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過了前麵的小樹林就是京都城,當風吹過青雲山又吹過白頭峰,一切就都沒有迴頭路。


    範閑看向言冰雲,目光清明。


    “我說了,我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言冰雲一貫波瀾不驚的語氣。


    “你也沒有什麽別的意見?”範閑看向了柳葉。


    “沒有。”柳葉搖頭,神色肅穆。


    “那我可就把這最後一顆荔枝吃了喲?”範閑已經剝開了皮。


    “你請,你請。”柳葉別扭捧場道。


    言冰雲也別開頭不看他。


    剝了皮的荔枝晶瑩剔透,看起來就可口。


    範閑故意拈在這裏多端詳了一會兒,誰知這時馬車輪剛好蹭到石塊,一個顛簸,荔枝就從範閑手中滾落到了車廂裏。


    柳葉忍不住站起來拍手叫好。


    言冰雲的目光仍然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了名叫幸災樂禍的弧度。


    範閑白了二人兩眼,弓著腰撿迴了荔枝,拿衣袖仔細擦了兩下就無所謂地放進了自己嘴裏。


    “小葉子你小點聲,”範閑將吐出的荔枝核扔出窗外,“好不容易把後邊的沈姑娘哄睡著,你一鬧,她又該醒來傷心了。”


    於是柳葉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


    “這都快到京都,二皇子真的不打算攔我?”範閑看的是柳葉,問的還是柳葉。


    柳葉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這是想讓她劇透。


    “自然是想攔的。”礙於言冰雲在場,柳葉不好把話說得太直白,隻好隱藏了一些類似“原作”、“劇透”之類的關鍵信息。


    “本來應該是要讓謝必安拿你家人和朋友要挾你的。”柳葉不慌不忙道。


    “哦?那怎麽沒來?”


    “他給我的信你不是也看了嗎?謝必安被我傳染了風寒,來不了。”


    “你病得倒是時候。”範閑笑道輕描淡寫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我馬上就要平安迴京,他就不怕我讓他坐實了這個通敵賣國的罪名?”


    “如果跟北齊做生意就是通敵賣國的話,那京都城裏好多人都該可以治罪。”


    範閑揣著手笑了笑沒說話。


    “而且你不會說的,”柳葉衝他感激一笑,“畢竟咱們打牌之前約定好了,你若是不能做地主贏下五局,就不能把二大人的事說出去。”


    揣著手的範閑無奈地瞥她兩眼又轉過頭去裝深沉。


    “我都記下來了,你總共當了六迴地主,輸了五迴,贏了一局,小言公子可以做證人。”


    “哼,我總覺得你在出老千!”範閑委屈道。


    “我多冤枉啊,我每把都是牌剩最多的,是小言公子牌打太好了,你總不能說他出老千吧?他今天才剛學會……”


    好有道理,根本無法反駁。


    這時候馬車終於停下了。


    “別緊張,不是謝必安。”柳葉正好坐在車簾附近,掀開簾子看見來人就笑了。


    這次來的也算是熟人,靖王世子李弘成。


    好歹大家相熟,李弘成也就很直接地說了:“殿下說柳姑娘與小範大人一同迴京不合禮數,入了城人多眼雜難免落人話柄,所以讓在下接姑娘先行一步。”


    “現下是靖王世子都用上了?”言冰雲言辭犀利。


    “聽聞柳姑娘和她隨行侍女皆在病中,正好靖王府的馬車舒適,所以才讓在下來幫了這個忙。”李弘成答得倒是有理有據。


    “他連你和沈姑娘的事都算到了,”範閑壓低了聲音對言冰雲說,“不過這樣也好,就姑且讓她住進葉子家裏吧,也算有個掩護,省得你說不清楚。”


    “我有什麽說不清楚的?!”言冰雲依舊沒什麽好臉色。


    “柳姑娘?”李弘成那邊已在催促。


    “臨別之際,我覺得有些事還是應該告訴你的,”言冰雲用眼角瞟柳葉一眼,“此前傳聞陛下替二皇子相中了葉家的女兒。你好自為之。”


    一隻腳已經踏出馬車外的柳葉衝言冰雲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拿去!”範閑從身後扔了一卷冊子過去,粉紅色的封麵,“畢竟你是來催更的,這是所有新章節。”


    說完他就又懶散地靠迴了車裏。這一刻竟平白有了一種“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的氛圍。


    接住《紅樓》新章節的柳葉看向了一副葛優癱造型的的範閑:“我也有些話要告訴你!”


    範閑直起了身子,漫不經心道:“道謝的話就不用了啊,太客氣了。”


    柳葉笑道:“雖然他不知道你誤會了,而且他就算知道你誤會了也未必會解釋。但我還是必須說出來!其實二大人他每次上街清場,都給!了!錢!的!”


    所以,求你別再冤枉他上街就耽誤商販營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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