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不清知自己是個累贅,撒丫子隻不管不顧跑著,蔡亦勇在他身後橫刀阻敵。


    奈何匹夫難敵猛眾,蔡亦勇終是氣力不支,跪倒在地。


    此時隻有一個念頭:攔住他們,澹台好走。


    手中長刀已染滿鮮血,重似千鈞,提氣一口,氣沉丹田,唿喝一聲,劈刀向那迎來的薄刃。


    擋住上路來劍,中路未防,甜膩膩的血腥在胸前滑過,腳踝被猛地一踢,整個身子隨即騰空。


    再有意識之時,已雙膝跪地,脖頸間交叉著兩把長劍。


    想將長劍頂起,長劍的主人,多施三分力氣,他就動彈不得。


    勉強仰頭,見長劍已在他眼前被握成刀刺,對準他赫然而下。


    “住手。”


    蔡亦勇聞聲睜眼,澹台有些狼狽,衣袖被割開一大塊口子,聲音是他發出的。


    蔡亦勇急吼:“你迴來作甚!”


    吼完才發覺有些不對,隻感覺後腦被鈍擊,臉吻土地,頭發昏。


    在眼前一黑之前,他看見澹台指著他衝一人說著什麽,就後腿一鬆倒入黑暗。


    擎宇國皇帝蔡鵬飛的寢殿內,今夜燈火不滅。


    素衣披發的他,背影有些蕭索,兀自臨窗,月光如瀑布傾瀉,染得他的發也泛著銀光。


    “陛下。”來的是位長者,大政殿大學士尤許鈞。


    是朝中手握重權,頗有聲望的大臣。


    素有泰山崩於前而不改麵色的冷峻:“據報,邊境有明兵蹤跡。”


    語氣也是如此冷峻,即便是緊急的消息,也聽不出他的情緒:“三倍於我軍。”


    那蕭索的背影一動不動,隻有他自己知道,心髒是冰冷的,手心卻微微冒汗。


    他了解這位跟了自己半輩子的棟梁,消息越是嚴峻,聲音越是冷峻。


    如練的月光勾勒出一條白線,這條白線緩緩向擎宇國靠近,黑壓壓的一隊人馬壓境。


    敞篷馬車悠閑地在山間,也正向擎宇國駛去。


    車內的佟思凡仰頭迎接月光的洗禮,範含之在一旁柔情款款看著她。


    “含之。”佟思凡向他看去,“我們為什麽要此時趕路啊?”


    長長打個哈欠,眼角掛著淚水:“好困~”


    “因為蔡亦勇正在攻打皇宮,所以我們要去會會擎宇國皇帝。”


    “啊?”佟思凡的瞌睡瞬間給嚇沒了。


    馬車也適時停下,兩扇車簾間,出現一隻蔥白的手,單看這手決計不會以為它的主人常年習武。


    這手掀開車簾,佟思凡看見一張還算白淨的臉。


    “請。”


    他隻說了一個字,聽不出客氣,也聽不出威脅,仿佛隻是朋友間的一次相聚。


    範含之牽住她的手:“別怕。”


    佟思凡:沒人害怕,別加戲。


    車外除了他們倆人,再無別人,連為他們駕車的人也不見蹤影。


    佟思凡:遭人暗算?被人出賣?送貨上門?


    範含之牽她的手晃了晃:“在想什麽?”


    “想該怎麽辦。”佟思凡如實道。


    範含之哈哈兩聲,那白淨的少年又道:“請吧。”


    緊緊拖著範含之的手,隨他領著她,上刀山下火海,有他就不寂寞。


    佟思凡:啊,為什麽是這裏!!


    用木樁圍住成的簡易牢籠內擠著她和他。


    範含之見她雙手抱臂,似乎肩頭起伏不太尋常,雙手又捂著耳朵,眼睛也緊緊閉著,似乎在躲避什麽讓人害怕的東西。


    範含之:思凡從小沒在這麽髒的地方待過吧。


    佟思凡:有老鼠啊啊啊啊,好可怕。他脫衣服幹嘛?難道……啊啊啊啊……都什麽時候了!!!難道是這幾日養成的習慣???


    “思凡,來吧。”


    佟思凡:來什麽來?!誰要來啊!死變態!!


    吱吱~吱~


    佟思凡:老鼠!!!


    啪~


    範含之:思凡,你打我做什麽……


    老鼠使女人力大無窮,範含之倒地不冤。


    “父皇,您身體尚未康複,夜深露重,有孩兒在,您何必親自前來。”二皇子躬身親扶著蔡鵬飛。


    他甩開二皇子蔡亦鐸的手臂:“戰況如何?”


    蔡亦鐸正要迴答,蔡鵬飛已經望向身邊副將,蔡亦鐸沉下麵色,往身後的暗影中退去一步。


    那副將不敢不迴:“明軍數量龐大,來勢洶洶,我方無力抵抗。”


    “無力抵抗?”蔡鵬飛驟然收緊目光,“你說我擎宇國鐵血之軍無力抵抗?”


    “我軍逾半數士兵皆中毒,不得動彈。”


    蔡鵬飛的目光如刀子剜進心髒:“中毒?”


    蔡亦鐸散聲答道:“父皇,是。”


    蔡鵬飛看向他,冷得像不認識這個兒子:“誰做的?”


    尚善殿大學士魯偉達自城牆下梯步而上,正巧撞見這一幕,趕緊亮聲道:“陛下,臣有好消息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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