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揚的話說得風輕雲淡,但聽在別人的耳裏,卻頗有些令人壓抑。鄭瑜覺得自己的心髒一瞬間被抓緊了,似乎稍微一不小心,便要血流成河而亡。


    他不能抑製地有點被吸引,想要再得到多一些,再了解多一些。何子揚是那種活著的發光發熱體,但凡是活在黑暗裏的人,都想要接近他。


    袁楚徹底無視了鄭瑜虎視眈眈的樣子,直接擋在兩人之間,麵無表情對所有人說:“該睡覺了。”說完,拉著何子揚走了。


    如果說大家起初說他們倆有什麽都是開玩笑的,如今卻都確定了。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麽還叫愛?


    羅拾五籲了口氣,有些遺憾地說道:“在這種時候,能有個和自己並肩作戰的人多好啊。不能信任別人,卻有一個人可以在背後做不是別人的人。”


    說實話,對一群半大的孩子來說,gay是一個很神奇的群體。如果在正常的學校裏,不免有人會對此有所非議。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自然是沒興趣管別人的私事了。


    走了兩個人,其他人也陸續散了。


    鄭瑜想來想去,怎麽都覺得羅拾五說的話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堵心。而何子揚和袁楚這種關係,無論是何種感情,都令人特別不舒服。不怎麽高興地罵道:“變態。”然後光明正大地進了他倆的屋,美曰其名,“監視他倆以防他們在這種特殊時刻發生不該發生的事。”


    何子揚倒不介意和鄭瑜一個屋裏睡,畢竟對他來說,以後大家要在一個隊伍裏,關係改善是最好不過的。


    袁楚本來就是那種將何子揚身邊一切男的女的,都當做潛在的情敵的人。於是看見鄭瑜這種行為,他陰暗地覺得鄭瑜接近何子揚,肯定有什麽不純潔目的。


    於是倆人從進了屋就沒安穩過,何子揚看著滿天飛舞的枕頭表示壓力真的很大。


    草草洗漱了,何子揚沒理那倆個還在暗自較勁的人,自己裹著被子先睡了。想到從此以後,就要過著完全封閉不見天日的生活,他就覺得很沉重。


    有時候,何子揚覺得,如果不是為了袁楚,他真的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他寧願早死早超生,也不想在陰暗和壓抑的地下訓練營度過殘生。


    當然,這一切都是想想罷了。大約是真的累了,沒多少時間用來胡思亂想,何子揚很快進入了夢鄉。


    翌日。


    何子揚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豔陽一片,他扶了扶額,不知道是什麽時間了。袁楚和鄭瑜都已經醒了,正在收拾東西。


    何子揚揉眼睛,發愣。不管多少年,他依然有那種早上起來要發愣的習慣,他幾乎懷疑這是一種宿疾。


    袁楚已經很習慣何子揚這樣了,拿著衣服開始往何子揚身上套。然後去了熱了牛奶,等著他清醒過來,遞到他手裏。


    這種近乎在伺候小孩的態度,徹徹底底閃瞎了鄭瑜的狗眼。他終於相信羅拾五的話了,有的時候,真的覺得這兩個人氣場太不對了。


    帶著別扭的心情看著倆人收拾好了,三個人一起出門集合。


    時間到的時候,大家都準時到了,楊易點了點人數,讓大家一起上了車。他們就這樣,乘著車離開了這個訓練了很久的地方。


    坐在車上的時候,是看不見他們過去的訓練營的。或許換在過去,何子揚絕對不會相信,在這一片廣袤的土地上,在這一片看起來荒蕪而平靜的土地下,藏著一個這樣設施完善的軍事訓練營。


    車子是大的裝甲車,他們都正坐在後麵。起初所有人都充滿了要去新的地方的忐忑和不安,然而,隨著時間的拉長,烈日的暴曬,卻開始讓人從暴躁逐漸變成了平靜,一直到昏昏欲睡。


