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江口,烏巢渡。


    楓葉荻花秋瑟瑟,果真不負其名。


    雖說到了秋日往來的客商不複夏日的絡繹不絕,但碼頭上仍然是熙熙攘攘的。一艘不大的船在碼頭上停了下來,跟那些裝載了許多貨物的大船相比這艘船是委實的不起眼的。


    船上先是走下了一個顫顫巍巍杵著拐杖的老人和幾個背著包袱的鄉下人。最後,一個年輕的用頭巾蒙著臉的婦人抱著一個不過六七歲大的男孩下了船。那趕船的艄公從船裏探出頭來,喊道:"曼娘姑娘,你可無事兒"


    不錯,這處的母子就是已經離開了顧廷燁的曼娘和昌哥母子。


    曼娘是慣會花言巧語的,當初可以把顧廷燁騙得團團轉,如今哄騙個艄公卻是再容易不過的了。當日她離開時身無分文,又要躲避顧廷燁的追捕,情急之下就帶著昌哥躲到了這艘船上,才躲了過去。艄公問她為何,她便說自己曾經受了一個富家公子的哄騙不明不白地做了外室,如今那公子的夫人發現了此事便要人來拿她,她去求那位公子,不料對方卻是半分情分也不念,隻要把昌哥留下來。她無奈之下,隻能倉皇出逃,還請他捎上他們一程,若是可以來世定當當牛做馬,銜草結環來報。那艄公見曼娘泣涕漣漣,又自有一番的風流體態,不覺起了憐惜之心,將曼娘的話信了大半,便送了他們到了潯陽,還贈與了少許錢財。


    曼娘帶著昌哥從碼頭入了潯陽城裏。


    城中雖然是秋風掃落葉,卻並沒有太多的蕭瑟淒然之感。大約是為著白居易那首 《琵琶行》,潯陽城裏的樂妓之風是十分濃鬱的,城裏各處有許多歌舞坊。往來的客商都愛到此處來尋覓一個同樣的"天涯淪落人",全作附庸風雅罷了。


    曼娘帶著昌哥東拐西繞,不時還迴過頭來看看是否有人尾隨。不久,就拐入了一個幽深的巷子裏,由一處偏僻的小門進入了一個小院。


    進了小院,一個麵須白淨的男子正等在那裏。見曼娘來了,連忙來迎接,"曼娘,你怎麽來了?這是"那男子看著昌哥頓了頓。


    曼娘把昌哥往前推了一推,"昌哥快叫舅舅。"


    "舅舅。"昌哥小聲的喊了一聲。


    "原來你就是昌哥,好孩子,快讓舅舅好好看看。"說罷,就將昌哥抱了起來,領著曼娘往裏麵走去了。


    "是顧二那裏出了事兒吧?"雖說是問句,但那男子卻是極為篤定的。


    "他......他發現了罷了。不過就此嫌惡我了,我也隻有如此了。"


    男子覺得有些心疼,他們兄妹二人,父母雙亡自幼在戲班子裏相依為命。一旦是妹妹想要的他就沒有不答應了的。他知道妹妹對一出戲著了迷,一心也想去尋一個高公子來做一個獨一無二的琉璃夫人。當她要了自己佯裝拋棄她獨自離開時,他猶豫過,但還是遂了曼娘的願,或許她的願望真的能成真呢。之後他就在潯陽落了腳,和一個過氣的歌女歡娘開了一家小歌舞坊,想是如果曼娘那天過得不舒心了,也可以到此處來落腳。如今,倒是真的派上用場了。


    男子帶曼娘見了那位歡娘,就送了曼娘和昌哥去了已經安排好了的房間。隻是這處不是男子所獨有的,安排著曼娘還是要替歌舞坊管管賬目,才能不讓別人生出不滿來。


    京城外的黑水村。


    王小花正在田間快樂的拔草,一邊唱著除草歌。偶然看見了一塊極其光滑的石頭,她便撿起來來玩著,可不久卻覺得有些膩味了,就打算將它給扔了去。


    "小姑娘,這可是好石頭,作甚要扔它"隻見一個癩頭和尚喊道。


    "和尚爺爺,這東西我現在不喜歡它了,才要扔了它,你若覺得它是個好東西,我便將它送給你吧。"王小花把石頭遞給了癩頭和尚。


    癩頭和尚掃了石頭一眼,歎息到:"比起青峺峰的那塊石頭還是差了。"


    王小花不明白這個癩頭和尚為何也要歎息。


    而路邊又有一個破足道人一瘸一拐地趕了上來。


    "你這癩頭,作甚走得如此的快"


    "不過是你慢了。"


    "我身有破腳自然是快不得的。"


    王小花看著他們一來一往,心道:"原來出家人也會吵嘴,就像鄰家的劉大嬸劉大叔一樣。


    癩頭和尚和破足道人忽然停下來不再爭吵,一起看向王小花。"小姑娘,你的家裏可有水喝"


    王小花點了點頭。


    "兩位大師傅請跟我來。"


    王小花帶著兩個人走過了田間小路,不一會兒就進到了村子裏。


    "娘!娘!我迴來了!"


    一個年紀二十□□的婦人走出來,王小花直接撲進了她的懷裏。婦人看見了癩頭和尚他們二人,"這是"


    王小花想要出聲介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癩頭和尚出聲道:"我們路經此地特來討口水喝。"


    "請進,請進。"婦人帶來他們進屋,又去井裏打了一桶清涼甘甜的水上來。


    癩頭和尚他們一邊喝水一邊稍作休息。


    "大師傅,你們是來渡我去作比丘尼的嗎?"王小花問到。


    "好個聰明的小姑娘。可惜,可惜,空有慧根卻無佛緣。你是做不了比丘尼的,而是別人要來做比丘尼,再也不得見了親人的麵。我們且去渡他一渡。"說罷,他就掐指一算,表情卻忽然變了,"怪哉!怪哉!原是早夭命,而今卻作長壽像。"


    "有什麽稀奇的,世間萬物飄忽不定,萬間宮闕都能作土。不過,不過,我們還是要去探探神瑛侍者為好,也要盡了責任。"頗足道人說道。


    不一會兒,王小花就送了那二人去了。癩頭和尚他們臨去還在唱著:"好了,好了。"


    王小花迴了家裏,隻見得母親正坐在桌邊,"小花,你可想去京城裏你若願意,娘就叫你城裏的叔叔派人來接你。"


    "娘,您這是怎麽了?"王小花有些雲裏霧裏。


    婦人撫摸王小花的臉頰,"小花,你大了。"淚水忽地就流了下來。


    婦人把王小花緊緊地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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