛低,不是所有時候、所有河段都可以走船的。


    大部份時候征北大營那裏還是以路運為主。


    玨瑤姑娘想了想說道:“一萬三千擔,那兩條船就是兩萬六千擔,那還差四千擔呢?”


    姚瑞甫對葉長青問道:“那對方來的莫不是……”


    葉長青笑著說道:“對!來的正是齊國軍中所用的運糧船!”


    姚瑞甫深吸了一口氣:“齊軍的?漢國與齊國可……”


    劉永銘冷笑一聲說道:“我一早便猜出來了!我們買的這批糧食根本就不是民糧!這是齊軍的軍糧!”


    姚瑞甫連忙說道:“六爺!此事若是事發……”


    劉永銘笑道:“放心吧,就算是被曹相知道了他也不會告發的。曹相他自己還與齊國那邊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呢。而且父皇知道了暫時也不會管,他還巴不得把齊國的軍糧全弄到漢國來呢!那什麽葉先生,您接著說。”


    葉長青說道:“如六爺與姚長史所料,來的正是齊國的運糧船。一條齊國運糧船滿滿當當的話,是能裝三萬擔的。但當時黃河水淺,對方不敢裝那麽多,怕擱淺,也怕傾覆,所以便分了兩條船過來。船一到便開始卸貨過稱,沒到半夜三更,糧食就全部都卸完了!”


    劉永銘連忙問道:“如何這麽快?三萬擔呢!你們是怎麽過稱的呢?”


    葉長青笑道:“不過稱。過船!糧食從運糧船上下來,裝到一邊的小船。小船上有一條用紅漆所畫的水平之線,小船因糧食之重而向下微沉,沉到畫線的地方就是一千斤。”


    劉永銘笑道:“古有曹衝稱象,今有長青稱糧呀。但這樣稱秤怕是有所不準吧?”


    葉長青笑道:“是不準。齊國那邊多備了二十擔糧,說是補不準的餘量。反正他們就是要快!”


    姚瑞甫笑道:“那是呀,那可是在漢國境內。這要是被我漢國的官府知道了,別說糧食了,怕是那幾萬兩銀子他也帶不走。能一夜搬完便一夜搬完,他們也怕夜長夢多呀。”


    葉長青也說道:“這其實並不是小生的主意,也不是李家那邊人的主意。而是李且的主意。”


    “哦?”


    “之前李且的鹽貨常年在那個碼頭裝卸,而且全都是在夜裏。”


    “原來如此!”劉永銘明白了過來。


    葉長青接著說:“李侍郎派了一個心腹過來,也一起在碼頭盯著。他其實也很擔心搬得太慢被人知覺。所以當時力夫就來了兩百多人。那些力夫不聞也不問,好像也早習以為常了。不到半夜三萬擔糧就已經裝卸完畢!


    姚瑞甫有些擔心地說:“兩百多號人?來了這麽多人也不怕泄露了消息?”


    劉永銘笑道:“這碼頭可就是他李家的!想來李且當初沒少在夜裏幹這種活,那些前來搬糧的想來也都是熟人了。”


    “哦!”姚瑞甫也明白了過來。


    李且之事他自然也是聽說了的,像李且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沒做過走私呢。


    即是走私,在夜間裝貨也應該是常事了。


    葉長青說道:“李且被抓以後,鹽貨少了許多。那些力夫最近收入可不高,都等著活幹,所以十分賣力氣。而且運糧船上的人見得我們是帶著現銀來的,誠意十足,願意每擔多給力夫十文錢,力夫於是就更賣力了!”


    劉永銘問道:“後來呢?”


    葉長青答道:“剛剛不是說他們是用小船過的稱麽?糧食裝上小船夠數了以後就駛離原處,換一條空的小船過來。而原本的那條有糧食的小船則被劃到邊一處,上了李家的大船。”


    “嗯?”劉永銘疑了一下,說道:“不入庫麽?”


    “孟津那裏的確是一個李家的倉庫,是以前李且用來放鹽鹽的。但李侍郎的心腹並沒有讓糧食直接入倉,而是裝進了李家的四條船裏。說是明日一早往洛倉運。一切弄好了以後,運糧船上的齊國人將銀子抬上船後便開船走了。”


    劉永銘道:“我是想問洪水來的時候的事情。”


    “哦。當時李侍郎的心腹邀我同去喝酒慶功。我原本想婉言相拒,但想想,不給他麵子也得給李侍郎麵子,於是我便與他去了李家其中的一條船上。”


    “嗬嗬。”劉永銘笑道:“李家的船上還有酒吃?”


    葉長青應道:“有。而且還是席麵,而且人還不少,當時我還以為他就請我一人呢。”


    “還有別人在?”


    “除了我與那位李侍郎的心腹,還有一名李家的財會、四條船的四位船主及管理那些力夫的管事排幫一名叫金不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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