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盈念書時在餐廳打過暑期工,因此並不難應付後廚的工作。


    隻可惜在後廚看不到大堂的情況,她心裏牽掛著,心裏琢磨著怎麽能夠混到外麵去。


    沒到飯點,廚房沒到真正忙的時候。大家都在準備食材,手上忙著,嘴上也不閑著。


    方盈盈雖然刻意修飾了麵容,但還是清秀幹淨的模樣,看著討喜。


    話頭時不時扯到她身上,交流一會,這感情就建立起來了,於是她趁機詢問今日都有什麽貴客,貴客都有什麽安排,順便說自己曾在八寶齋淩雲莊聚寶閣當過跑堂,經常伺候達官貴人。


    不僅如此,她還如數家珍般把個別達官貴人的特點說出來,有些是眾所周知的,有些是大家不知道但很令人信服的。


    當過跑堂是假話,達官貴人的特點癖好卻是真的,書中有描寫,她還沒忘記。


    “你可伺候過六皇子?”主廚忽然問道。


    方盈盈唇角勾起一抹笑,六皇子她再熟悉不過,“那麽多貴人之中,我見過最多的當屬六皇子。他喜好吃喝玩樂,平時臉上總是帶笑,但其實脾氣陰晴不定,若是惹他不高興了,一個眼神就有人替他將人給處理了。是最不好惹的人物。不過,我從來沒惹他不快,還得過幾次他的賞賜。我在八寶齋的時候,他一來,掌櫃就叫我去跟前伺候。”


    六皇子名聲不好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時不時做一些全城轟動的事情,比如上個街會打人,看到喜歡的不管別人願不願意都要占為己有,就連喝個酒,都會發展到殺人的地步。


    旁人提一句。“前邊不是缺人麽?後廚人手夠了,反正進財是熟手,不如讓他去?”


    這提議得到廣泛讚同,主廚盯著方盈盈瞧了一會,最後讓他去大堂幫忙。


    方盈盈已經看出來主廚是店裏的二把手,能主事,所以才會在他麵前說這些。


    她被人帶去換了件外衣,然後被帶到了大堂。


    他們讓方盈盈現在大堂幫忙,等兩位皇子去遊湖迴來了再跟去伺候。


    遊湖的船是望江酒樓準備的,三皇子來早了,才會到樓上雅間喝茶等候,當然,他特意早到有自己的目的。


    “嗒嗒嗒……”外邊響起了亂而有序的馬蹄聲。


    是六皇子來了。


    正在擦桌子的方盈盈在其他夥計的示意下退到一旁恭迎。


    六皇子大步走進來,沈騫跟在他身邊。


    方盈盈雖然低著頭,但餘光努力往上瞟。沈騫今日又穿著一身黑衣,腰帶繡著金色雲紋,恰到好處的點綴讓他看起來低調又貴氣。


    至於六皇子,他又穿著騷包的紫色衣袍,跟沈騫的風格大相徑庭。


    兩個看起來完全不一樣的人,其實內心都是千瘡百孔、被迫冷情冷血的。


    他們沒上樓,在大堂等三皇子下來。


    生在皇家,利益攸關,兄弟之間的關係沒幾個是好的。


    三皇子和六皇子的關係說不上好壞,畢竟六皇子對所有皇子而言都不具備威脅性。這次三皇子特意邀請六皇子,為的是將之拉到自己的陣營,與他一同對抗太子。


    說白了,就是多一個幫手,多一個可利用的人。


    殊不知,三皇子早已在六皇子和沈騫設計的陷阱裏麵,再過不久,三皇子就敗在太子的手上。而這兄弟鬩牆的戲碼在六皇子的暗箱操作下,非常不好看,不僅受到非議,還惹得皇上不滿,對太子存了猜忌。


    在書中,三皇子是個直性子,在聽出六皇子的敷衍之後麵露不快,恰好絡腮胡無意中發現天香樓與六皇子有關係,要去告密,被沈騫攔住,為了守住秘密,他把他殺了。三皇子借題發揮,把沈騫整得很慘,後來六皇子答應了他的要求,才保住沈騫。


    兩位皇子一同遊江的劇情,書中沒有。


    方盈盈不知道劇情會怎麽發展,擔心悲慘的事情換個方式發生。


    他們在大堂寒暄一陣,便相攜前往江邊,上了遊船。


    今日天氣不好,一早便陰沉沉的,看著要下雨,但大半天過去也沒落下一滴。


    在他們遊船半個時辰的時候,這場醞釀許久的秋雨終於淅淅瀝瀝地落下。


    江麵霧氣蒸騰,賞心悅目的江景被蓋住,遊船提早靠岸,一行人重新迴到酒樓。


    剛才的半個時辰裏,方盈盈在酒樓裏努力表現,機靈勤快,為的是取得信任,讓她去皇子跟前做事。


    怎麽說,她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的官家小姐,忙乎一陣,累得腰酸背痛。


    她看著走在樓梯上的沈騫,心中幽怨:我腰酸背痛都是因為你,你以後可要好好對我,做個寵妻無度的好夫君啊!


