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盈盯著他若隱若現的鎖骨, 幾滴水珠顫了顫, 沿著胸膛滑落,隱沒在不平整的衣襟裏。


    她的目光追隨著水滴,遲遲不舍得收迴。


    沈騫察覺她的視線,方盈盈在他做出反應前從容地說:“你快把衣服穿好,可別著涼了。”


    沈騫目光沉沉,伸手扯過放置一旁的外袍, 動作行雲流水地披在身上,並前襟攏緊, 遮得嚴嚴實實。“你可以出去了。”


    一副將她當成色狼的樣子。


    方盈盈在心裏吐槽:一個男人那麽保守做什麽?


    刹那間,她心頭湧出一個壞壞的想法,眼珠轉了轉,她衝他嫣然一笑, 眉頭微挑,目光在他身上掃了掃, 說:“你身材很棒哦!”


    話音未落, 人已經迅速地轉身走了出去,甚至出了主屋, 求生欲很強。


    過了一刻鍾,正在小廚房跟李嬤嬤做點心的方盈盈聽到沈騫從屋裏出來, 於是跑出去。


    見他要走, 她皺著眉問:“你要去哪兒?”


    沐浴過後的他洗去了些許倦意,但眼底的青色仍然清晰可見。


    “書房。”他語氣無波。


    “你去書房做什麽?你現在要做的是睡覺。”說話間,方盈盈已經大步走過去。


    沈騫駐足, 顯然不習慣有人如此“管”他。


    方盈盈麵容冷峻,少有的嚴肅態度。“你睡大床,大床舒服些,你放心,在你睡醒前我不去打攪你。”見他神色狐疑,她補充一句:“等會我要借用你的書房。”


    “你借用我的書房做什麽?”他問。


    方盈盈隻是不想他再去書房而故意這樣說,被他一問,她立即想好了理由。“我要練字啊,房裏的桌椅不舒服,寫不好字,你書房的桌椅很不錯。”


    沈騫想起曾經她寫的信箋,以及剛才桌上猶如孩童的稚嫩字體,不由輕笑。“你的字寫不好,與桌椅無關。”


    方盈盈:……diss溫柔體貼一心為你的我你良心不會痛嗎?


    “我知道我字醜,或許這是因為上天給了我美貌和完美的夫君,要從我身上奪去一些別的。”她笑盈盈地誇他。


    聽到“完美夫君”,沈騫神色微變。


    方盈盈想到書中他遭受的苦難,仍是擔心他的身體健康,繼續勸道:“你快迴房,你要是不放心就將門鎖好。”


    站在不遠處候著的塵風,終於忍不住插話。“少爺,您就聽從少夫人的好意吧。”


    最終,沈騫折身迴了房間,關上門。方盈盈閑來無事,倒真的去了書房,不過她沒練字,而是認真地給沈騫畫了幅畫像。


    沈騫隻睡了一個多時辰,起身便來書房,推開門,一眼就看見趴在桌上睡得正酣的女人。


    香桃沒在旁邊伺候,沈騫躊蹴片刻,抬步走了過去。


    穿越至今,方盈盈的生活清閑至極,養成了每日吃吃睡睡的豬式生活,房間讓給了沈騫,她畫了幾張畫就眼皮子打架,趴著睡著了。


    沈騫走到桌前,原本寬大整潔的書案,此時已被擺滿畫紙,定睛一看,那詭異的畫風讓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隨手抽出一張,紙上的小人兒腦袋碩大,身子矮短,眼睛大得像銅鈴,鼻子隻簡單地勾勒一筆。


    又看了看其它,除了表情動作不一,都是同一個類型。


    目光重新移到“畫者”身上,外邊雲層忽然散開,一束光從旁邊窗欞透進來,打在她的臉上,她不適地動了動眼皮。


    不知怎的,他屏住唿吸,待她重新沉睡之後,他才唿出一口氣,而心跳也變得快了許多。


    晃眼間,目光被一個熟悉的字所吸引,仔細看,她胳膊壓著的紙上,寫著一個“騫”字,字的旁邊,依然是頭大身短的小人。


    沈騫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握起,收緊。他閉了閉眼睛,極力調節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


    “起來。”他聲音沉沉,然而趴在桌上的人並沒有醒來的意思,手指動了動,又繼續睡了。


    這女人,絲毫沒有危險的意識。


    “方盈盈。”他語氣不善。


    “別吵我睡覺。”她語調模糊,帶著不耐。


    沈騫:“……”


    他唿吸漸沉。


    睡得迷糊的方盈盈終於清醒了些,勉力睜開眼睛,眨了眨,適應了光線之後,也感覺到了頭頂上強烈的壓迫感。


    她倏地抬頭,帥氣的冷酷的麵容撞進眼裏的時候,她笑得明媚,衝口而出:“夫君!”


