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無人引見


    那茶色清亮,可以肯定侍女發給姚瑞甫奉上的是上品的茶葉。


    但茶湯已經有些涼了,茶碗卻還端在姚瑞甫的手中。


    顯然,姚瑞甫正在冥思苦想,且十分出神。


    正此時,葉長青從外麵走了進來。


    葉長青的腳步聲打斷了姚瑞甫的思路,姚瑞甫連忙放下茶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姚瑞甫拱手說道:“葉主簿迴來了!”


    葉長青一還禮,說道:“迴來了,今日是又忙活了一下午呀。”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迴家呢,可是還有他事沒有完成?”


    “迴秦王府歸還六爺簽契用的一些印信,再整理一下那些契約也就完事了。”


    “茶市那邊完全解決了吧?”


    葉長青卻疑問道:“六爺沒迴來嗎?”


    在葉長青的眼中,如果劉永銘迴到秦王府裏應該是會與姚瑞甫說一些茶市的事情的。


    如果姚瑞甫不知道,劉永銘極有可能還沒迴來。


    姚瑞甫卻答道:“先永柏一步迴來的,現在應該是與李家小姐正在後院裏撫琴說話呢。我不敢打攪,所以沒有問他關於茶市之事。”


    葉長青笑道:“你沒與六爺說話是因為中午之事吧?”


    “也不盡然。”姚瑞甫道:“六爺是個胸襟極為寬廣之人,隻要我老實交待,且不再犯此等過錯,六爺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且六爺生意上的事情我是真插不上手,問了也白問,我也隻是關心一詢而已。”


    葉長青一聽,笑了起來。


    二人在客套了一翻之後一起落座於客座之上。


    在葉長青的唿喚中,兩名侍女上來給二人各上了一碗新茶之後,便又離開了。


    此時偏廳裏並無他人。


    姚瑞甫這才問道:“茶市那邊應該還順利吧?”


    葉長青答道:“一切順利!皆都在六爺的預料之內,且六爺在年前便準備停當,雖然有點小意外,但也都被六爺給控製住了。此時茶市已然開市,百姓不愁買不到茶了。”


    姚瑞甫點了點頭。


    葉長青此時卻突然說道:“六爺算計茶商我是能料想得到的。畢竟有些茶商也是做過了頭。但是……但有一件事情我卻是如何也想不通。”


    姚瑞甫玩笑著說道:“哦?什麽事?要不要我幫你參謀一二。”


    葉長青說:“是這樣的,六爺把內務府的茶葉采買的生意又讓迴給了韋家人去做。甚至……甚至有意想幫韋家一把。卻不知六爺這是何意呀?”


    姚瑞甫想了想說道:“五爺的內務府是六爺奪下的,袁魁也是六爺弄死的。可以說,五爺黨的失勢完全就是六爺一手策劃與安排的。又由於袁魁設計暗害六爺而被反噬其身,使得五爺黨現在處境更加艱難。可這種艱難卻又不是六爺一開始所預料的。”


    葉長青想了想說道:“寶申的意思是……六爺其實不想一棍將五爺黨完全給打死?”


    寶申是姚瑞甫的字。


    姚瑞甫低頭靦腆地笑了笑,說道:“其實我並不精於陽謀,剛剛也正在想這件事情呢。”


    正此時偏廳外麵傳來一聲佛號:“阿彌托佛!”


    葉長青與姚瑞甫互看了一眼之後,齊齊向偏外看了過去。


    他們二人知道劉永銘對於佛道是有一些涉獵的,但秦王府及劉永銘以前的皇子裏所是從來都沒有接待過和尚。


    這一聲佛號讓二人都有一些警覺起來。


    二人正疑惑間,從走廊處走出一個大和尚,站在了偏廳門口。


    隻不過那和尚並不好看,臉上全是褶皺,像是被扭成球又張開了的錫箔紙。


    他的身資十分挺拔,站在門口就像是一棵樹皮全都開裂的幾百年的老鬆樹。


    葉長青與姚瑞甫從位置上緩緩站了起來。


    葉長青輕問道:“可是大慈恩寺枯木禪師?”


    “正是老和尚。”


    秦王府來了個得道的高僧,外麵卻沒有人進行秉報,且還來到了偏廳,這讓葉長青與姚瑞甫感到了十分詫異。


    葉長青連忙拱手上前說道:“禪師還請裏邊坐。”


    “多謝!”枯木禪師應了一聲,便往裏去,並不客氣。


    葉長青慌忙得去吩咐下人為枯木禪師奉茶。


    枯木禪師坐在位置上看著侍女新上的茶,搖了搖頭說道:“清香可怡,秦王府可謂美食美器呀。罪過罪過,老和尚著相了,不該貪戀這世俗的紅塵物。”


