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人在緊張的時候神經會變得格外脆弱和敏感,似乎稍微一觸碰就猶如枯藤槁木般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而現在鄭瑜的行為不光是將所有人都神經輕輕一碰,而是拿了利劍狠狠砍了下去。


    人群沸騰起來,即使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也能看得明白他們憤怒的表情。一瞬間,鄭瑜的臉色煞白,幾乎有種被所有人的唾液淹死的感覺。


    林染跟在那邊解釋,他並不清楚自己的隊員發生了什麽,可以他卻用自己的人格和隊長的身份擔保,一定好好了解這件事,然後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何子揚他們都聚在鄭瑜身邊,手中握著槍,手指緊緊握著,看林染在人群裏據理抗爭。說實話,這時候如果和民眾之間發生激烈的衝突,是十分嚴重的事情。


    終於,大約過了十幾分鍾,林染向他們走來。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但是群眾似乎平靜下來,情緒沒有剛剛那麽激動。


    “先出來,這件事很嚴肅,我們必須給他們一個解釋。”林染看著鄭瑜,扶了扶眼鏡。


    鄭瑜一言不發先行走了出去,幾個人也隨之跟上。這個小鎮位於邊陲,自古戰爭糾紛就特別多,從來就聽說民風剽悍,如果真的鬧大了,他們幾個絕對吃虧。


    幾個人出來了,林染等著鄭瑜解釋。


    這件事好的地方就在於,畢竟所有人都看見是那個女人先去掐鄭瑜脖子的。


    這種事其實也不算少見,很多人在情緒很激動的時候,都會有過激行為。


    而且這種行為,多半是發生在民眾對於駐紮軍人或者援救隊伍之間的。因為很多村莊裏的人,都會將戰火繚繞或是生活動蕩歸咎於國家和軍人。


    但是這種情況下,一般是采取小心安撫的手段。民眾的任何一種襲擊,作為受過專業訓練且身上配有武器的軍人,都不該逞兇殺人。


    鄭瑜眼神很飄忽,猶疑了半晌,最終看向何子揚:“那個女人是喪屍,不,是即將變成喪屍。”


    天上的雲猶如凝滯在天空的一塊曬化的冰激淩,淌著粘膩的眼淚。


    “哈!”韓奕最先發出諷刺的笑聲,在他看來,沒有比這種借口更糟糕的借口了。卓越也笑了,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冷然:“兄弟,你的意思是,經過了層層檢測解救下來的未被感染的幹淨人群裏,多了一個喪屍?”


    這種話,如果此時有一位律師,必然會對他說:“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過的話會作為呈堂供證。”


    鄭瑜低下頭,再沒多說一句話。他自己太清楚說出這句話意味著什麽。未被感染的人中出現一個喪屍,那不光是否認了unt軍人的工作的能力,更是對其責任感發出了質疑。


    這種重大失誤,是千百年也不會遇到一次的。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不光是對軍人信譽的損傷,還有對民眾心裏上造成的壓力。


    其實鄭瑜起初便是不想解釋的,何須解釋,反正沒有人相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得不承認,在內心的某個幾乎看不到的小角落裏,有個微弱的聲音說著:我想要有人明白。


    林染臉色很難看,一字一頓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鄭瑜點了點頭,滿不在乎:“我說了,你們信不信由你們。”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感到自己一手粘膩的汗讓人發急。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僵硬。


    何子揚卻突然笑了,笑得十分突兀:“我信他。就當我不識大體,就當我護短。自己隊的兄弟不信,我還信誰?”


    林染看著他,眼光裏審視意味十足:“不管這件事是否屬實,鄭瑜必須離開工廠。等到任務結束,才會有關於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在調查清楚之前,為了保證民眾情緒平穩,我不能貿然讓他進去。”


    待在工廠外麵,意味著沒有任何防護,隻身一人在野外生活一周。而這期間,還必須忍受各種可能出現的喪屍和生化怪物的襲擊,更嚴肅的是,還可能遭到來自不知情的unt成員攻擊。


    鄭瑜點點頭,表示接受。想要轉身離去之前,又抬頭看了看何子揚,輕輕笑了笑,說道:“謝謝。”


    何子揚心裏一緊,突然就難受得無法抑製。


    “等等,我和你一起離開。”說著,何子揚搭上了鄭瑜的肩膀,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勉強,甚至還帶著些笑。


