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騙人!”老嫗瘋狂掙紮起來,猛撲到陸懷澤腿邊,伸手想奪迴黃泉珠,她死死瞪著陸懷澤,目眥欲裂,“還給我,你還給我!我就要成功了!”


    “成功?”陸懷澤震開老嫗,冷冷地看著她,沉聲道:“是的,你即將成功地複活一個妖物,用無數無辜人的性命做祭,用你兒子純淨的靈魂做引體,複活了一個為禍人間的妖物!”


    “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老嫗張著嘴停下了動作,她捂著胸口艱難地唿出一口氣,“什麽叫用我兒子的靈魂做引體?”


    黃泉珠通體漆黑,仔細看珠子其實是琥珀色的,但是因為裏麵絲絲縷縷纏繞翻滾著的怨靈,而變成了濃稠如墨的黑。陸懷澤掌心溢出靈力,裹住黑漆漆的黃泉珠,淨化亡魂橫死而產生的怨氣。


    濃黑慢慢散開,琥珀色的黃泉珠裏閃過許許多多陌生的麵容。有白發蒼蒼的老者,也有蹣跚學步的孩童,有淳樸天真的少年,也有孔武有力的商隊護衛。他們被困在黃泉珠裏,沒法入輪迴,直到魂魄被完全吸收掉,就會徹底地消失在這世間!


    陸懷澤小心翼翼地將這些還未被消化的生魂抽出來,放進仙器裏溫養。帶迴去讓菩提門的聖僧超度一下,再幹幹淨淨入輪迴。


    “住手!”老嫗氣怒,嘶吼著要撲上去。她麵容扭曲,看著陸懷澤將魂魄一個個地抽離黃泉珠,恨不得殺了他生啖其肉。


    “閉嘴!”儀笙搭上她的肩頭,將人定在原地,“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你現在給我看清楚,黃泉珠裏養著的是個什麽東西。”


    生魂盡數抽走,琥珀色的珠子裏隻剩了一團白色的霧氣。陸懷澤輸入一絲靈力,那霧氣驟然散開,顯現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來。他側臥著,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雙眼緊閉,身體明顯地發著抖。


    而他的肩頭則站立著一隻巨鳥,它的頭部籠罩著一團黑霧,麵目難辨。翅膀微微張開,羽毛順滑,爪尖鋒利,泛著死氣,深深刺入少年的血肉中。


    那些怨靈被少年純淨的魂力淨化,再通過精血,傳入巨鳥體內。若是陸懷澤他們再晚來些時日,老嫗湊夠了一百人,想必這巨鳥就蘇醒了。


    “小樹兒……”老嫗霎時淚流滿麵,“是你嗎?”她看向陸懷澤,急切地哀求道:“你能不能讓我好好看看他?求求你,我隻是想看看他!”


    陸懷澤看了眼儀笙。


    “你的珠子哪裏來的?”儀笙鬆開壓製老嫗的手,問:“還有誰幫你殺的人?”


    老嫗貪戀地看著黃泉珠中的人影,默默垂淚,想起那坑騙他的人,悔恨交加,“是一個穿黑衣的仙君,他告訴我,隻要這珠子能夠吸夠一百個生魂,我兒子就能死而複生!”


    ”他叫我一月殺一人,免得引起懷疑……可是我哪裏忍得住,我想著動作若能快些,便可以早些讓我兒子複生,免得在外被野鬼給欺負了。”


    儀笙皺了皺眉,“穿黑衣?仙君?”她內心已經有了答案,能有黃泉珠這種陰損法器,還愛穿黑衣的,十有八九是魔族。


    “你原本陽壽已盡,也是那仙君救的你?”陸懷澤將少年小樹的魂抽出來,輸入一絲靈力以保證他的身形不會顯然,然後將人推到了老嫗眼前。


    老嫗手忙腳亂地抱住兒子,失聲痛哭。“我的兒啊!你怎麽這麽傻!你該知道的,你就是我的命啊,沒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有什麽意思啊!”


    原來三個月前,老嫗纏綿病榻數日後與世長辭,她的兒子小樹悲痛難當。第二日,有一“仙君”恰巧路過,說有法子能救活老嫗,隻要小樹能自願勻給老嫗一半陽壽。


    小樹興然應允,卻正中了那“仙君”下懷。他以小樹的靈魂飼養巨鳥,複活老嫗後,又騙她殺人用生魂來維持巨鳥的生長。可謂是算無遺策,沒想到老嫗心急,淩州城商隊近百人路過借宿時,她妄動了殺機,最終導致事情敗露。


    “是阿娘對不起你!”老嫗一遍遍地擦去少年肩頭的血跡,悲從中來,“我對不起你啊!”


