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生肩膀一縮,不知道說什麽,手跟觸到炭火一樣迅速收迴,惜玉站起來跑到榮玉棠身邊笑:“我看他和我年齡差不多,幹脆認他當弟弟得了。”


    榮玉棠眸色深沉,隻是淡淡點點頭,隨便囑咐一句,似有不滿:“男女大防,孤男寡女的讓他進你房間終歸不太好。”說著冷冷看一眼穆長生。


    惜玉撇撇嘴:“那你天天一個人進我房間又算什麽?”


    榮玉棠愣了愣,似乎有些詞窮說不出話。


    穆長生顫巍巍的看著榮玉棠,他不敢在惜玉房間多待著,趕緊走了,榮玉棠也離開,他不敢在榮玉棠前麵走,隻跟著他。


    “喊著班主叫姐姐,”榮玉棠突然開口,語氣似笑非笑又帶著讓穆長生不寒而栗的威壓:“你這輩分可是提了一輩了啊。”


    穆長生有些發愣,不對啊,自己和班主都是榮師叔的師侄,都比榮玉棠小一個輩分,那自己為什麽喊了班主姐姐,輩分就提高了?


    自己不還是榮師叔的晚輩嗎?


    穆長生有些摸不著頭腦,很是納悶的迴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惜玉剛剛起床洗漱,突然有敲門聲,穆長生和惜玉趕著去開了門,是一個衙門的捕快,她心裏一涼,堆笑著開口:“差大哥有什麽事嗎?”


    衙役也不廢話,爽快的遞給惜玉一張請柬:“慕班主,這是我們縣太爺要給榮三爺的。後台縣太爺老太爺七十大壽,設宴招待貴客,殷家班來唱戲,縣太爺也請你們玉成班來。”


    惜玉有些納悶,還是拿了請帖進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已經請了殷家班,再喊他們玉成班是幾個道理?喊她們那肯定是要唱戲呀。


    慕晚成看見那請帖,當時就急眼了:“什麽鬼,單單請殷家班和咱們,他是想看打戲是吧?誰知道殷明城那狗玩意又想什麽陰招?不去!惜玉!”


    惜玉皺眉想了想,覺的還是去比較好,畢竟是縣太爺要求的,不去駁了他麵子,雖然自己馬上不在這裏待著了,但還是不要招惹麻煩為好:“去吧,反正唱完咱就走人。”


    慕晚成擺擺手:“你們去我不去。”


    “師兄!”惜玉拍他肩膀:“去嘛,萬一出什麽事,你還能護著咱呢?”


    慕晚成翻個白眼走了,朝著榮玉棠房間努努嘴:“我怕什麽?有的是人護你!”


    惜玉麵色微紅,但是想到慕晚成脾氣暴躁又倔強,怕他去了反而惹事,還是作罷了。她想想,還是想唱什麽戲比較好。


    京劇祝壽的戲不多,一般祝壽的戲是《麻姑獻壽》《天女散花》《長生樂》什麽的雖然是祝壽,但畢竟人不夠,她尋思祝壽戲也不是一定要這些,一般給老人家祝壽,就唱些吉利的大團圓的都可以。


    要不還是和榮玉棠商量吧,他會的戲多。


    打定主意惜玉跑到他房間,他正在逗弄鸚鵡,本來那東西是他送惜玉的,但惜玉天天忙的似陀螺根本怪不得理它,在它被餓了兩天後,又被榮玉棠撿迴去養了。


    惜玉說明來由,麵色愁苦,榮玉棠輕輕一笑,拿著那逗鸚鵡的細長竹簽敲她腦殼,無可奈何的開口:


    “我看你唱戲唱迷了心,人家請你去吃酒啊,又不是請你唱戲。”


    “哎!”惜玉震驚了,她仔細看看那請帖,的確是沒有提唱戲,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怪穆兄弟急急匆匆的搞的我也誤會了哈哈哈哈。”


    穆長生眨巴著疑惑的眼睛在房間門口探了個頭。


    惜玉看他一眼更加心虛:“哈哈哈你繼續逗鸚鵡啊…”


    說著惜玉落荒而逃。穆長生無辜的看向榮玉棠:“我沒有…”


    榮玉棠輕輕一笑:“院子打掃完了?廚房泔水倒了?後院地鋤了?”


    穆長生低了頭轉過身去幹活,冷不丁的榮玉棠又開了口,他聲音冷了幾分:“你要是樂意,你就一輩子這樣做老媽子吧。”


    穆長生身子一僵。


    “看著別人威風凜凜站在台上,你在台下,一輩子就這樣看著吧。”


    穆長生一句話不說默默的走了,榮玉棠負手立在窗前,看著一樹海棠立在屋簷陰影裏,那海棠經雨零落滿地,似霜如雪,他沉默的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麽心思。


    慕晚成就是知道了不唱戲,他也懶得去:“不去不去老子就不去!家裏沒養狗我看門!”


