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打也行。我準頭還不錯。”


    溫蜓:“……”


    秦三來,是替別人來。


    嚴瑾的速度十分快,自那迴溫儀與他提到白娞璋。不消溫儀吩咐,他已經將白征祖上三代及家中兩位公子的底細全都摸了個遍,詳記在冊,讓秦三轉呈給溫儀。


    溫儀還在洗漱。


    秦三大早上‘活動’完筋骨,唰一下推開窗,驚地他一口水裹在喉間半吐不吐最後咕嘟一聲咽了下去。連芳連忙給自家老爺拍背,不冷不淡地瞟了秦三一眼,帶著些責怪:“有門不走非推窗,沒看見老爺正忙,要是不小心嗆死了怎麽辦。”一幅正宮氣派。


    溫儀本來氣都理順了,一聽這話差點又被嗆到。


    秦三麵無表情地將手中描金繪彩盒遞上。


    “你要的。”


    溫儀一打開,裏頭一本薄薄的冊子。他略略一翻,便將冊子合上,轉手交給溫蜓。


    秦三頂著大黑眼圈:“你不看?”


    溫儀道:“我藏著。”


    秦三啪一下就將窗撣在了溫蜓臉上,震驚道:“那我在幹什麽!”不眠不休從平都趕到瑤海,吃了個閉門羹再認命跑迴來。練腿功嗎?


    溫儀想了想:“盡忠職守?”畢竟拿工資的嘛。


    就在這當口,下人來報,說是宮裏的李公公來了。


    沒太多見識的侍女一下就將手中的梳子落到了地上。


    方才還是正宮夫人的氣勢,現下來一個腿間少了點啥的倒站不住。溫翠眼光不好。


    溫儀問:“他一個人來?”


    下人道:“沒有啊。就那個排場,老爺知道的。”大太監頭子一個,小太監跟班四個,帶刀侍衛八個。整整齊齊站了兩列,個個抬頭挺胸,仿佛是趕場的——也確實是趕場的,國公府送完,李德煊還要去禮部尚書家。


    但這不是重點。


    最點是。


    “隨行一輛車,車上有朱紅大箱六口。車後好馬六匹。應當是賞賜給我們的。”下人迴憶著李公公帶來的東西,一一迴報給溫儀,末了才說,“順便來宣個旨。”


    溫儀:“哦。”


    “東西放下人走吧。”


    從前他都是這樣幹的。


    下人道是,便問:“聖旨呢?”


    溫儀順了順自己梳得油光燦亮的鬢發,漫不經心道:“當麵收,背麵撕,撕完扔灶口生火。問起就說忘了。這種事你還用問我?”


    倒是沒忘,不過就是點子紮手。下人小心翼翼道:“李公公說了,這迴不同往時,要是聖旨交不到老爺手裏,他就不迴去。不但不迴去,老爺還得連上一個月早朝,風雨無阻。不然就在外麵放話說老爺不舉。”


    溫儀掏了掏耳朵,有些懷疑:“我什麽?”


    溫蜓給他重複了一遍:“就是辱沒你尊嚴的意思。”


    溫儀震驚道:“他怎麽這麽不要臉啊。”


    “李公公說和老爺不用講臉。”


    好手下摸了摸鼻子,象征性安慰:“不礙事,他上迴也這麽威脅過陳張兩位大人。”


    陳張兩位是吏部的釘子,時時刻刻不忘記在皇帝心裏紮小人。胡子一大把。平時不愛把李德煊放眼裏,也是接旨困難戶。溫儀頗有興趣道:“他說他倆不舉了?”


    下人搖搖頭:“這倒沒有。”


    就是扔了兩張春宮圖出來。圖上畫得惟妙惟肖,正是陳張二人。


    溫儀哈哈大笑:“這有什麽稀奇,他二位就算是小妾也有三四位罷,麵皮有城牆一般厚,這點小事就令他們低頭?李德煊未免太薄看大乾官員的臉皮了。”


    溫蜓湊上前委婉地提醒:“老爺,是一張圖,上畫二人。”


    “……”


    溫儀的笑聲戛然而止。


    國公府兼職瑤海的專業跑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手段真無恥。”


    溫蜓小聲和他科普:“但是這法子最初是老爺想出來治李公公的。”


    秦三:“……這手段真無恥。”更加真心實意了。


    雖然冬日冷了些,但是今天沒風,還有大太陽。李德煊有備而來,聽說溫國公尚未起身,就意思意思表示知道了,招唿手下:“進屋坐吧,不要客氣。瓜果點心隨便吃,溫大人雖然摳,生活品質卻一向不錯。說不定宮裏都喝不到這麽好的茶葉。”


    溫儀站在屏風後,看著李德煊仿佛自家一樣的招待別人,有些狐疑地問溫蜓:“他是不是嫌彈劾我的本子不夠多,死的不夠快啊。”


    區區國公府中的茶葉比貢茶還好,這不是誅他的心是什麽!


    溫蜓安慰他:“兔子急了也咬人嘛。”早前幾迴李德煊來宣旨,被溫儀以這樣那樣的名目晾在外麵不見,害得他要麽凍死要麽曬死。現下大約是皮糙肉厚特別耐收拾了。


    溫儀整了整衣冠,便走出去行了一禮:“李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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