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為這是他自己的決定,就算是死,那也和別人沒有關係。


    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也有想過詡風,卻沒有細想,更沒有想過自己如果出事了詡風又該怎麽辦,他當時一心就隻想著過來質問葉棠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想過這些……”成賦咬緊了牙關,聲線抖得厲害。


    詡風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看起來似乎是累了。


    成賦連忙一把抱緊了他。


    “我知道我們兩人是什麽關係,是我先招惹的你,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過!”成賦有些激動地低吼著。


    “沒事了,迴去吧。”詡風伸手摟緊了成賦的身子,將他抱了起來。


    “我真的沒有想過我不在了你該怎麽辦……我現在知道了。”成賦咬了咬牙,又說道。


    “嗯,知道了就好。”詡風眼眶微紅地歎了口氣。


    成賦吸了吸鼻子,摟緊了詡風的脖子,有些埋怨地出聲:“背我。”


    “好。”詡風應了一聲。


    成賦快速地趴到了詡風的背上,用雙腿纏住了他的腰,然後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


    詡風拿過了自己和成賦的劍,遞給成賦,讓他拿著,自己則是雙手托住成賦的大腿,將他整個人往身上托了托。


    “你打人挺狠的。”成賦趴在他背上,突然悶悶出聲。


    “沒打死你都不錯了。”詡風的聲線冰冷。


    但是仔細聽卻能夠聽出一絲顫抖的感覺。


    成賦知道詡風心裏也不好受,便默默地趴在他背上不出聲了。


    詡風背著成賦出去的時候,葉棠正在外麵和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說話。


    見他們出來,兩人便都轉頭看過來。


    “謝謝……國師。”詡風看著葉棠,聲線沙啞地道了聲謝。


    這是他見到葉棠後喚的第一聲國師。


    他知道今日如果不是葉棠,成賦一定就真的沒命了。


    就算葉棠現在和他們敵對,他從心裏還是敬重這個人,不管如何,他還是想再稱他一聲國師。


    葉棠看著詡風,輕輕頷首,沒有說話,隻是遞給了詡風一瓶藥。


    詡風看著葉棠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的那個藥瓶,猶豫了半晌,然後騰出一隻手接了過來,緊緊捏在手心:“……多謝。”


    “我讓子溪給你們帶路。”葉棠點點頭,淡聲道。


    他話語剛落,身邊那個長相清秀可人的男子便快速點點頭,出聲對他說道:“這邊。”


    詡風微微點頭,然後跟著蘇子溪離開。


    韓燼自從得知了葉棠會迴來之後,便收了兵,還親口告訴所有士兵不用再打了。


    接下來的一連好幾日,他茶飯不思,夜裏也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整日整日地在想葉棠什麽時候能迴來。


    直到第六日的深夜,借著一陣往他們軍營方向吹來的大風,兇猛的大火卷襲了他們存放糧食的地方,火勢甚至彌漫到了軍營深處。


    東陵毫無防備地進攻了北陽。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不用再打了,在極度放鬆的狀態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漫天火光中,韓燼遠遠地看著葉棠的身影,連眼淚都落不下來了。


    葉棠一身戎裝被火光照映成了銀色,臉龐也在那光線中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


    兩人隔著大火對望。


    葉棠的手中拿著弓箭,神情淡漠地看著韓燼,眼眸之中也沒有什麽情緒。


    那火正是葉棠放的。


    六日前葉棠來過他們軍營一次,摸清楚了糧倉的位置,所以這次帶火的弓箭直接射向糧倉,毫不含糊。


    燒了他們的糧倉,他們就失去了長久作戰的機會,甚至撐不過幾日。


    可最讓韓燼感到心痛的,是葉棠又一次騙了他。


    這是第一次,韓燼用十分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在漫天的大火中,韓燼和葉棠對視了許久,終於沒有再不管不顧地衝到葉棠身邊去。


    這一次,他轉身離開了。


    這一戰,持續了兩年之久。


    北陽國百萬精兵盡數折損在這場戰爭中,但凡碰上葉棠,韓燼必然慘敗。


    曆經兩年之久,葉棠真的一路攻到了北陽的皇城。


    這時正是深冬的季節,宮裏燒起了大火,與此同時,天空中還在飛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


    韓燼站在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金鑾殿前,墨色的衣袍被冷風吹得衣袂翻飛,衣袖裏也灌滿了風。


    深冬的風格外地冷,像是刀子一般刮在韓燼的臉上。


    皇宮還是曾經的皇宮,隻是此刻已經頹敗無比,到處都是經曆了惡戰的痕跡。


    韓燼獨自一人站在殿前,被南宮影領兵圍住。


    而北陽的人都已經被他們俘獲,幾員大將的頭顱此刻還在地上流著溫熱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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