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良博話落,剛才的那兩個粗使媽子就又架著言玥的胳膊,把她拖了起來,而此時門外兩個家丁手裏拿著約一寸粗一人高的棍子,儼然是已經提前安排好了的。


    “小姐,小姐!”


    意外來的太突然,玉芙眼見著言玥要被拖拽到那木棍之下,她拚了命的拽著言玥的身子不肯撒手。


    而那兩個老媽子見玉芙阻攔的她們根本無法前行,其中一個上去便是給了玉芙一個巴掌,而後狠狠的把她拽去了一邊。


    聯想到父親昨晚深夜入宮,迴來後便稱她是不孝女要亂棍打死她,言玥其實已經大抵明白了這中間的緣由,能夠令父親這般憤怒,不惜要了她性命的原因恐怕隻有一個,那就是昨日在清荷園發生的事被父親得知了。


    自古女子名節作為重要,父親得知這件事後,做出這樣的決定其實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隻有這麽做,才會保住言家世代的名聲。


    隻是父親從小愛她,寵她,最後他做出這個決定,雖然是情理之中,但她還是覺得心痛。


    就在言玥離著那棍子越來越近的時候,高小蓮聞聲趕了過來,她遠遠的看著家丁已然把棍子高高舉起,即將落下。


    “住手!快住手!”


    她站在夜色中大吼一聲,因著情急,連嗓音都是破的。


    伴著夜色,她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楚,一身薄衣,一半盤起一半散落的秀發,儼然她是得知事情之後並未來得及梳妝,就匆忙趕來這裏。


    她跑到言玥身邊,抱著言玥,喝令了那兩個老媽子放開大小姐,而之後那二人鬆開了手,言玥身子一軟就摔進了高曉荷的懷裏。


    “母親。”


    言玥看著高曉荷,弱弱的喚了一聲,隻叫高曉荷見了更是多生出了幾分心疼,她不禁看向一旁無動於衷的言良博。


    語氣是她從沒有過的指責,“老爺,玥兒究竟犯了什麽錯,您竟然要玥兒的命?”


    高曉荷並不知道昨日在清荷園中的事,所以她想不通,先夫人離世,老爺一向偏疼玥兒,自是從小便捧在掌心裏,怕摔了又怕碰了,如今玥兒又剛生了一場大病,正是身子虛弱的時候,他怎會在這個時候狠心要亂棍打死她?


    他怎下得去手?


    被問起緣由,言良博看著言玥,也是痛心疾首。


    “我為何要亂棍打死她,她自己心裏最是有數,你大可自己問她,莫要問我。”


    言良博不想提起這件事,更不願提起。


    而高曉荷此時正蒙在鼓裏,她急需要知道真相,而後才好想出對策來救言玥。


    可是此時的言玥麵頰蒼白,奄奄一息,莫說是講話了,隻怕是她連意識都是不清醒的。


    玉芙見狀忙跪在地上,“大夫人,昨日小姐去清荷園赴茶會,卻不料在清荷園中遇……遇見了攝政王,當時小姐並不知攝政王在那屋裏,所以才誤闖了進去,而攝政王似乎是因為小姐的誤闖而被惹怒了,就……就一直抓著小姐的手不放,之後小姐奮力的掙脫開來,我們這才算是逃了出去。”


    玉芙迴憶起當時的情景,攝政王那淩厲的眼眸,她到現在仍是覺得不寒而立。


    但因為當時玉芙是後進去的,所以之前發生的事,玉芙根本就不知道,她隻以為是小姐突然闖進了屋裏,惹怒了攝政王僅此而已。


    所以在她的講述裏,這整個過程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而玉芙所說的,和言良博所聽到的根本就是兩個故事,昨日他被公公通傳入宮麵聖,言良博心裏還嘀咕著,皇上已經很久沒有傳過官員入宮商議朝事了,而這次這麽晚了突然要見他,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


    言良博正疑惑著,可接他的馬車卻沒有入宮,而是停在了國丈府門前。


    當言良博入了國丈府後,管家卻告知言良博,國丈大人已經睡下了,叫他在這裏等候。


    言良博摸不出這國丈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但因為國丈是三朝元老,又是皇後的父親,而此刻他又身在國丈府,除了留下他別無選擇。


