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臨終委托


    但大多數的人都不願意被保薦。


    因為從國子監讀書讀出來的功名會被眾學霸進士們視為沒有真本事的人,認為他們隻會走捷徑、投機取巧,不是正經人。


    所以就算是那些人有了舉人功名,也在地方上授了官,但在官場上依舊是不受人待見的。


    比如工部的衛科,就是從國子監讀書讀出來的。


    走關係其實也是很費錢的,花那麽多錢、欠那麽多人情,還不如直接花銀子捐一個監生的名額。


    這就是貢監的第二種情況,


    說白了就是花錢買的舉人功名。


    但也不是說花了錢就馬上能給功名,這還得先進國子監讀書學習。


    等讀完了書,畢業了才會給功名。


    第三類是舉監。


    就是舉人在會試的時候總是考不上貢士,又不想走太遠去別大學院學習,於是就可以申請在國子監複讀。


    而唐括的兒子唐彥秋的情況就有些複雜。


    他即可以蔭監,也可以貢監。


    他其實很早就有秀才功名了,還是從袁魁手上搶來的。


    但自此之後,他便再也沒能考上舉人。


    雖然他自己也很不情願,但他最後還是想通了,以他自己的本事,想來這輩子都考不上舉人,於是就當了蔭監監生。


    此時劉永銘問道:“他當年不是中了一個案首麽?這麽多年了沒考得一個舉人?”


    “他當年是得了個案首,傳聞說是當時的武當縣令夏承賣的唐鎮南的一個麵子,其實他沒什麽真才實學。我也隻是說說,其實也不知是真是假。”


    劉永銘看著袁魁的牌位說道:“考了這麽多次沒考上,真假明辨呀。袁魁這輩子第二遺憾的事情就是這個了。他說那一年案首應該是他的,前幾日我還聽他說過呢。說來也怪了,袁魁與唐家的關係不應該這麽好的吧?唐彥秋如何會來吊唁的?”


    崔顯應道:“這我就不知情了。也許……也許以前袁部堂在武當的時候與唐家人有什麽交情吧。”


    “怪事!唐彥秋他人呢?”


    崔顯言道:“剛剛還在這裏的,現在卻不知何處去了。”


    劉永銘又道:“話說迴來了,這裏如何就隻有你?其它工部臣工沒來麽?”


    劉永銘覺得袁魁的官聲其實還是不錯的,工部的那些臣工受他照顧,也是應該來看一下的。


    崔顯搖頭歎道:“人走茶涼呀。”


    “這話怎麽說的?”


    崔顯無奈地說道:“六爺您剛剛不是說了麽,四爺黨與五爺黨還有一爭呢。但這……誰都能看得出來,我哪裏能爭得過衛侍郎。皇上對他與對我可不一樣!袁部堂走了,工部又爭不過衛侍郎,五爺算是倒下了……”


    崔顯低頭歎了一聲接著說道:“工部盡是些見風使舵之人,此時正是向四爺與衛侍郎表心意的時候,那些人現在都在與袁部堂撇清關係,如何又會來這裏吊唁呢?”


    劉永銘笑道:“崔侍郎即是知道五哥要倒,又何必來這裏呢?不如也湊到四哥身邊去呀!四哥原本就主持著禮部,衛科再做了工部尚書,喲那可了不得了。主持著二部,這足可與太子及大哥一較高下了!”


    崔顯拱手俯首說道:“六爺莫要笑話我了。我原本就是降臣,如若再朝秦暮楚轉投他人,皇上又該如何看我?即使我投入四爺門下,四爺也未必能看得上我,最終亦不過是未席之座,盡是旁觀之眼。再者而言,袁部堂與我有恩,在工部時百般維護,我實不忍舍棄於他。其曾與我說,他若是有所不幸,韋閣老臨終之委托,便隻能由我相繼了。”


    劉永銘笑道:“看來袁魁做人還是可以的嘛。”


    “也就是對我可以。若真可以,今日必然是高朋滿座了。”


    “嗯?這話又從何而起?”


    崔顯說道:“上若清貧,對下必苛,苛則眾遠之。其實工部裏的人對袁部堂都是有些意見的。而我……嗬嗬,我博陵世家出身,來漢國的時候把身家都帶來了。我不缺錢花,所以就很少拿人孝敬,袁部堂因此就與我走得近。從主事到郎中,再到侍郎,每一步都連升兩級,皆是袁部堂保薦之功呀。”


