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一愣,剝葡萄的手都停了下來。“臣妾還未有時間,況且皇後尚沒……”


    皇後都沒先召集去見太後,她一個妃子當然是不好先一步做主的。再說她不過是隨便和皇帝提了一提,內心底其實並沒有真的要見這位年長嫂嫂的意思。


    這位太後嫂嫂當皇後的時候,元麒淵還是個愛玩球的年紀,都說長嫂如母,但因年歲差距過大,又老皇帝格外寵小兒子,他們之間並不如何親厚。後來景帝歿了,本該孫兒的皇位卻被這位當年就看不順眼的弟弟給搶了去,太後就更不待見元帝。


    隻是天威所在,她也不能說什麽,便借著禮佛的名義,居於他處。


    元帝道:“太後始終是太後,你們做妃子的,還是要盡孝盡忠。有些事,皇後如果做的不到位,你作為後宮妃子,也可提點一二。大乾沒有失禮這一說。”


    德妃聽得一愣一愣,口中說是,心裏卻一個小開心。皇帝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對皇後的做法多有不滿。想到這裏,她便撒嬌說:“皇後掌管六宮,哪是臣妾可以提點的。”


    她的言下之意,是暗示皇帝,你可以廣而告之給她實權啊。


    便見元帝眉一挑。


    “哦。”說著將德妃推開來,站起身。“既然愛妃做不到,這種事還是交給皇後辛苦吧。”


    啊?等等,不是。被拒絕地徹底的德妃一臉懵逼。她就是客氣一下,皇上你為啥變臉這麽快!當然德妃並不知道她失去了一個升遷的機會,而且往後也不會有了。


    這場雪要落不落,熬到了年前三五天。挨在溫儀一行踏進平都城後一刻,終於下了起來。


    溫儀一行人,去時如磨洋工,歸時緊催慢趕,等入城時天已黑盡。


    街上點了燈,燈上有積雪,天上鵝毛大雪紛至,飄在臉上就被熱氣熏化了,化作水跡蜿蜒下來。長街無人,唯有燈火一路曲折而去,盡頭正是國公府。


    秦素歌一身黑衣,襯在雪中,上半身隱於夜色,下半身格外顯眼。他打馬往前,唿出一口白氣:“宮門必定關了,我看,我們隻能明日再進宮。”


    現在離第二日上朝還有三個時辰,溫儀略一沉吟,調轉馬頭,朝元霄道:“殿下如不嫌棄,可在臣府中屈就一晚。明日再與臣一道覲見陛下。”


    元霄並無不可。


    隻是。


    “要錢嗎?”


    熟悉的味道。


    溫儀對答如流:“不要。”


    元霄:“哦。”說著蹙了下眉。


    為何這個對話他如此熟悉,仿佛以前發生過。難道這真的就是——


    前世今生?


    作者有話要說:


    霄霄:哎呀,剛見麵就同居,會不會太快。


    溫儀:確認過眼神,是可以再誆的人。


    第11章 先禍害哪


    國公府很好走,順著這條青石板道走到底就是。這一路不曾熄掉的燈籠正好給他們照明。暖色映雪如十裏紅毯。溫儀騎著馬,一路輕驅,到了府前便籲一聲,跳下馬,轉身去接太子殿下。畢竟土生野長的孩子適當給予人性關懷有助於培養感情嘛。


    揣著這樣小心思的國公轉過身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腦門後的太子直勾勾衝他伸著手,非常真誠:“跳下來小心些,孤接著你。”


    溫儀:“……”


    他似乎從對方眼中瞧出了自己不堪一握的錯覺。


    本想做好人結果被好人做。


    這位殿下動作比溫儀更快,先他一步就跳下了馬,此刻正順著踏雪的腦袋。


    溫儀的輕裘對元霄來說有些大,他便像擁在一團雲霧中,夜色裏格外白。


    “這裏就是你家?”


    聽習慣了府上這種話,家這個字,倒很久不曾聽起。溫儀看了眼衣服太大像裹了層被的太子,說:“不錯,正是臣的住處。”


    元霄看著門口兩個大紅燈籠道:“平都果然有錢,連燈籠也比涼州大。”


    溫儀看過去,啞然失笑。他雖然沒見過涼州的燈籠,但這天下的燈籠大抵上是差不多的。出發前這裏還沒有燈籠,如今被元霄一提,再仔細看,想來是家中總管將這門麵重又裝飾了一遍。畢竟也快過年了。


    秦三將馬牽至一邊拴好,又上前去敲門。


    深更半夜,或許沒人曉得他們迴來了,溫儀也沒有提前派人說起,不知道還有沒有飯。


    “誰啊。”守夜的下人揣了個湯婆子,開門的時候愣了一下。外頭烏壓壓一片,似乎是人。大半夜哪來這麽多人。他揉著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秦三道:“發什麽呆,老爺迴來了。”


    下人定睛一看,溫儀含笑站在那裏。他連忙讓開:“小的去叫總管。”


    “不用了。”溫儀走進門道,“這麽晚,少驚動他們。你叫上幾個值夜的,把外頭的馬都拴到後頭去。再給這些兄弟安排幾間通鋪。廚房可還有宵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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