    到了四更的時候,言良博終於見到了國丈。


    因而他也在國丈的口中得知了昨日言玥在清荷園中所發生的事,據國丈所說,這次的清荷園茶會,是他的外孫,也就是當今的三皇子楚竟特意向皇後求來的,其目的就是要借此機會想與言玥一吐傾心,可沒有想到的是,當楚竟見到言玥的時候,她竟然是與攝政王幽會在一起,還做出了傷風敗俗之事,楚竟迴去後因此一病不起,皇後得知大怒,但因後宮不得召見外臣,故此她才修書一封給她的父親,要父親代為處理此事。


    這是國丈口中的描述,但此刻他又聽聞玉芙的描述後,這事情似乎又是另外一個樣子,這件事隻是一個誤會,而並非國丈口中所說,是玥兒和攝政王暗通款曲,兩人在一起私會………


    “玉芙,你的意思是說小姐是誤闖進的那屋子,當時她並不知攝政王在?”


    玉芙肯定的點頭,“當時小姐並不知那屋中有人,更不知攝政王就在屋中,後來我與小姐出來,小姐的臉都嚇白了,奴婢的魂也都嚇丟了。”


    因著玉芙對昨天的事仍然記憶猶新,所有形容起來都十分的真實生動,儼然不是在撒謊。


    “老爺,依妾身看這件事隻怕是有誤會,不可隻聽一人之言,玥兒是您的女兒,這命若是沒了,以後再還迴清白又有何用?”


    顏良博怎麽會不知這命沒了,就算證明了玥兒是無辜的,一切也都無法挽迴。


    隻是………


    “死罪可以暫緩,但她見外男是事實,這不可不罰,來人請家法。”


    言良博所說的家法,其實就是一個縮小形的棍子,這棍子雖沒有下人手中的大,但打在身上卻也是不輕的,而此刻言玥已經昏迷不醒,若是就這麽打下去………


    “老爺,您這是誠心在要玥兒的命啊,她大病未愈,如今又昏厥了過去,再用家法,隻怕這最後一口氣就要斷了,更何況這件事根本不怪玥兒,您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的說罰就罰!”


    此刻高曉荷緊緊的抱著氣若遊絲的言玥,說什麽也不肯讓言良博動用家法。


    “你這婦人,若是再阻攔我連你一並罰了。”言良博見狀怒斥。


    而高曉荷依舊不肯放手,“老爺若是一定要罰,那便就罰妾身好了,總好過要了玥兒的命。”


    玉芙見此情形,也噗通的一下跪在地上,哭道:“老爺,您要罰就罰奴婢吧,小姐她真的是無辜的呀!”


    此刻天已經漸漸的有了亮意,高曉荷和玉芙兩人緊緊的護著言玥不肯鬆手,旁邊的老媽子怎麽拽也拽不開,府裏的動靜鬧得越來越大。


    而院牆外已經開始有了淅淅瀝瀝的人和手推車的聲音,此時已經過了五更天,牆外的街道上早起出來勞作的人會越來越多,言良博知道,照著他們再這麽喊下去,隻怕這件事會鬧得滿城風雨。


    他看了眼此刻倒在高曉荷懷裏,昏迷不醒的言玥,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而後他一臉愁容的望了望那漸亮的天道:“把這個不孝女給我關進祠堂,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關祠堂總好過被罰家法,更好過亂棍打死。


    言良博說完,高曉荷的臉上這才算是展開了愁容,忙說:“老爺英明,老爺英明。”


    而言良博根本不理會高曉荷的話,他隻是閉上眼,如臨大敵的模樣,嘴裏念叨著。


    “今日我放了她,豈知他日國丈是否會放了我言家?”


    言良博這話聲音很小,高曉荷又忙著昏迷不醒的言玥,所以並沒有人聽見。


    當言玥在祠堂蘇醒的時候,天已經快要大亮。


    言玥從那並排放著的蒲團墊子上坐起身,卻看到父親背對著她,麵向著祠堂裏的靈牌,那個背影竟有一絲傷感。


    “父親……”


    言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也隻是發出了極其的微弱的聲音。


    言良博聞聲迴過頭,隻微微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可知我為何要你罰跪祠堂?”


    言玥不敢大意,話語恭敬,但氣息卻很微弱的說:“父親是想讓我向列祖列宗悔悟。”


    從小到大,她犯了錯父親都會要她在祠堂罰跪,而她每次也都深深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下次定不會再犯了。


    言良博搖頭,“不是列祖列宗,是向你母親認錯。”


    “母親?”