    大約三四個小時以後,所有人都睡著了。又晃來晃去到了中午,大家都朦朧著眼睛,取了速食產品吃了,人也跟著精神起來。


    戈壁上前行,最大的問題,就是耐不住寂寞。這個車程已經很長了,放眼望去,周圍和剛出來沒有多大的差別。


    unt的訓練最令人討厭的地方,或許就是這種沒完沒了的猜測遊戲。不會告訴你具體的訓練任務,不會告訴你接下來的生活,更不會告訴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甚至不會告訴你這段行程有多長。


    羅拾五拿著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閉眼輕輕唿了口氣,說道:“這種日子真他媽不是人過的,有時候想了想,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三年的時間,我還真不幸人類就滅了。媽的仔細一想,滅了大家一起做喪屍也沒什麽。”


    他說話,總有種他自己自成的一套理論,這種情況從某種程度上,他們九個都是。像一盤散沙,每個人有自己的處事方法,而且性格各異,不服管教。


    歐文抬頭睨了羅拾五一眼,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總是含著情似的。


    “真要成了喪屍你還不願意你,高級點也就罷了,誰願意整天吊著惡心的腐肉滿街跑?再說,沒有體溫多影響做=愛的快感,還是會叫會喊的軟妹子抱著舒服。”


    眾人淡淡笑笑,他們倆人倒是有閑情,津津有味閑聊起來。其實時間長了,何子揚也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歐文和鄭瑜在訓練營是搭檔,甚至一起欺負人,但似乎關係並不算是親厚。


    他還記得當時歐文那種調笑的神情,還有鄭瑜倨傲的神態,那個時候,他真的覺得這輩子都不會,也不想和這倆人有什麽交集了。可是,世事難料,現在他們居然成了隊友,而他,居然已經覺得他們不討厭了,這真是一種令人可喜的轉變。


    長期在戈壁上行走,車顛簸的厲害,又過了一會兒,大家都有點坐不住了。何子揚覺得腰疼得厲害,坐立不安,就差站起來跑步了。


    袁楚好笑得看著扭動地如同小蛇一樣的何子揚,把外套脫下來給他墊在腰上,又用手臂放在他腰下,拍他的頭,“你安穩點,我給你墊著。”


    何子揚痛苦無比,他從小就不好靜,此刻其實是無聊勝於難受。於是他心安理得地靠在袁楚身上,開始自找樂趣,掰著他的指頭玩。


    他和袁楚從小一起長大,大部分是兩個人一起相處,或許這些舉動在他們看來再平常不過,看在別人眼裏,就有些別扭了。


    楊如躍瞪著眼睛看他們,眼睛幾乎有脫窗的危險。卓越倒覺得好玩,他本就是不拘一格的人,這時候趕著開倆人玩笑,“你們什麽時候結婚?能不能別一膩在一起就滿天粉紅泡泡,天已經夠熱了,你們還製造粘膩空氣。”


    幾個人都笑了,甚至連韓奕都露出一絲笑意,說道:“袁楚和子揚關係很好呢,令人羨慕啊。”


    羅拾五表情誇張地開始講何子揚和袁楚的事情,又用飽含同情的眼神看了看林染,開玩笑道:“我真同情林染和我自己,你說unt幹嘛要棒打鴛鴦呢。讓他們倆自己去演偶像劇多好,偏偏還要加我們倆男配。”


    林染微笑,又是下意識扶了扶眼睛,一張精致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居然難得地也跟著開玩笑,“可惜別人的男配多少能有點戲份,他們感情太好,我們壓根沒戲份。”


    幾人又因為這幾句話笑得東倒西歪,車裏氣氛輕鬆了很多。袁楚淡定地繼續和何子揚膩歪,他巴不得全世界都覺得何子揚是他的。


    何子揚有點不好意思,甚至有點微微臉紅。這樣子,本是羞赧的意思,可偏偏看在某些人眼睛裏,這就是眉目含春。


    “砰!”


