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臾眨了眨圓圓的眼睛,不知為何宋大人的言語總帶著一股寒風徹骨的威懾力,叫她不敢反駁,雖說沈臾有一副金嗓子,但她也就隻會唱那一首曲子,還是母親在她年幼時教她唱的。


    “宋大人……我這人大字不識一籮筐,哪能上得了台麵?況且清河縣就是一彈丸之地,我又是唯一的女捕快,自然在鄰裏街坊中混了個臉熟,若上台搞砸了,豈不是也丟了宋大人的臉麵?”


    “宋某從未把臉麵看得過重。”他不慌不忙的撐開扇子,“可方才你的話太過於噪耳,權當將功補過,隻要唱高興了,那這錠金元寶,就是你的了。”


    說話間,宋伏遠朝身後的文業勾了勾手指,隻見文業有些不舍的從懷中摸索出金元寶,還在掌中輕揉了幾遍,猶豫了會兒便攤開掌心橫在了沈臾麵前。


    沈臾的眼睛倏地瞠圓,兩隻瞳孔中倒映著金燦燦的大元寶,不知不覺間哈喇子都要流了出來。


    宋大人雖不愛按照常理做事,但如現在這般難為人,還又給人銀子的,著實是文業頭一迴見到。


    文業有些心疼銀子,隻在沈臾麵前晃了幾下,就趕忙收迴了衣兜。


    “宋大人可要說話算話,今日我若登台獻唱,那這顆金燦燦的寶貝就是我的了。”沈臾用手背順勢抹了一把嘴角,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並不是不無道理的。


    隻見宋伏遠又是一臉坦然的笑意,優哉的擺著扇子,朝沈臾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是沈臾活了十八年來,第一次唱曲給旁人聽。


    此前上山砍柴,幼小的身軀背著大大的籮筐,把砍刀架在肩膀上,為了解悶,就唱著母親教的《春江花月夜》。


    沈臾的母親最愛聽這首曲子,那時候年歲小,她不懂戲裏唱的什麽,隻覺得旋律好聽,詞也朗朗上口,於是便記了下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這曲子本應是抒情寫意,優美婉轉,可沈臾並不是個嬌弱身子,更無溫柔嫵媚,甚至嗓音粗啞,但唱出來卻別有一番風韻。


    若說阮玉庭姑娘來唱《春江花月夜》,那自然是嫋嫋動人,如鶯繞梁。可這沈捕快突然換了一曲風格,倒是有點氣壯山河的磅礴大氣之感。


    文業抽搐著嘴角,不可思議的說著:“宋大人——沒成想沈捕快還有兩把刷子,這銀子到底是給不給呢?”


    宋伏遠半天沒動嘴皮子。


    他手上搖著扇子,全然忽視了台上閃著光芒的沈臾,憤怒的盯著台下男子們垂涎三尺模樣,不知為何,他的胸口窩深深的感覺被刺了一刀。


    之前議論宋伏遠的幾個小民紛紛讚歎:“這姑娘的嗓音還真是特別!”


    “我倒覺得長得有些像縣衙裏的沈捕快,就比沈捕快白了些。”


    “若是有個詞能形容她——那便是可愛至極!”


    宋伏遠一手顫抖的扶上自己胸口,不停的給自己順著氣。


    好像不該如此?他本意是要叫小捕快上台出醜的。


    宋伏遠想打趣沈臾扮上女裝,可她自打扮了女裝,臉也抹上妝粉,不但變得可愛許多,竟又叫宋伏遠莫名其妙的不痛快。


    宋伏遠本想叫扮了女裝的沈臾上台出醜,可誰料沈臾竟真的能把曲兒唱的好聽,還獨樹一幟,不但惹得眾多地主豪紳紛紛稱讚,竟又叫宋伏遠覺得心口窩憋屈。


    文業縮了縮脖子,哽咽了,他瞧出了宋伏遠的不痛快,暗忖為何要這般給自己找罪受?


    沈臾越唱越高興,更是肆意灑脫的搖晃起身子,兩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宋伏遠突然把折扇一收,搭到了另一隻手上,胳膊夾起趴在桌上欣賞歌聲的虎皮貓,頭也不迴的離開了位子。


    文業站在台下對台上的沈臾招手,一張麵白如書生般的麵龐做著誇張的表情,似要叫沈臾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沈臾目光一聚,隻見宋伏遠挺拔孤傲的背影憤憤離開了茶館。


    “哈……實在對不住,我還有急事,改日再唱,改日再唱。”


    她拉聳下臉來對觀眾們賠著笑,台下的躁動立刻淹沒了沈臾的歉意,就連臨出門時都被茶館老板攔住,一臉和氣的懇求道:“姑娘叫何名啊?不如就留在茶館唱戲得了,我魏旭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我可是縣衙門裏的碳妹啊!”


    沈臾欲哭無淚,雖是嬌小身板,顯然魏旭也沒料到她一個姑娘家有這麽大的力氣,沈臾推搡了一把,立刻奪門而出。


    她幾乎是小跑著追上了宋伏遠的長腿大步。


    “宋——宋大人,您咋好端端的就走了呢?”


    沈臾又是一陣憨笑,全然忽視了文業對她的擠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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