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皇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溫儀瞠目結舌,你看一眼底下的大臣啊,他們快翻白眼了,那邊已經開始捂胸口了。景帝的綠帽子關你什麽事啊。


    他錯了。並非太子刷新他認識。溫儀早該知道,什麽樣的種發什麽樣的芽,太子既然姓了元,多多少少也是和這個皇叔公脫不開幹係的。


    天下至尊不要臉誰能敵?


    溫儀自認敵不了。


    元霄本來想故意膈應一下他這位皇叔公,開始確實也達到了效果,但這法子好像隻適用一次啊,第二迴 就邊際效益減退,不管用了。他還以為皇帝要麽怒發衝冠,要麽尷尬心傷,萬萬沒想到很不要臉地當了他這個爹。


    縱橫涼州多年的太子:“……”突然挫敗。


    “哦。”他幹巴巴地說,“兒臣知道了。”


    一陣風吹過,格外蕭瑟和淒涼,除了當中新確認關係的‘父子倆’,別人好像都挺慘不忍睹的。直到坤定宮那頭傳來一聲悠長的呻·吟:“哎——喲——”


    溫儀這才想起來。


    神官還被砸進了雪中沒起來。


    最重要的是。


    “陛下,再不出門,怕要誤時辰了。”


    元帝恍然迴神,看了眼軒轅玄光,略一沉吟:“我們先走,太醫看過神官無事後跟上。”


    溫儀提醒他:“還要接神官下殿。”


    皇帝瀟灑地轉身。


    “就當接過了。”


    祭祀大隊浩浩蕩蕩往皇城外去,要前往五祿台。神官捂著腦殼還有點暈,溫儀過去扶起他,拾起他長長的發帶,又拎起他纖塵不染的衣袍。嗯,整理一下仍如謫仙一般。


    軒轅玄光咬著牙:“砸了我的是誰?”


    溫儀道:“是你到正月十五要給替他福祝的人。”


    軒轅玄光一愣:“你是說當朝太子?”


    溫儀糾正他:“應該是兩朝太子。”


    撇開皇帝的隊伍,神官這邊連神侍在內有八人。神官是坐在轎中的,轎外掛了簾子,簾上繪了山河社稷圖,龍鳳呈祥圖,仙鶴雲鳥圖——七七八八各種圖,能畫的地方都被畫滿。神官獨特的審美,認為天下大同,廣納百川,就應該什麽都有。


    轎外百姓跪在兩側,看著皇帝和神官轎輦徐徐遠去。


    他們當然不知道——


    溫儀也蹭在車轎裏。


    溫國公把臉埋在銀毛毛的狐裘中,揣了個暖手爐,坐在隻有神官才能坐的車輦中,吃著軒轅玄光省給他的糕點果子,滿足地像個偷了腥的狐狸。


    這才是祭祀該有的狀態啊,什麽站三個時辰聽人念一上午的禱辭,不存在的。


    “我替太子卜過命。”


    神官摘了高高的帽子,撐著下巴盤膝而坐。他說:“他的命有段生硬的折數。”


    生硬的折數?


    溫儀慢下了吃東西的速度,他想了想:“你說他短命?”


    “曾經短命。”軒轅玄光道,“頭一段,便是在他一歲時。”


    一歲——


    一歲時,元帝才要入宮。舊朝換新主,舊太子本不該留命。但那時,正巧溫儀來了。溫國公揣著手若有所思,便聽軒轅玄光果然說:“他可是欠了你一條命。”


    溫儀看了看他:“那往後呢?”


    神官笑起來。他容貌清俊,唯有眼眉狹長染紅暈,平添一些不能直視的神秘感。“既然說往後,豈是現在能說準的。國公。”軒轅玄光促狹道,“難道你到時,還要再救他一次?”


    溫儀也笑了,他擱下手中吃食:“救他的人倒不一定是我,但若是我,也沒關係。”


    十幾年前,溫儀還不是溫國公。


    他頭一迴到大乾來,落腳在不知哪處山裏鄉間,語言不通,聽不懂別人說什麽,別人也聽不懂他的話,幸得一戶人家收留。那家人遠離城鎮,隻當自己收留了一個被趕出家門的瘋子,多一張嘴吃飯也沒什麽。溫儀慢慢學著這裏的話,就著村中唯一有些文化的先生習字。本來以為慢慢也就習慣了,卻不想一日山賊襲來,殺光了村中所有人。


    溫儀從山賊手中救下那對母女,而山賊的刀就砍在了他身上。


    痛是挺痛的。神智恍惚的溫儀想著,血也流得很真實。可是轉眼再醒來,他就處在一個華麗的屋子裏了,人還有些懵,好些丫頭圍上來管他叫少爺。


    溫儀也不曉得自己這算是死過沒有。但這時的他已經會了一些當地話,交流期間,聽出別人當他是這家少爺的意思。他當時是這麽想的,總算是上天又給了他一條命,少爺就少爺吧,好好活著總是對的。


    “結果原來人家有少爺,隻是苦於命薄多災,要找個替身替他擋災。”溫儀靠著馬車,這車一顛一顛的,把過往迴憶都顛了出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他還當這就是此生命運了。未料隔牆聽到了真相,要將他養一年便當作替身獻給天神,以假法混淆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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