    惜玉無奈:“你是大黃嗎?”


    慕晚成瞪大眼睛:“汪!”


    惜玉懶得理他,拉著榮玉棠和穆長生走了,她換上了新衣裳,打扮的幹淨漂亮,去了縣衙,縣衙裏張燈結彩,喜慶不凡。


    門口兩個衙役滿臉堆笑的迎著人,來人都是大戶人家非富即貴的老爺夫人們,帶著大箱大箱子的壽禮,什麽檀木壽玉錦繡綢緞。紅的綠的白色紫的一箱箱的抬著,就等著送進府裏麵。


    那縣令站在門口,一身樸素的布衣,倒顯得和那些綾羅裹體的客人格格不入起來。


    惜玉新奇的看著那禮物,珊瑚晶瑩剔透,根雕盤根錯節。有的是她都沒有見過的玩意。她驚歎起來:“怪不得啊。”


    “嗯?”榮玉棠側著身子看她,他眼裏有一絲不悅,不再看縣令。


    “那戲裏麵說:當官好,當官妙,當官頭戴著烏紗帽,與祖增光耀,墳地立著旗杆碉鬥,家裏接著門封條,”惜玉嘖嘖稱奇:“坐著個人兒抬轎,前頭有簾,後頭有靠,離地足有那麽二三尺高,這個造化可真不小…”


    榮玉棠意味不明的一笑:“何時這個夢驚醒了,可笑可笑。”


    榮玉棠沒有壓低聲音,旁邊人都側目看著他,縣令也看見他來了,熟絡的上前:“玉棠兄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說著他看向榮玉棠身後的箱子,笑起來:“您破費了!何德何能讓您送禮過來。”


    榮玉棠冷不丁打斷他:“那不是我的。”


    縣令愣住了,榮玉棠身後的人站出來,那人個頭過於矮小在榮玉棠後麵根本看不出來,他是本縣的一個鄉紳,滿臉堆笑的迎上去:“哎呀,恭喜恭喜啊,縣太爺家老爺子福壽安康啊!”


    縣太爺明顯的有些尷尬,看了榮玉棠兩眼,榮玉棠依舊沒有給他解圍,反倒一笑:“請柬裏麵叫我空手來,我如今是依照您仿佛的啊。”


    惜玉低低一笑,請帖裏麵的話哪裏能當真?不過虛情推辭罷了。


    “好好,”縣令也笑了,麵色尷尬但依舊保持著禮節迎榮玉棠進府。


    一進門坐下,惜玉老遠就看見了殷慕水,他被兩個人堵著在後台那裏,惜玉抿嘴上去,衝著殷慕水喊:“趕緊的扮上,縣太爺要看你!”


    兩個人趕緊走了,殷慕水紅著臉對惜玉欠身:“多謝。”


    惜玉撇撇嘴:“行了行了,他們什麽德行你不知道?以後離那些人遠點。”


    殷慕水乖巧的點頭,突然一笑,露出點點潔白整齊的牙:“惜玉你真好。”


    “哎?”惜玉有點驚訝,殷慕水又突然開口:“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人,是你的?”


    “我師叔,現在也在我戲班裏麵。”惜玉笑:“他也是唱旦的。”


    “看著像又不像。”殷慕水眨巴眨巴眼睛。


    “為什麽?”


    “長的好看像唱旦的,但是他沒有那媚氣。”殷慕水突然有些沮喪起來:“這真是難得的,像我,他們都說我娘。”


    “嗯本來就是啊。”


    “你!”殷慕水有些氣惱。


    “啊沒有這迴事!”惜玉馬上義正言辭起來:“誰瞎說的!”


    殷慕水輕輕一笑:“行了,今天你得好好看我唱戲,以前你都是和我同台,今天可得在底下好好給我叫好,今個貼《鎖麟囊》我扮薛湘靈,你好好看啊。”


    “這戲我喜歡,唱的好我賞你!”惜玉笑,她是真的喜歡這《鎖麟囊》,詞也美身段也好看,也是弘揚正道的。


    “行,那我去扮上了啊。”殷慕水匆匆走了,不忘記給她拋一個眼神:“記得叫好!”


    “知道了!”惜玉哭笑不得,迴到了座位上。


    鑼鼓一響,台下四周具安靜了下來,一齊看向台上,那梅香和薛良上台來,兩個人一個耍嘴皮一個老實,逗的大夥笑起來。


    該薛湘靈出場了,卻遲遲沒有人來,胡琴那也不知所措,偷偷的向台後看去。


    台後也似乎混亂了起來,過了許久才有人出來,點翠滿頭粉色女帔,蓮步輕移,盡顯閨中女兒嬌態。


    “怕流水年華春去渺,一種心情別樣嬌…”


    熟悉的旋律響起,惜玉卻愣住了,因為那台上的根本不是殷慕水,而是另一個乾旦。


    殷慕水呢?不是說他來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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