    林染的眉頭皺了皺,當即怒道:“何子揚!你是個軍人!這裏由不得你鬧小孩子脾氣,今天你從這裏走出去,迴去我照舊給你處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倒是誰也沒想到,本來他們幾個都是防禦體質,就是外麵住幾個晚上也不至於染上喪屍病毒,何子揚何必要這個時候鬧騰這個。鄭瑜也不是小孩子,自保能力完全是有的。


    楊如躍拿起了槍,沒理眾人,轉身走了。他們站在兩層防護門之間,這個夾層裏溫度很高,用得是防彈玻璃,保溫效果很好。


    “我沒時間陪你們玩家家酒,有些人要在這個時候去展現偉大友情,就讓他去。”


    楊如躍邊走邊說著,帶著說不出的愉悅和諷刺。


    林染幾乎氣得發抖,也不知在氣誰。


    羅拾五拽了拽歐文的衣角,歐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無奈地和林染說道:“大染,別太生氣,有話好好說。”


    這件事林染自然知道是什麽情況,他不會看不出鄭瑜是不是說謊了,可是他是隊長。裏麵的民眾不會理解他們所謂的喪屍病毒,他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外*人殺了他們的村民,他們的親人。


    這個時候,如果讓鄭瑜再一次進去,那幾乎和在沸騰的油鍋裏加水一個效果。


    可是何子揚卻在這個時候鬧脾氣,林染第一次氣得發顫,他從未因為任務的事這麽生氣過。若是從前,從前,隊友是死是活幹他什麽事?


    那為什麽現在不同了,是的,不同了。因為他們不光是他的隊員,還是他的朋友。在幾秒鍾裏,他想起了過去和大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這些人是他的朋友。


    “你現在出去我不會管你,但你他媽給我記住,你是軍人。”


    林染表情森然,說話的時候幾乎帶著些哀求。他從未因為軍令和人情為難過,但此刻,他真心希望何子揚能替他想哪怕一點半點。


    何子揚轉身,表情很平靜,他看了看林染,又看了看袁楚,終於笑了。他笑得有點滄桑,在那張洋溢著溫暖和青春的臉上露出這種表情有種詭異的不和諧感:“抱歉,大染。”


    說完,他還是攬了鄭瑜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出去了。林染他們站在那裏,看著他們的背影在陽光下被染上了暖色。


    羅拾五笑了,袁楚也忍不住露出一點點笑,搖了搖頭,狀似自語道:“那個白癡。”


    歐文拍了拍林染的肩膀,笑道:“袁楚都不管他了,你就隨他去吧。總共百來米的距離,如果他們有什麽事,我們迅速出去支援就好。”


    林染的肩膀慢慢放鬆了下來,表情是說不出的無奈。


    韓奕和卓越跟在他們幾人身後,一直沒有懂他們在說些什麽。在他們看來,這件事壓根沒什麽好高興或者讚賞的,可是歐文,羅拾五,林染,甚至是袁楚的臉上,都露出了令人不解的欣慰。


    這種不需言語的默契和溫情,才是最大的屏障,將他們隔離在了外麵。過去初步訓練的時候,隻有他們三個是不認識的,何子揚幾個卻已經有了很多默契,如今依然是那樣,他們還是被排除在外。


    羅拾五去追上袁楚,笑著拍他的肩膀:“不錯啊,你現在居然能讓子揚一個人單獨行動了,過去不是和母雞護小雞一樣嗎?”


    袁楚的頭發有點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可是聲音卻很清晰:“他不是小孩子了,我沒權利去替他做決定。他早已經有了自己做決定的能力,我沒道理限製他。”


    說完,忍不住低低笑了笑:“再何況,若是今日,他不去陪那小子,我倒覺得奇怪了。什麽時候何子揚不任性,還能叫做何子揚嗎?”


    擔心是有的,很擔心很擔心。袁楚現在擔心到每個毛孔都緊張,可是那又如何,何子揚不想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一種人。他不想變得世故,不想變得陰冷,不想變得自私。


    何子揚要永遠做顆小太陽,那他就努力在任何地方,變成小太陽的向日葵。


    羅拾五沒忍住哈哈大笑,指著袁楚罵道:“你們兩個人,一個慣著一個吧。慣壞了,除了對方,誰都受不了你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抱清風~~~抱抱看文的姑娘們~~~~/(ㄒoㄒ)/~~寫文本來就是寂寞的事,幸好有你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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