    劉永銘聽著崔顯的感慨,輕輕地點著頭。


    崔顯其實不是從齊國來的,而是從契丹來的。


    博陵崔氏世居於博陵郡,但郡縣製早就沒有了,現在隻有府州縣。


    而漢國實行的是府縣製,連州都沒有。


    博陵一詞現在也就隻在史書裏才留有記錄。


    崔顯籍貫其實是河北博野。


    而河北博野卻是契丹南院大王的轄地。


    由於契丹人對漢人世家的盤剝,範陽盧氏與博陵崔氏是怨聲載道。


    範陽盧氏幾十年前開溜跑了,在河北最大的世家就是博陵崔氏了。


    契丹人防博陵崔氏就像是防賊一樣,是絕不允許博陵崔氏的宗主家像範陽盧氏那樣給跑了。


    所以,崔顯的父親根本就不敢對契丹人表示出他的不滿來。


    當時崔顯不過十二、三歲,但他還是大膽得給父親出了一條計策。


    崔顯之父聽了以後,給契丹南院大王耶律德哥寫了一封請願書。


    說是願意為契丹人效力,並且帶著自己的這一支的族人及全部的財富到燕京去。


    南院大王見到崔顯之父的請願書十分高興,派人前去邀請並幫助崔顯這一支族人入駐到燕京。


    崔家還真就去了。


    南院大王大肆發布公告,說自己如何優待漢人仕人,並且多次邀請崔顯一家到自己的王宮赴宴。


    崔家與耶律姓的關係此時是越來越好,於是南院大王也就放鬆了警惕。


    為了讓南院大王耶律德哥更加放心,崔顯之父甚至催著耶律德哥給自己一個官位。


    耶律德哥之所以一直沒給崔顯之父官位,是因為他打心裏就不太願意把什麽重要的職位給一個漢人。


    如果隨便給一個虛職,人又怕別人說自己虛情假意。


    最後南院大王終於做下了決定,讓崔顯之父先去治理一個州,看看能力再說。


    其實這也隻是一個緩兵之計。


    或者說這隻是一個托詞,最後的結果難免就是漢人世家出身、不知民間疾苦並不勝任。


    即使崔顯之父有這個能力,隻要耶律德哥睜隻眼閉隻眼,那些不想讓漢人當要職的契丹貴族也會給崔顯之父弄出點什麽事情來的。


    但此時,意外卻出現了。


    南院大王耶律德哥派人再去崔家要授崔顯之父官位之時,崔氏在燕京的豪宅裏除了仆從之外便再也找不著一個崔家人了。


    這些崔氏族人其實在兩天前就已經不見了。


    耶律德哥經過調查後才發現,崔家在事前就準備了兩條船在燕京的碼頭上。


    情況是崔顯之父在麻痹耶律德哥之後的某一天,崔家一百多口人尋友的尋友,訪親的訪親,遊玩的遊玩,踏青的踏青。


    他們分散出府,集中登船,順著海河便直接進了渤海。


    南院大王得知之後連忙派人去查抄崔顯的家。


    他覺得崔顯之父帶走的都是處尊養優的族人,沒有仆從,所以崔氏帶到燕京的那些金銀細軟一定就沒被搬運帶走。


    但南院大王在崔氏的豪宅裏一陣抄查之後,除了發現二十大箱的石頭及一些衣物之外,再無所獲。


    崔顯一家當初的確是把自己家所有的金銀細軟都帶出來了,並且向燕京出發。


    在到達燕京前的一夜,崔顯這支族人是在薊縣過的夜。


    當時客棧裏住著的還有一支鏢隊。


    而那支鏢隊就是青少智慧的崔顯一早安排好的。


    他讓鏢隊同時入住於那家客棧。


    就在那天夜裏,眾人還在睡夢中之時,那二十個大箱子的細軟就這麽被調了包。


    崔顯之父是帶著二十箱的石頭進的燕京!


    而鏢隊帶著二十箱的金銀細軟卻是出了京,在海河邊上的一個野碼頭上了船。


    當南院大王再度聽到崔顯一家人消息的時候,崔氏一百多口人已經在齊國了。


    那二十箱的金銀細軟一無所失地一起被運到了齊國。


    經過崔顯父子的這一番戲耍,年老的南院大王耶律德哥當場肺都氣炸了。


    這不是修辭手法,耶律德哥就是因為崔家之事,當天肺炸入胸。


    不到半天的時間,便一命嗚唿,禦醫搶救都搶救不過來。


    耶律德哥死後,他的兒子耶律賢哥就繼承了他的南院大王之位。


    為了給自己的父王報仇,耶律賢哥盡起南院八萬大軍,兵鋒向南,直指齊國!


    當初,前南院大王耶律德哥因為前朝周室的進攻,被迫與蕭氏合解。


    在合解之後,耶律德哥與蕭氏聯合在了一起與前朝周室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大戰。


    一係列的戰爭,使得周室無以為繼,隻得下詔讓地方勢力自行募兵防備契丹。


    當時年僅十八歲的齊君便以世家的身份招兵買馬,最後控製了山東河南及河北部份地區。


    自此之後,世家權力及地方勢力不可遏製。


    周室大權也旁落於他人之手,最終導致漢國太祖皇帝篡位成功,前朝周室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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