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拉著他就要下去:“我上次——”他將話頭按下來,總不好叫溫儀知道,為了打聽他還特地先偷溜進過平都。換了個說法,“我聽說這裏大多接待熟客。走,我們去喝茶。”


    溫儀有些時日沒來茶館了,實在是因為忙,事情好像一樁接一樁。這本是他當時誆元霄的地方,再過來,難免有些尷尬。就有些掙紮:“快到家了。”


    “那也不耽誤啊。”元霄鐵了心要拉溫儀下來。他寬慰道,“記皇帝賬上,不怕付不起錢。”不錯,元霄還記著這裏的東西有些貴,肉疼地很。但是再貴,也想請溫儀來一次。早前他聽說溫儀會在茶館給人做小工,端茶送水。從前不認識的時候,溫儀做什麽也都罷了,他不放在心上。如今可不同,他怎麽也得讓溫儀揚眉吐氣一把。


    這樣想著的太子硬是將溫儀拉了進去。


    下人為難道:“老爺?”


    溫儀歎了口氣:“你先迴溫府,叫秦三來接我們。”


    “是。”


    小二遠遠見車上下來兩個人,眯了眼看清後,倒抽一口冷氣,嗖地一聲躥了進去,把個錢掌櫃嚇了一跳。“掌櫃的,要債的來了!”


    錢掌櫃一驚:“什麽債,我們可沒欠債。”


    這邊說著話一看,老板來了。


    再一看,這迴竟然是一身富貴來,不再裝窮賣慘,身邊還跟了個相貌清秀的年輕人。瞧著不過十七八,眉眼可見昳麗。莫非——錢掌櫃恍然大悟,看向溫儀的視線就帶了絲敬佩。


    原來溫國公竟有如此喜好!怪不得這麽些年不曾娶妻。


    溫儀背後一涼,目光掃過去,就警告地瞪了一眼。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當初的窮小子,如今是財大氣粗。元霄就著要帶溫儀來揚眉吐氣的念頭,大手一揮:“把你們這裏最貴的點心和茶都來一些。”


    小二看溫儀,溫儀不著痕跡地點點頭。小二忙不迭道:“好勒。”


    一腳踏出包間,外頭正是錢掌櫃。錢掌櫃忙著問:“怎麽說,他們來幹什麽?”


    小二摸著頭,費解道:“好像就是正經來喝茶的。”


    錢掌櫃:“……”他拍了把小二,“那快去,別怠慢了。”


    一邊叮囑侍候的人小心些,一邊心想,帶著心肝兒寶貝自己賺自己的錢,這果然還是老板招高啊,麵子也有了,錢也是這個口袋進那個口袋。不愧是溫國公。


    元霄親親近近挨著溫儀坐:“你不知道,這裏的老板叫江別鶴,特別奸詐。”


    溫儀不動聲色:“怎麽說?”


    元霄就將那迴的事改了名字換了時間說了一通,隻道是一個朋友,末了說道:“幸得我那朋友聰明,雖說簽一張白條,卻未寫真名。他聰不聰明?”


    溫儀笑起來:“他可真厲害。”


    話這當口,小二已將茶水和點心拿了上來。一邊取來,一邊打量元霄:“這位小客人。”


    元霄道:“我不小。”


    小二改了口:“這位客人瞧著有些眼熟,莫非是常客?”


    “……”那迴元霄蒙了麵,並不曾叫人看出五官,怎麽如今倒說眼熟,這都多久前的事了,這店裏的夥計眼光這麽毒辣的麽。元霄鎮定道,“我是頭迴來,你看錯了。”


    小二還要再說,溫儀卻道:“認錯便罷,你出去吧,不用留著侍候。”


    元霄開口小二不聽,溫儀一開口,這夥計就乖得和鵪鶉一樣退了出去。元霄不禁將溫儀看了又看,心想,看來說他從前在這裏打雜是沒有錯的了,和那些人如此熟稔。


    一壺茶,一盤餅。兩人絮絮叨叨說了些平都趣事,多半是元霄在說溫儀在聽人,但元霄能知道什麽呢,他知道的不過也是當日在這裏的道聽途說,溫儀知道個七七八八。可是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處,就是路邊長了棵花花草草,也能叨咕半天的。


    不是話題有意思,權看說的是什麽人。


    樓下今日亦來了個姑娘拉著二胡,身邊兒站了個老翁唱曲。從來是老翁拉琴姑娘唱曲,他二人倒是反了過來,別有一番韻味。茶館打理的好,很少有不長眼的鬧場。來喝茶吃點心的,多半也在平都有頭有臉,一曲唱畢,隨意賞了些銀兩。


    姑娘家的曲子帶了些曆盡人間的滄桑,卻又含了春日裏少女情懷。聽來清脆通透,十入人心。元霄看著溫儀沉靜的眉目,心中一動。話未經過思考,便開了口。


    “你喜歡聽?”


    “嗯?”溫儀看過來,見元霄額角又出了汗,不自覺伸手替他揩去。微笑道,“還行。”


    其實他倒不是多歡喜聽,隻是下意識便想到他和元霄如今處境。瞧著通透豁達,仿佛春日天地竟在此間,兩心相依再無孤苦。可峰迴路轉間眼看就是深淵峭壁,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走到了盡頭。明日不複明日,今日隻有此時,不知歸去之地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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