    她長這麽大,父親很少和她提及起母親,而她也隻是知道她的生身母親已經不在人世,僅此而已。


    顏良博向旁邊行了一步,露出了他麵前的那個靈牌,上麵刻著言王氏之靈位。


    他淡淡道:“這就是你母親。”


    言良博說完,言玥便投去目光,她從小到大來過祠堂無數次,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哪個是她的母親,原來她的母親姓王。


    言玥正想著,言良博緩緩開口,“當初你母親生你時遭遇難產,生死攸關之時,我本欲舍你而保她,可她卻堅持要保你,所以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她便沒了氣息,離開了這個世界。”


    言良博說著,十分傷情的模了摸靈牌上的那個王字,仿佛十六年前的事仍然曆曆在目。


    而言玥竟是才知,原來母親是因為生她才難產喪命,從小到大言玥隻知道母親早亡,卻從沒有人跟她說過母親是因她難產而死。


    她雖從未見過生產時的情形,但她卻是經常聽老人提起,女人生子便是從鬼門關走一趟,可知是有多麽的兇險。


    “這些為父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認為你母親的死於你無關,我不希望你生活在悔恨和罪惡當中,但今日我之所以把真相告知於你,是想要你知道,你生命的來之不易,所以告訴爹你和攝政王到底是什麽關係?”


    言良博說了這麽多,其實他就是想問她一句,國丈和玉芙兩人各執一詞,到底哪一個是真的?


    “父親,女兒昨日是第一次見到攝政王,我和他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女兒發誓。”


    昨日的事,若不是有攝政王在,她隻怕是要被楚竟堵在那屋子之中,所以如果再麵臨那個情況,再從新要言玥選擇一次的話,


    她還會毫不猶豫的用這樣的方式來拒絕楚竟,不給他留有一絲遐想的餘地。


    言玥的話也算是讓言良博鬆了一口氣,依著國丈的描述,玥兒與攝政王已然做了不該做的越矩之事,他意有所指玥兒已經不是完璧,但如今聽了玉芙的描述後,他便是覺得國丈這話中似是有假,而當言玥親口否認之後,他更是認定,他的女兒是做不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的。


    聽了言玥的解釋之後,言良博的臉色明顯緩和很多,這時管家走了進來。


    “老爺,該上早朝了。”


    言良博點點頭,“消息都放出去了嗎?”


    管家迴道:“剛才府裏發生的事,兩個嘴快的老媽子已經說了出去,想來這消息很快就會被傳出去的。”


    “那小姐病了的消息?”


    管家繼續迴道:“也都傳出去了。”


    言良博聽後沒再說什麽,隻是“恩。”了一聲,而後便離開了祠堂。


    但言玥不明白這件事不該是極力遮掩的嗎?為何父親還要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讓人知道?


    但此刻她身體極力的透支,已經不能夠支撐著她再繼續想任何事,方才她昏厥後是因為請了郎中,施以銀針所以她才蘇醒過來,但那銀針不是靈丹妙藥,她不過隻是才清醒一會而已,而此刻她便是又覺得渾身乏力,渾渾噩噩的合上眼,最後所看到之處竟然是母親的牌位………


    就在言玥昏迷的時候,尚書令昨晚深夜痛殺愛女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唯一知道的是昨天言大小姐從清荷園迴來的時候直接昏厥在了馬車裏,一病不起,氣若遊絲已經奄奄一息。


    所有人都在議論著,這大小姐都病成這樣了,尚書令為何還要、要大小姐的命?


    眾人紛紜,但也都隻是憑空的猜測沒有證據,直到長街上,一列足百人的隊伍,敲鑼打鼓,聲勢浩大的從街上穿行而過,數十婢女四人成排,手執漆盤,而漆盤上所盛之物用紅綢遮擋,看不見裏麵的真麵目。


    婢女後麵跟著幾十家丁,家丁兩人成為一組,或挑起十匹綢緞,或挑起一個大箱子,方眼看去,估摸著也有十幾個箱子上百匹綢緞。


    眾人見了皆議論著到底是何人家如此的財大氣粗,竟能有這般排場,直到這浩大的隊伍全部駐足在尚書府門前,領頭向管家介紹。


    “鄙人是三皇子宜王府的管家,主人身子不適不能親自前來,故此特由我來代替我家主人向尚書府的大小姐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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