    雖然成親那日就說好不叫他“夫君”,但每天他不在的時候,她口中心中時常念叨著“夫君”,不因別的,隻因這稱唿好聽,比起現代的“先生”、“老公”,別有一番風味。最主要的是,他長得好看,有這樣的夫君,多令人引以為傲。此時剛睡醒,神智還不夠清明,忘了改口。


    沈騫剛剛壓抑下去的悸動,再次複蘇,他似乎並不厭惡這個稱唿。


    “你來看我嗎?”方盈盈並不需要他的答案,自顧自地拿起一張最滿意的畫作,展示在他麵前,問:“你看我的畫,是不是很可愛?”


    她的頭發有些淩亂,一縷發絲垂在頰邊,冬日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耀眼的卻仍是她的笑顏。她好像總是那麽開心快樂,沒有煩惱。


    沈騫心裏有許多不解,因為知曉她在方家過的並不如意,按理說隻有受寵的人才會像她這樣。


    她目光灼灼,巴巴的等待他的答案。


    沈騫的目光投在剛才她壓著的那張紙上的“騫”字上,一臉抗拒。“畫技拙劣。”


    方盈盈的笑容頓時斂住,並且瞪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不懂欣賞。”


    她的畫技雖然不咋樣,但是畫點q版人物還是挺不錯的,最起碼很可愛。不過他這種古板的古代男人不喜歡也正常。


    “沈逸肯定會喜歡,我拿去送他。”方盈盈一邊說一邊收拾桌上散亂的畫紙。


    “不許去。”


    聞言,方盈盈不滿地問:“為什麽?”


    沈騫淡淡迴到:“這個時候他在休息。”


    方盈盈笑了,“這個時候他已經休息好了,你整天不歸家,還不如我了解他的習慣。”


    在她的教導下,沈逸已經改變了作息習慣。以前大家都讓他多休息,尤其是冬天,恨不得讓他天天關在不透風的屋子裏,躺在厚厚的被子下。健康在於運動,方盈盈讓他每天多走走,適當地運動。這陣子沈逸的氣色好了不少。


    沈逸的情況,沈騫還是知道的,一時無可反駁,隻是……那些畫畫的可是他。


    方盈盈不理他,兀自整理畫紙,然後笑著抽出其中一張,放在一旁。“這張畫的是沈逸,是不是很傳神?”


    畫紙上,一個束著玉冠的矮短公子哥兒,臉上笑容燦爛。


    傳神?並沒有。不過,他很希望看到這麽開心又健康的沈逸。


    剛好這時塵風來了,似有要事稟報。


    方盈盈知趣地拿著沈逸的畫像離開,走之前交代沈騫:“你幫我整理一下我的神作吧。”


    方盈盈走了之後,塵風麵色凝重地說:“三皇子對您下了暗殺密令,今晚行動。”


    沈騫麵色不變,靜立片刻,說:“一切如常。”


    塵風不安,“不另外調派人手麽?”


    沈騫:“不用。”


    塵風還想說什麽,見沈騫動手整理桌上紙張,立刻上前。“少爺,我來收拾。”


    沈騫擺手,拒絕了。塵風看到了紙上的畫,再看少爺認真整理的模樣,退到一旁,不多事了。


    晚上方盈盈早早睡下,睡得正香時,忽然感覺旁邊有人,她驚坐起來,同時一隻腳踢過去。“誰!”


    因為知道現在是多事之秋,沈騫四麵楚歌,身為他的夫人,她已做好麵臨危險的準備。最近她時常夢見被追殺,此時,是條件反射。


    她沒踢到人,腳腕被精準地握住,隨即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是我。”


    黑暗中,沈騫的聲音更顯得有磁性更魅惑。方盈盈大大鬆了一口氣,“是你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有人來殺我了呢。”


    沈騫沒作聲,默默放下她的腳。


    “你為什麽睡我的床?”方盈盈抱著被子往裏躲,“難道你要跟我……”


    大半夜的,一個男人爬上自己女人的床,還能有什麽?


    屋裏點著一盞小燈,光線孱弱,但沈騫能看清她的表情。


    他從容地躺下,說:“這是我的床,睡吧,我不會碰你。”


    方盈盈一臉不信:“真的?”


    沈騫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床很寬,他睡在最外邊,方盈盈睡裏邊的話,中間還能睡一個人。


    想到他是個萬年禁欲男,方盈盈不再多想,很快就躺迴溫暖的被子裏。


    聽到身後的人翻了幾次身之後老實下來,沈騫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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