    謹慎敏銳的沈騫察覺背後有個強烈的目光,於是倏地迴頭。


    方盈盈已經非常迅速的收迴了目光,低頭認真擦拭桌椅。


    沈騫的目光在大堂中掃視一圈,沒發現端倪,繼續上樓。


    一名夥計端著茶盞上去,方盈盈立即熱情主動地攔下。“讓我來吧,端茶遞水這事兒我最拿手了。”


    夥計卻擋開,拒絕道:“你好好幹你的活兒,搶什麽活兒。”完了他小聲哼道:“想掙賞錢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這些個貴人脾氣雖大,但都是有錢人,遇上個大方的,賞錢比工錢多。


    方盈盈拉過夥計,小聲說:“我得了賞錢都給你。”


    “真的?”夥計十分懷疑。


    方盈盈點頭:“我剛來,想好好表現,否則保不住這份活計。”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出問題就皆大歡喜,出了問題就一同遭殃。


    按理應該決絕,可方盈盈略帶哀求的語氣讓人禁不住心軟。


    在他猶疑的時候,方盈盈趁熱打鐵,微低著頭說:“我父母親年老多病,底下還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要養,這份工我若是保不住,他們就沒飯吃了。”


    她語調控製得很好,傷感卻不悲戚,自食其力努力奮進的精神令人敬佩。


    總之,她成功了。


    端著茶敲開雅間的門時,她暗暗做了個深唿吸。


    三皇子和六皇子,沈騫,絡腮胡圍坐桌旁,六皇子正在跟三皇子說話,言語輕鬆愉悅。


    方盈盈將托盤放在桌上,再將茶杯放在幾個大人物麵前。


    她很周到地在手上也塗了深色的粉,讓自己的皮膚跟臉一樣不那麽白嫩,以免穿幫。


    到了現在,沒有一人對她的身份表示懷疑,這點讓她沾沾自喜。尤其在眼光毒辣的沈騫麵前,她更是得意得要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茶杯擺好之後,她開始倒茶。


    她的手很穩,按照尊卑順序,最後才給沈騫倒。


    一桌四人,其他三人都開了口,隻有沈騫沉默著不說話。


    在方盈盈給他倒茶的時候,他的目光凝聚在麵前的手上。


    扶著茶壺的手背上,已經看不出傷疤,可指甲的形狀是改變不了的。


    “夠了。”他忽然開口。


    方盈盈沒想到他突然說話,而且她才倒了半杯,一時之間,她沒有立即停下倒茶的動作。


    桌上三人的話語因他中斷,都不明所以地看過來。


    “怎麽了?”六皇子好奇地問。


    方盈盈已經停止倒茶的動作,愕然看了眼沈騫,旋即便低下頭去。


    沈騫瞧了她一眼,繼而不甚在意地說:“無事,今日不想喝茶而已。”


    六皇子哈哈笑了起來。“我也不想喝茶,喝茶有什麽意思,給我上酒!”


    方盈盈剛才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此時危機暫時解除,連忙應聲,轉身出去拿酒。


    她感覺得到沈騫的目光在追隨她,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她慌了一會兒就不怕了。


    她的未來夫君果然很厲害,她喬裝成這樣也能被他輕易識破。既然他沒有揭穿她,那麽,等會隻要好好表現,他應該不會怎麽樣。


    方盈盈到樓下取酒,再上來的時候,遠遠便聽見絡腮胡粗獷的聲音,他語氣暴躁,像是在吵架。


    方盈盈心裏咯噔一下,匆匆過去。


    外邊有侍衛守著,攔著她不許入內。


    方盈盈心急,卻不敢表露出來,老實站在外麵等候。


    裏麵隻有絡腮胡的聲音很大,三皇子和六皇子在調解。


    從絡腮胡的言語中,方盈盈得知他剛才拿那日天香樓的事情開玩笑,或許被沈騫不客氣地迴懟了,所以現在才會那麽生氣。


    這個絡腮胡實在很莽撞,書中原劇情,他發現問題的時候明智的做法是悄悄告密,可他偏偏直接對峙,以至於被殺人滅口。


    絡腮胡嘲諷道:“聽說你從來不碰天香樓的女人,我說,你該不會是為了婚事守身如玉吧?怎麽跟個娘們似的。”


    三皇子:“趙將軍可別亂說,沈公子眼光較高,看不上那些煙花之地的女子。”


    絡腮胡哈哈笑了聲:“也對,比起沈公子的未婚妻,那些妓、女確實不怎麽樣?這嬌養出來的小姐,滋味定是不錯,沈大人想必已經嚐過……”


    低俗的話語被一聲茶杯的破碎聲打破。


    緊接著,六皇子發話:“他沒拿穩,別介意。趙將軍那麽喜歡討論女人,不知你可有妻兒了?”


    絡腮胡沒好氣。“沒有!”


    沒有女人嫁給他,曾訂了兩門親,未婚妻都在過門之前自盡了。


    六皇子“哦”了一聲,然後爽朗地道:“酒呢?怎麽還沒上來!”


    方盈盈立即端著酒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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