    眾人看著將水罐摔在地下的鄭瑜,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笑玩,沒人注意角落裏的鄭瑜。此時看他,臉上哪有一點笑意,幾乎是一身戾氣。


    他盯著何子揚,眼神陰鷙,尖利得刺人。何子揚一愣,好多天過去,鄭瑜一直表現的像個普通的大男孩,他幾乎忘記,一開始見了鄭瑜時候的感覺。


    那種渾身充滿了侵略感,完全不像是少年的氣勢。還有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說不出的野獸味道。這種感覺,是會讓人恐懼的。


    誰都能看出來鄭瑜生氣了,但問題是,一時間,誰也不知道他生什麽氣,也不知道該怎麽打這個圓場。


    何子揚愣了一會兒,有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睜大眼睛小心翼翼看著鄭瑜,“大家隨便開玩笑在枯燥的旅行中聊以自-慰啊,鄭瑜你想睡覺的話,我們聲音小點?”


    大家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何子揚,誰都能看得出鄭瑜不是為了睡覺發得脾氣。有時候何子揚做出的事情,讓所有人都摸不透。摸不透的原因是,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如果一個人傻得像楊如躍一樣,倒是不奇怪。可何子揚又在某些時候成熟聰慧的不像個少年,更多時候流露出來的自然而然的白癡氣息,就令人摸不透了。


    鄭瑜冷哼一聲,輕聲罵道:“變態。”


    這時候所有人臉色都不好,平時大家開玩笑罵兩句倒也沒什麽。可是鄭瑜這時候,話說得太過刺耳。


    羅拾五當場就炸了,出言諷刺,“鄭瑜,既然現在我們都在一起,就當你是隊友。你他媽就把你身上那些公子氣收起來,這沒人買你的帳。”


    其實剛把話說出來,鄭瑜就有點後悔,這時候聽見羅拾五說這話,自知理虧,也不想搭理。可是真的要道歉,看著那邊膩膩歪歪倆人,他又怎麽都不舒服。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是一件事明明和自己沒什麽關係,但看著心裏堵得幾乎想死。


    說到底,鄭瑜不過還是個孩子,不願意接受自己不喜歡的事,其實也挺正常的。何子揚自動給鄭瑜找了理由,他腦海裏瞬間閃過無數偏激的反gay組織。瞬間,就腦補了自己被分屍的悲慘場麵,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何子揚已經完全沒覺得他的思維有問題,他下意識就已經覺得,哦,對哦,他和袁楚是一對。


    本來他倆的關係大家都有點好奇,這時候乘著鄭瑜發作的時候,卓越沒忍住八卦的心,問道:“這麽說來,你們到底是不是?讓兄弟們知道知道,如果真沒什麽,鄭瑜心裏也舒服點,真有什麽,大家都是男人麽,也能體諒。”


    這已經問了*了,但好在卓越這人說話,是那種什麽都不往心裏去的。


    何子揚被這麽一問,似乎有點困惑他和袁楚是什麽關係,他不知道。他交過女朋友,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依賴袁楚,遠勝於任何一個人。


    然而,如果說他們真有什麽關係,就從前來看,似乎好多年一直都是兄弟。如果不是袁楚死的時候,對他說的那句“我愛你”,他估計也還是反映不過來。


    大家都在等著倆人的反映,袁楚在等著何子揚的反映。可何子揚一臉的糾結,這表情看在別人眼裏,就有點痛苦的味道了。


    羅拾五把煙頭壓滅,笑得猥瑣,“我先招了,我是。不過我對你們不感興趣,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當然,如果有興趣,可以來找我。”


    誰都能感覺出來,羅拾五是在給何子揚解圍。


    可袁楚偏偏沒理會他解得這個圍,見何子揚沒吭聲,似乎不怎麽開心,直接抱著何子揚上去飛快地親了一口。這一下,眾人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演得哪一出。


    袁楚眼神挑釁,看著臉色鐵青的鄭瑜,還是麵無表情說道:“無論我們是什麽關係,何子揚都是袁楚所有格,和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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