    少年呆呆地看著她,雙目空洞,沒有任何反應。他七魄已散,僅留了三魂,早已認不出老嫗了。


    陸懷澤走到儀笙身邊,靜靜等著老嫗哭完。“他我要帶走,請聖僧度化入輪迴。而你……則要帶迴淩州城由城主處置,給那些死去的無辜之人一個交代。”


    “多謝仙君,老婆子我罪有應得,甘願受罰。”老嫗喉頭哽咽,不舍地摸了摸兒子的臉,“隻要我兒能夠好好地投胎做人,我就放心了。”


    陸懷澤將小樹的三魂收進仙器裏溫養,讓儀笙看著老嫗,自己則走出了院子,尋了一處空曠之地。


    天寒風急,漫天飛雪。


    黃泉珠中的妖物似乎知道自己將死,忽然暴動起來,撲騰著翅膀撞擊著結界。陸懷澤絲毫不收影響,掌中靈力滿注,辣手摧珠,琥珀般的珠子瞬間化為粉末。


    “你難道就不心疼?”陸懷澤站在雪地裏,低垂著頭,朗聲道:“躲在背後看了這麽久,閣下竟然還能沉得住氣,還不出來見麵嗎?”


    四周除了風聲,無任何迴響。


    陸懷澤手握玄靈劍,耐心地等著。


    遠處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一個黑色人影緩步走出來。他蒙著臉,隻露了一雙狹長狠厲的眼睛在外麵,“原來你早就發現可我!”他嗤笑一聲,問:“你覺得你能殺了我嗎?”


    “斬妖除魔,義不容辭!”陸懷澤二話不說,提劍便戰。合虛劍招變幻無窮,分神境的修士更能催生出無上的劍意,強大的威壓幾乎讓那個魔族喘不過氣。


    這幾乎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戮。魔族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幸虧他還有許多暗器,否則早就一命嗚唿了。


    儀笙感受到靈力波動,恐陸懷澤生了什麽變故,忙設下禁製安置好婦人,匆匆趕了出去。


    尋到蹤跡時,陸懷澤正手握玄靈,一劍將那個魔族捅了個對穿。浩瀚的靈力湧入那魔族的體內,他麵色痛苦,抽搐著幾乎要暈過去。


    來自分神境修士的靈識將儀笙壓的喘不過氣。她撫了撫胸口,再抬頭,隻見那個魔族的身體忽然炸開,血肉橫飛,一截小拇指落在她腳邊。


    好兇!儀笙默默後退了一步。


    陸懷澤收了劍,彈了彈身上的髒汙。迴頭對儀笙道:“師妹莫怕!我們合虛宗向來以降妖除魔為己任,這種低階魔族,不足為懼!”


    她是殺人不眨眼,這陸懷澤可是殺魔不眨眼!若一不小心露出了馬腳……儀笙盯著地麵碎裂的屍體,權衡再三,還是覺得應該趁沒暴露之前,快速跑路。她的靈力正在慢慢恢複,假以時日定能重迴巔峰,不能折在這修士手裏。


    兩人各懷心思,沒注意到地麵上散落的白色粉末被血跡浸透,慢慢聚攏,形成巨鳥的形狀。


    儀笙不說話,陸懷澤以為自己嚇到了她,走到她麵前,詢問道:“你可是覺得為兄殘忍?”


    “這魔族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死不足惜!”


    “我身為合虛宗修士,遇見魔族為禍,必須處之以絕後患。否則我們走後,他定會繼續禍害蒼生。”


    “嗯。”儀笙低低地應了聲,抬頭看他,“師兄,你說的我都明白的,我不怕。”


    “嘎……”前麵忽然響起一聲啼叫,儀笙抬頭一看,霎時愣住。那本該被已經化為碎末的巨鳥吸了魔族的魂,成功複活,差點就能噴出火球。


    “師兄,小心。”儀笙猛地推開陸懷澤,那巨鳥撲閃著翅膀衝過來,鋒利的爪尖勾住儀笙,將她連人帶到空中,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陸懷澤反應過來,禦劍去追,但哪裏還有儀笙的影子。


    巨鳥的爪子意外地鋒利,勾得儀笙疼痛難忍。發現陸懷澤沒追過來,儀笙連忙祭出寒霜劍,調動靈力,毫不猶豫地砍掉了巨鳥的爪子。


    一人一鳥身體快速下墜,耳邊是極速掠過的風聲。儀笙十分冷靜,快落到地麵時,她右手撐住寒霜劍,騰空翻身,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


    爪子似乎是巨鳥的命門,它落地後猛地抽搐兩下,便又化作了一堆粉末。儀笙看著那對粉末和依舊勾住肩頭衣服,不斷滲血的鳥爪,微微挑了挑眉。


    等陸懷澤尋到蹤跡找但這裏時,地麵隻剩一攤新鮮的血跡,和被利爪撕碎的衣服。


    他聞了聞,那不是妖物的血,而是儀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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