    枯木禪師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拿起茶碗來喝了一口清茶。


    葉長青與姚瑞甫都沒有坐下,因為他們二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姚瑞甫腦子一轉,上前一步對枯木禪師說道:“枯木禪師來到秦王府卻無人相引入見,這是秦王府眾吏失禮於人前,還請枯木禪師不要見怪。”


    枯木禪師放下茶碗笑道:“非也,倒是老和尚我唐突了。老和尚不是從正門進來的,而是從後門偷偷進來的。”


    劉永銘中午的時候將府衛們召集起來訓話,讓他們準備好明天出發治水。


    但當時後門守備人員正在執勤,並沒有來到。


    此時,他們正在師仲道那裏聽訓。


    師仲道原本有安排了一個人幫著先看守一會,隻不過那人尿急,正在一邊解手。


    枯木禪師就在此時從後門進了秦王府裏。


    葉長青與姚瑞甫又互看了一眼。


    那姚瑞甫又說道:“這還是我秦王府眾人之過,沒有看到枯木禪師進來,沒有隆貴而迎。”


    枯木禪師笑道:“老和尚我就是不願意被別人看到,所以才從後門進來的。若是過於隆重,那老和尚又為何如此要如此詭秘呢。”


    姚瑞甫又道:“秦王府牆高院深,我等是真擔心禪師您迷了路,尋不著道呀。”


    姚瑞甫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你既然是來坐客的,就算是從後門進來的,那也得讓人通報一聲吧?怎麽可自己就亂闖呢?


    枯木禪師自是聽出了姚瑞甫口中之意,但他卻並不接姚瑞甫的話頭。


    枯木禪師轉而說道:“秦王府的路老和尚還是很熟的,隻是不想去大廳堂惹人耳目罷了,所以這才來到偏廳,打擾二位,還請見諒。”


    枯木禪師原名王文召,是原秦王府主簿,以前也是住在秦王府的,他自然對秦王府的路很熟。


    葉長青上前一步問道:“不知枯木禪師所來何事?”


    枯木禪師應道:“有事求見六爺,與其相商,不知他在也不在?”


    姚瑞甫應道:“禪師還請安坐,我這就派人去與六爺通報一聲。”


    姚瑞甫說著便走到了門口,隨意叫來了一名侍女,讓她去深院與劉永銘說枯木禪師不請自到,已經在偏廳等侯。


    那侍女離去以後,姚瑞甫便又迴到了偏廳之中。


    枯木禪師看著站著的兩個秦王府幕僚輕笑道:“二位如此站著,倒是讓老和尚不好意思了。就坐,就坐,不必客氣。”


    枯木禪師越是隨意,讓姚瑞甫與葉長青越是有些心急起來。


    但他們二人也不可能就這麽站著,於是便各自入座。


    枯木禪師看了看二人,笑道:“二位剛剛在廳中的對話,老和尚我在廊外聽到了。倒不是說二位不該這麽大聲說話,而是……”


    枯木禪師伸手一指邊上的一堵牆,說道:“六爺的皇叔老秦王好養牛。那天也不知怎麽的,那牛怒爆而起,把那堵牆給撞爛了。那堵牆是後補的,補的還不好,站在那一麵牆的牆根下是可以聽到裏麵人說話的。”


    枯木禪師對秦王府的如數家珍的了解讓姚、葉二人越發得感到了怪異。


    他們二人愣了一下,迷惑地看著枯木禪師。


    枯木禪師放下手,微笑著對二人說道:“六爺城府頗深,雖說談不上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但也可以說是下手果決之人了。正所謂打蛇不死、必被蛇咬。他即是果決,是不會給敵人任何反擊之機會的。所以二位都想錯了。”


    “什麽?”姚瑞甫疑問了一下。


    枯木禪師笑道:“要是六爺根本沒把韋家當成對手呢?或者說六爺根本就沒有把五爺放在眼裏。”


    姚瑞甫想了想之後點著頭說:“禪師所言甚是!五爺好似……好似真的沒有與六爺一爭之能力。唯一可以與六爺相鬥的也就是袁工部了。但他也已經死了。”


    姚瑞甫這麽說其實是想拋磚引玉,他想知道枯木禪師到底知道些什麽,或者枯木禪師來王府到底想做什麽。


    畢竟姚瑞甫與枯木禪師不熟,不僅不知道枯木禪師即是王文召,更不知道枯木禪師的用意。


    枯木禪師笑道:“這裏麵有三個可能。”


    “什麽可能?”


    “第一,六爺並不想將五爺鬥死,不想讓皇上覺得六爺已經參與到嫡爭之中。他要給五爺黨好處,以證明五爺黨並不是被自己給算計的。隻有這樣皇上才會對六爺放心。”


    葉長青也點著頭說道:“六爺曾與我說過,皇上心中最忌諱的就是兄弟鬩牆,可能與皇上自己的事情有關。若是讓皇上誤會點什麽,六爺怕就危險了。”


    “正是如此。”


    姚瑞甫卻是問道:“那第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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