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百般不願意,故意裝作不認識溫婉蓉,隻對宮人說:“我想出來透透氣,一會就迴去,你們別跟著我。”


    溫婉蓉發現她清瘦不少,不由蹙眉。


    有宮人眼尖,看見她臉色變了,連忙上前作揖行禮,忙解釋:“公主殿下,這位是上次賞荷大會皇上臨幸的牡丹姑娘。”


    溫婉蓉像看陌生人一般,上下打量對方一番,淡淡嗯一聲,轉身離開。


    身後的宮人還在勸,一個勁請牡丹迴保和殿。


    牡丹與一行人糾纏,就是不迴去。


    溫婉蓉猜,牡丹趁皇上前往仁壽宮的空檔,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偷跑出來,故意撞到她,想必有什麽話想對她說,可到底要說什麽。


    她不能問,也沒猜透。


    正在想,倏爾牡丹追上來,冒大不韙抓住溫婉蓉的胳膊,跪地請求:“公主殿下,求您替民女做主,與皇上說說,放民女出宮。”


    她甩開上前拉扯的宮女,緊緊抓住溫婉蓉的胳膊,精神狀態異常,胡言亂語:“皇上是您父皇,一定對公主寵愛有加,肯定聽您的,對不對?對不對?”


    旁邊宮女看出她不對勁,幾人合力拉開她,一邊向溫婉蓉請罪,一邊對牡丹說:“牡丹姑娘,您別騷擾婉宜公主!”


    牡丹不理會,嘴裏喊著求情的話,嗚嗚咽咽被人拉走。


    溫婉蓉摸了摸被拉皺的袖子,迴想牡丹一番話,心不由沉了沉,快步從午門出宮,直奔樞密院。


    覃煬正打盹,沒想到溫婉蓉這個點來找他,把人接到議事廳,問什麽事?


    溫婉蓉關上門,把遇到牡丹的事跟他詳述一遍,末了問:“她這是什麽意思?真的要出宮嗎?”


    覃煬沉吟片刻,摩挲下巴,說不像。


    溫婉蓉滿心疑團:“如果不像,她怎麽知道我今天會晚出宮?難道她知道我的一舉一動?”


    覃煬忽而笑起來,可笑沒到眼底,就消失不見,他俯到她耳邊,低聲道:“說明覃昱在宮裏的內應不止牡丹一個。”


    溫婉蓉一怔,又聽覃煬說:“你在宮裏任何舉動都被人盯著。”


    “他們盯我做什麽?我不都按他們的要求做了,還要怎樣!”


    覃煬拉她坐下,自己拖了把椅子過來,聲音不大,卻聽得清清楚楚:“皇上查牡丹的底細,覃昱當然要防著你倒戈,萬一牡丹敗露,最大的突破口就是你。”


    “可是我……”溫婉蓉想到今天仁壽宮說齊淑妃告狀的話,委屈別過頭,“覃煬,我覺得心累。”


    覃煬拉過纖纖柔荑,捏了捏,安慰道:“沒事,不是還有我嗎?”


    溫婉蓉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下頭,不吭聲。


    覃煬摸摸她的臉,湊近問:“怎麽了?今天在宮裏發生什麽事,惹你不高興?”


    他想到牡丹,對溫婉蓉解釋:“她裝瘋賣傻為了盡快取得皇上信任,你不必在意。”


    溫婉蓉蹙緊眉頭,擠到覃煬的腿上,靠進寬厚的懷裏,把齊淑妃的事大概說了下,又說為了她,還特意向太後求情。


    覃煬聽懂她的意思,摟住香肩,拍拍:“盡人事聽天命,你和齊淑妃恩怨已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溫婉蓉乖巧點點頭,在他懷裏蹭了蹭,小聲說:“覃煬,我不想進宮了,牡丹這步棋,無論對錯,已然如此,我不想為後麵的事操心,也不是我能操心的。”


    覃煬說知道,低頭吻一吻白淨的臉頰:“你幹脆從明天在府裏歇幾天,別整天往宮裏跑,我處理完事情就迴去陪你。”


    溫婉蓉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動不動抱著他的腰,半晌“嗯”一聲。


    覃煬見她悶悶不樂的小樣子,笑起來,逗她:“香綿羊,你變了。”


    溫婉蓉抬頭,又把頭埋迴去,玩他衣襟的盤扣,聲音悶悶的:“我一直這樣,哪裏變了?”


    覃煬笑,捏捏她腰上的肉,順話道:“變得愛黏人,你現在大小事就屁顛屁顛來找我。”


    “你才屁顛屁顛!”溫婉蓉從他懷裏爬起來,推開他,剛起身被攔腰抱住,“放開!放開!我迴去了,免得被你說黏人。”


    “黏人挺好。”覃煬笑出聲,扣住腰身不讓走,哄道,“好好,你不屁顛,我屁顛行了吧。”


    溫婉蓉坐迴他腿上,撇過頭,不吭聲。


    覃煬接著哄:“行了,我把手頭公務忙完就陪你一起迴去。”


    溫婉蓉點了點頭,說就在議事廳等他。


    覃煬起身,彎腰吻她一下,開門出去。


    於是樞密院的下屬又發現一個秘密,隻要將軍夫人在,覃將軍心情大好。


    就在一幫禍禍感歎覃煬被溫婉蓉徹底收服的同時,蕭璟從仁壽宮出來,直接擺駕去景陽宮。


    他進去時,景陽宮裏光線暗淡,不像平日,即便白天也點亮宮燈,把殿內照得褶褶生輝。


    齊淑妃躺在榻上,麵容憔悴,臉色蒼白,朱豔的嘴唇燒得起皮,眼見尤憐。


    她燒得迷迷糊糊,睡得迷迷糊糊,隻聽見有聲音在耳邊忽遠忽近:“娘娘,娘娘,聖上來看您了。”


    齊淑妃別的沒聽見,就聽見聖上二字,強行睜開眼。


    一看明黃色的龍袍,咬著牙爬起來,顧不上發燒,起身下床,行跪拜大禮。


    蕭璟一把拉住她,扶她上榻休息,柔聲道:“既然有病,就好生躺養。”


    齊淑妃隻要能聽見皇上的聲音,別說發燒,什麽病都好一半。


    她眼裏噙著淚,很聽話點點頭,有氣無力道:“臣妾謝皇上體恤。”


    蕭璟摸摸她鬢角淩亂的頭發,關切道:“藥喝了嗎?”


    齊淑妃說喝了,邊說邊拉住蕭璟的手,哭得梨花帶雨:“皇上,臣妾知道您日理萬機,能抽空來看看臣妾實屬不易,可您能不能多坐一會,陪陪臣妾?”


    她是真心,他非真意。


    也正因這份真心,蕭璟留她一條命在後宮,繼續當她的齊淑妃。


    當然也有牽扯齊臣相的因素。


    然而拋開這一切,單說蕭璟對齊淑妃的感情。


    也許僅僅停留在好感上。


    至於蕭璟的那份真心,估摸早隨某人一起帶進棺材,埋入土下。


    至此,他再也愛不起來,對哪個女人也愛不起來,即便是他喜歡的相貌,一份新鮮超不過三個月。


    真應了那句“花無百日紅”。


    齊淑妃如此,牡丹如此,後宮佳麗三千皆如此。


    齊淑妃不明白嗎?


    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早在杜皇後風頭正盛時,就聽皇後無意提起,讓皇上真正動心的女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據說,皇上在那女人頭七時寫下這兩句詩,放入棺木中。


    可見皇上是真愛。


    齊淑妃每每想起這事,就幻想自己有天能取代這個女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皇上既然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可見他不是無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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